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依赖初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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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之上，那扇自虚无中浮现的巨大石门巍然矗立，古朴沧桑，门扉上完整的混沌幽昙图案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至理，散发着令人心悸又忍不住想要探究的磅礴气息。门缝间隐隐泄露出的波动，时而死寂冰冷，时而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引动血脉的奇异呼唤。

三人立于门前，皆沉默不语，各自消化着方才的收获与震撼。

沈孤寒周身气息已彻底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内敛。那枚“煞源果”的精纯力量并未让他修为暴增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反而像是在他体内那柄“心剑”之外，又构筑了一层更加坚实浑厚的基石，将之前因快速提升而可能存在的些微虚浮彻底夯实。更重要的是，从那《幽寰阴阳偈》残片中获得的残缺平衡法门，虽只是初窥门径，却如同在他狂野奔腾的力量洪流旁开辟了一条纤细却稳固的引导渠，让他看到了真正掌控这股力量、而非被力量掌控的可能性。他对自身煞气的控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妙程度，心念微动间，煞气收放由心，再无滞涩躁动之感。然而，与此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感知到了自身力量对那纯净魂力的本能“渴望”，那是一种源于本源的、近乎大道的吸引，并非邪恶，却需以绝强意志与正确法门去引导，否则依旧后患无穷。他的目光扫过那巨大的石门，眼神冰冷而锐利，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苏婉清的变化则更为外显。那滴“净魂血精”蕴含的无限生机与纯净魂力，不仅彻底治愈了她先前在此地的所有不适，更仿佛为她进行了一场脱胎换骨般的洗礼。她肌肤莹润透亮，眼眸清澈如洗，周身自然流淌着一层极其淡薄却圣洁柔和的光晕，那是净魂之体得到本质提升后的外在显化。她的修为境界连续突破，体内真气（更确切地说是净魂之力）充盈澎湃，远胜从前。同样，她也初步掌握了那残缺法门中关于释放与调控净魂之力的部分，虽远不及沈孤寒操控煞气那般精妙绝伦，却也不再是毫无自保之力、只能任人保护的弱者。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与信心悄然滋生。但当她抬眼看向那扇散发着令人不安波动的巨门时，眼底深处依旧难免掠过一丝怯意，下意识地，她的目光便寻求般地投向身旁那道玄色的、如山岳般稳重的身影。

沐宁收获最多的是信心与责任。那块平衡石板蕴含的信息流庞大而残缺，她需要时间去慢慢梳理消化。但核心信息已然明确：这扇门后，极有可能便是母亲当年试图逃离、亦是“幽窟”教主梦寐以求想要开启的“圣门”的某个入口或相关之地。其中危机四伏，远超想象，但或许也藏着彻底解决这一切的契机，甚至是……母亲当年未能完成的某些事情的线索。她手持幽昙心佩，心佩与石门之间产生着微弱的共鸣，指引着方向，也传递着警告。她看了一眼气息大涨却依旧难掩紧张的苏婉清，又看了一眼深不可测、面无表情的弟弟，深吸一口气，清冷开口道：“门后吉凶难料，但或许是唯一出路，亦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需得万分谨慎。”

沈孤寒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伸出覆盖着淡淡乌光的手掌，按在了那冰冷沉重的石门之上。他微微用力，石门纹丝不动。并非依靠蛮力可以开启。

他沉吟片刻，尝试着将一丝极其精纯的混沌幽昙煞气注入门上的幽昙图案之中。

嗡——！

整个石门轻微一震，门上的幽昙图案骤然亮起，散发出幽深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流转，仿佛在检验着他的力量纯度与资格。片刻后，光芒渐熄，石门内部传来一阵机括转动的沉重声响，随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巨大的石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甚至带着一丝蛮荒气息的源煞之气，混合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意志，从门缝中扑面而来！

这一次，连沈孤寒都感到了一丝压力，周身的煞气自主运转，将那股压迫感抵消。沐宁则是闷哼一声，护体清辉剧烈摇曳，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脸色凝重。而苏婉清，即便修为大进，净魂之体对这股极致煞气的排斥反应依旧存在，虽不至于像之前那般濒死，却也瞬间脸色发白，呼吸不畅，下意识地就向沈孤寒身边靠拢了一步，几乎要躲到他身后去。那刚刚建立的些许信心，在这绝对的属性压制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沈孤寒感受到她的靠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避开。他抬手一挥，一道凝练的乌光屏障出现在苏婉清身前，将那扑面而来的恐怖气息大半隔绝在外。

“跟紧我。”他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当先迈步，踏入了那石门缝隙之中。沐宁立刻紧随其后。苏婉清不敢怠慢，几乎是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沈孤寒身后，仿佛离得稍远一点，就会被那门后的恐怖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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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的景象，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并非预想中的另一条阶梯或者另一个殿堂，而是一片无比广阔、仿佛没有边际的诡异空间。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浓郁得化不开的煞气云雾在缓慢翻滚、蠕动，不时凝聚成各种光怪陆离、扭曲痛苦的巨大面孔，又轰然散去。大地是漆黑的、冰冷坚硬的某种未知岩石，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裂缝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动，如同大地流淌的血管，散发出灼热与毁灭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充满了疯狂与死寂意味的低语呢喃，试图钻入脑海，侵蚀神智。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无比、残破不堪的黑色石柱耸立天地之间，上面缠绕着粗大的、早已锈蚀断裂的锁链，仿佛曾经束缚着什么可怕的存在。更远方，似乎还有断裂的山脉、干涸的巨湖……一切都呈现出一种末日般的死寂与破碎感。

这里的气息，比寂灭之阶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也更加……危险。仿佛是一片被遗忘、被毁灭了无数岁月的古战场，或者某个世界崩坏后残留的碎片。

“这里……就是‘圣门’之后？”苏婉清声音发颤，紧紧抓着身上星辉斗篷的衣角，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向沈孤寒靠近了些许。在这里，她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唯有身前这个人散发出的、同源却更加霸道的煞气，能给她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沐宁亦是神色无比凝重，幽昙心佩在她掌心微微震颤，传递着既熟悉又极度危险的信号。“此地煞气已生异变，蕴含着极强的怨念与毁灭意志，绝非善地。小心脚下裂缝和空中煞云！”她话音未落——

嗤！

一道完全由精纯煞气和怨念凝聚而成的灰色闪电，毫无征兆地从空中翻滚的云雾中劈落，直击三人！这闪电速度快得惊人，且无声无息，直到临近头顶才被感知！

沈孤寒反应极快，抬手一指，一道凝练的乌黑剑气冲天而起，精准地撞在那灰色闪电之上！

轰！

两股力量同时湮灭，爆散的能量冲击波四散开来，吹得三人衣袂猎猎作响。

然而，这仿佛只是一个开始。

咻咻咻！

更多的灰色闪电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劈落！不仅如此，地面那些巨大的裂缝中，也开始涌出浓郁的黑气，黑气之中凝聚出一个个身形模糊、却散发着滔天怨气与杀意的煞灵，嘶吼着扑杀而来！这些煞灵的气息，远比外界盆地那些亡灵骸骨强大得多，几乎每一个都拥有着堪比宗师境的压迫感！

整个死寂的世界仿佛瞬间“活”了过来，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结阵！护住苏姑娘！”沐宁清叱一声，幽昙心佩紫光大放，化作一道道凌厉的紫色剑罡，环绕三人飞舞，将大部分灰色闪电拦截斩碎！她的剑法超绝，心佩力量更是这些怨念煞灵的克星，剑光过处，煞灵纷纷哀嚎着消散。

但攻击实在太多太密集！而且那些从裂缝中爬出的煞灵仿佛无穷无尽！

沈孤寒面色冷峻，他并未像沐宁那样大范围拦截，而是将力量集中于一点。他身影如同鬼魅，在三人周围狭小的范围内闪动，每一次出现，必有一指点出！他的指剑漆黑如墨，凝聚到了极致，没有任何浩大的声势，却蕴含着最纯粹的寂灭真意！

噗！噗！噗！

那些扑到近前的强大煞灵，无论形态如何，只要被他的指剑点中，立刻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无声湮灭，连一丝残渣都不会留下，精纯的煞气反而被他顺势吸收！他的效率高得可怕，往往沐宁需要数剑才能斩灭的煞灵，他只需一指！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漏网之鱼。一道格外刁钻的灰色闪电绕过沐宁的剑网，直劈向有些手忙脚乱、试图催动净魂之力自保的苏婉清！

苏婉清吓得花容失色，她刚刚提升的力量在此地显得如此笨拙，净魂之光对那些煞灵有克制，但对这种纯粹的煞气闪电效果甚微！

眼看闪电及体，她甚至忘记了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身前！

沈孤寒背对着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一掌拍出！掌心之中，那朵微缩的混沌幽昙虚影一闪而逝！

轰！

那道凶猛的灰色闪电竟被他徒手捏爆！逸散的煞气被他掌心瞬间吞噬！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却寸步未退，将所有的危险牢牢挡在身后。

苏婉清怔怔地看着他那并不宽阔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的背影，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霸道无比的煞气波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间。是感激？是依赖？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悸动？

在这一刻，什么家仇误会，什么正邪对立，似乎都在这末日般的环境下、这绝对的力量守护面前，变得模糊起来。她只知道，在这里，只有紧跟着他，才有可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