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战前会议?众人的遗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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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的月亮刚爬上玄正堂的飞檐,陈平安就听见西厢房传来罗盘碰撞的轻响。推开门时,李守一正对着周玄通的画像擦拭罗盘,天池水银映着画像上的破道袍,袖口的断指痕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像极了那人活着时总蹭在符纸上的印记。
"平安师兄," 李守一慌忙收起罗盘,却碰到桌上的《青囊经》,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字条,是周玄通的字迹:「守一的罗盘,要替师叔看遍天下地脉」。他的右耳失聪处还沾着白天磨符时的朱砂,"师父说,今夜要传我断指堂的衣钵。"
正堂传来铜钱剑出鞘的声音,陈平安走到廊下,看见林九正对着槐树比划剑招,剑穗朱砂在槐叶上投出周玄通的影子。老槐树的新芽已长到三尺高,枝头挂着的三盏灯笼,正是周玄通生前最爱画的护心符形状。
"林师伯," 陈平安递过豁口瓷碗,碗里装着雪凝新腌的醋蒜,"雪凝说,周师叔若在,定要抢着尝。"
林九的剑尖顿在半空,盯着碗沿的断指血痕出神:"三十年前在柏林医学院,玄通总说醋蒜能让符纸留香。"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现在想想,他是怕我嫌他折符太慢,故意找话茬。"
正堂中央的长桌上,楚墨正在修补婚书。江雪凝捧着还阳草种子站在一旁,颈后的莲花纹与婚书的同命符轻轻共振,映得她眼底泛着水光。楚墨的指尖掠过婚书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聘礼:断指三十七根,护心符万张,余生护卿安康」。
"雪凝," 楚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忠烈纹与她的莲花纹贴合,"千年前我送你甲胄,十年前玄卿送你护心符,现在我只能送你......"
"送我护心的念。" 雪凝打断他,从怀里掏出周玄通的符纸,"周叔叔说过,最好的聘礼,是把护心符折进日子里。" 她望向正堂梁柱,那里新刻了道护心阵,正是周玄通教他们的第一式。
戌初刻,玄正堂的铜铃准时响起。林九捧着《青囊经》走上前,封面的断指血符在护心灯下格外醒目。李守一跪下时,罗盘带自动缠上他的手腕,天池水银凝成周玄通的笑脸。
"守一," 林九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三分,"这经册第一页的断指血印,是玄通入门时按的。第三十七页的空白,他说要留给能把护心符折进地脉的弟子。" 他望向陈平安和雪凝,"现在,该由你补上了。"
李守一接过经册时,发现内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是周玄通的字迹:「守一,若遇地脉逆行,便用左耳听风,右耳辨煞 —— 当年替你挡的那一剑,没白挨」。他的右耳突然发烫,仿佛又听见周玄通在西医馆说 "疼就哭,师叔给你买糖葫芦"。
亥时三刻,楚墨在婚书末页落下最后一笔。江雪凝看着新添的 "楚墨" 二字,突然发现笔画里藏着极小的锁魂钉图案 —— 那是周玄通在聚魂台留下的护心咒。楚墨的指尖抚过她颈后的印记,人类的体温让莲花纹泛起微光。
"雪凝," 楚墨轻声说,"玄卿在甲胄里留了句话:' 雪凝的三阴眼,要看遍世间光明 '。等沪州事了,我们去趟茅山,把师叔的断指血,葬在他师父的坟前。"
雪凝点头,眼泪滴在婚书的 "同命符" 上,显现出周玄通在井底的留言:「雪凝,楚墨的聘礼,师叔替他收着」。她突然想起,周玄通曾说过,最好的婚书不是红纸黑字,是两个人的血在护心符里共鸣。
子时将至,陈平安独自走到周玄通的画像前。护心灯的光映着画像上的破道袍,他突然发现,画像的袖口处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断指痕,与他掌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周师叔," 陈平安跪下时,护徒之杖自动横在胸前,"平安曾以为,护心符是您的断指血,是楚墨的甲胄,是雪凝的三阴眼。" 他望向槐树方向,那里的新芽正朝着茅山方向生长,"现在才懂,护心符是我们相握的手,是断指堂的念,是您教会我们的 —— 护人如护己。"
画像突然发出微光,周玄通的断指纹在灯影里显形出茅山地图,主峰处标着 "魂归" 二字。陈平安知道,那是师叔在告诉他们,护徒的路,终究要回到初心的地方。
寅时一刻,深潭方向传来地脉震颤。李守一的罗盘突然指向沪州,天池水银凝成棺木形状:"平安师兄,沪州城隍庙的地脉,在吞噬护心罩的青光......"
林九的铜钱剑突然出鞘,剑穗朱砂在空气中划出护心符:"玄通在符纸里留了暗语,' 沪州槐树藏双魂 '—— 那里不仅有初代掌门,还有......" 他望向陈平安,"玄通的替死身。"
楚墨的指尖抚过青铜戒指,戒面 "护" 字突然爆发出强光,映出沪州城隍庙的场景:槐树根部的青铜棺正在开启,棺中之人穿着断指堂道袍,胸口嵌着的命魂珠,泛着与周玄通相同的药草香。
"陈公子," 雪凝突然指着槐树,那里的新芽正在纷纷飘落,每片叶子都显形出沪州百姓的面容,"周叔叔的护心芽,在求救......"
陈平安站起身,护徒之杖挑起墙上的护心灯:"走吧,带着周师叔的碗筷,带着断指堂的念。沪州的百姓,在等他们的护心符。"
众人在玄正堂前集合时,义庄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越的响声。陈平安望向槐树,发现周玄通的画像不知何时转向了东方,袖口的断指痕正对着沪州方向,像在说 "徒儿们,该上路了"。
"师父," 李守一抱着《青囊经》,罗盘带在风中扬起,"沪州的地脉,我定会用师叔的断指血,重新刻上护心符。"
林九点头,铜钱剑在玄正堂匾额上刻下最后一道符:"玄通,你的徒儿们,长大了。"
楚墨牵住雪凝的手,婚书的同命符在两人掌心发烫。他望向东方,那里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却在云层后藏着极淡的尸气 —— 那是沪州城隍庙的方向。
"雪凝," 楚墨轻声说,"等这场战打完,我们就在玄正堂前种满还阳草。春天开花时,师叔的魂,定会顺着花香回来。"
雪凝点头,将周玄通的符纸贴在心口。她知道,那些所谓的遗言,从来不是告别,而是护心符的另一种写法 —— 用血肉为纸,以念力为墨,在未知的凶宅前,写下新的护心咒。
深潭底传来最后的引魂幡残响,却被护心罩挡在义庄之外。陈平安、雪凝、楚墨、林九、李守一五人站在玄正堂前,背后是周玄通的画像,面前是通往沪州的土路。他们知道,前方是新的煞阵,是未知的阴谋,是周玄通未走完的护徒路。
"走了。" 陈平安率先迈出脚步,护心灯的光映着他的背影,像极了周玄通十年前带他们走出破庙的模样。
义庄的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新叶上的护心符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连成一条光带,直通沪州。雪凝摸着怀里的还阳草种子,突然明白,所谓战前遗言,不过是把周玄通的护徒念,折进了各自的骨血里 —— 护心符永远不会断,因为总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血,让它永远发烫。
楚墨走在最后,回头望向玄正堂的匾额,突然看见周玄通的画像在晨光中笑了。那笑容与十年前在破庙教他们折符时一模一样,袖口的断指痕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像在说:「徒儿们,护心的路,你们走得很好」。
深潭的水在他们身后平静如初,却在水面映出五个人的剪影,与槐树的新叶、护心灯的光、还阳草的芽,共同构成了断指堂最坚韧的护心阵。他们知道,这一战或许九死一生,但护徒的念,早已刻进血脉,融入地脉,成为比任何煞阵都坚固的壁垒。
雪凝突然指着前方,那里的天际线处,沪州城隍庙的飞檐已隐约可见,而在飞檐之上,有株老槐树正在开花,花瓣泛着与周玄通断指血相同的青金色。她知道,那是师叔在前方等着他们,等着他们带着护心符,续写断指堂的传奇。
"陈公子," 雪凝轻声说,"沪州的百姓,应该也爱吃醋蒜吧?"
陈平安笑了,护心灯的光在他眼中跳动:"等护心阵成,我们就在城隍庙前支个摊子,给百姓们折护心符,再摆上十坛老陈醋。"
众人相视而笑,脚步坚定地迈向东方。玄正堂的铜铃在身后轻响,仿佛在说:护徒的路,没有终点,只有新的开始。而周玄通的遗言,早已藏在每个徒儿的行动里 —— 护心符,永远在需要的地方,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