第1章 陨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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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君接过话头，语气痛心疾首：“薇薇，我一直非常看好你，力排众议将‘晨曦计划’交给你负责。但我没想到，你为了做出业绩，竟然会采用这种……这种方式。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番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轻轻巧巧地将所有罪名钉死在她身上。林薇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意外，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苏曼君的笑容、鼓励，全都是伪装。她窃取了成果，然后在她站上巅峰的这一刻，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下悬崖。

“公司决定，即刻起解除你的劳动合同。”人力资源总监将一份文件推到林薇面前，“所有期权和未发放的奖金全部取消。这是解约协议，请你签字。”

愤怒、震惊、屈辱……种种情绪在林薇心中爆炸开来。她几乎要拍案而起，将所有的真相吼出来。但她看到了苏曼君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看到了HR和法务冰冷程序化的眼神。

她突然冷静了下来。反抗是徒劳的。他们不需要真相，他们只需要一个快速平息事端的“责任人”。而她，就是这个被选中的祭品。漫长的法律诉讼她耗不起，母亲的病也等不起。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前闪过母亲苍白的脸，闪过每月雷打不动的房贷还款提醒，闪过她无数个加班到凌晨的夜晚。所有这些，在这一刻，都被这份薄薄的协议宣判了死刑。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后，她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为她职业生涯奏响的哀乐。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个笔画都重若千钧。

“请你今天内收拾好个人物品离开公司。公司会派人在旁协助。”人力资源总监公事公办地收起了协议。

没有感谢，没有告别。林薇站起身，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挺直脊背，走出了会议室。背后的目光，如同芒刺。

半小时后，林薇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站在了寰宇集团宏伟的玻璃门外。纸箱里只装了她的杯子和几本私人笔记，轻得可怜。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城市的繁华与喧嚣，此刻都与她无关。

她麻木地掏出手机。屏幕上充斥着数十个未接来电和消息提醒。有同事的震惊询问，有陌生号码的媒体采访请求，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试探。她一个都没回，机械地划掉了所有通知。

然后，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自动弹出。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09月15日完成扣款，金额28,500.00元（房贷），余额1,237.89元。”

冰冷的数字像一把尖刀，戳破了她最后的坚强。账户余额那点钱，甚至不够支付母亲下一周的特护费用。

仿佛是为了给她最后一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的，是母亲主治医生的名字。

林薇的心脏骤然缩紧。她颤抖着手指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林小姐吗？”医生冷静的声音传来，“关于您母亲下周的手术和后续的靶向治疗方案，费用预算已经初步出来了。第一期治疗和手术费用，预计需要三十万左右。请您尽快准备好资金，时间比较紧迫。”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注意事项，但林薇已经听不清了。

手机从她耳边缓缓滑落，“啪”地一声掉在人行道上，屏幕碎裂开来。如同她此刻的生活。

三十万。

账户余额一万。

失业。

行业封杀。

这四个冰冷的现实像四座大山，轰然压下，将她彻底压垮。她失去了支撑的力气，缓缓蹲下身，蜷缩在冰冷的城市街角。午夜的寒风吹过，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只有一片彻底的虚无和绝望。

她的世界，在登上巅峰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彻底崩塌，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这绝对的绝境之中，哪里才是她的下一口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