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与权术(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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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老槐树下,晒着太阳的二伯敲了敲烟袋锅,烟丝火星子溅在青砖地上:“昨儿听村支书家小子念叨个词儿,‘马基雅维利’,说这人主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琢磨着,这不就是咱常说的‘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可又觉得不对,猫抓耗子是本分,要是为了抓耗子,把别人家鸡笼拆了,那还行?”
这话正被路过的马克听见。他刚从镇上学堂回来,帆布包里还揣着本翻卷了角的《君主论》,红着脸接话:“二伯,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马基雅维利说,君主得像狮子,有威慑力;又得像狐狸,能识破陷阱。就像咱村前几年修水库,李乡长为了赶工期,没少跟各村村干部红脸,甚至暂扣了几个拖沓村的补助款,可最后水库保住了下游三个村的收成,这算不择手段吗?”
蹲在旁边编筐的苏拉停下手里的活计,柳条在她膝头打了个结:“马克你这话就偏了。李乡长那是按政策办事,暂扣补助有文件依据,可不是瞎来。要是换个乡长,为了修水库,偷偷把村里的古树卖了,那就算修起水库,这手段能对?”
二伯眯着眼笑:“俩娃争起来了?正好,我给你们说个真事儿。早年间村里有两户人家争宅基地,张家仗着人多,半夜把李家的篱笆推了;李家男人是个闷葫芦,没去吵,反而天天帮着村西头五保户挑水,逢人就说张家多不容易。后来村干部调解,满村人都替李家说话,张家反倒落了不是。你说,这李家算不算用了‘权术’?”
马克往石墩上坐了坐,从包里掏出书翻开:“马基雅维利在书里写,‘人们忘记父亲之死比忘记遗产的损失还快’。他说的是人性现实——人往往记仇更记利。李家男人不硬碰硬,是懂得用人心做文章,这就像狐狸避开狮子的锋芒,反而得了便宜。政治里头,光有好心肠不行,得有手段护着好心肠能落地。就像古代皇帝,要是一味仁厚,底下奸臣当道,百姓更遭殃。”
“可百姓过日子不是当皇帝啊。”苏拉把编好的筐往墙上靠了靠,“我姥姥常说,‘过日子得守本分,一肚子弯弯绕,睡不踏实’。前阵子镇上开杂货铺的老王,为了抢生意,偷偷往对门铺子的酱油里兑水,是把顾客抢来了,可不到半年,全镇人都知道他手脚不干净,最后铺子关了门。这就是把‘权术’用到日常里的下场——短时间占便宜,长远看丢了根本。”
二伯磕了磕烟灰:“苏拉这话在理。可话说回来,村里去年选妇女主任,候选人一个是能说会道的刘婶,一个是闷头干事的赵姨。刘婶到处拉票,说选她就给家家户户争取福利;赵姨就蹲在村头帮人缝补衣裳,啥也不说。最后刘婶选上了,也真给村里争取来一笔妇女创业款。你说,刘婶这拉票算不算‘权术’?要是算,这结果倒是好的。”
马克翻着书的手指顿了顿:“马基雅维利其实没说手段可以无底线,他强调‘必要时才用恶’。就像刘婶拉票,要是没承诺空话,没背后说赵姨坏话,只是正常争取支持,那就不算坏手段。政治和过日子的区别在于,政治要对一群人负责,有时候得在‘不完美的选择’里挑相对好的。就像下大雨时,村长先救快塌的危房,再救进水的猪圈,你不能说他不救猪圈就是心狠,是他得先顾人命。”
“可‘必要’谁说了算?”苏拉的声音提了些,“刘婶要是为了拉票,偷偷改了赵姨的竞选演讲稿,那也是‘为了争取创业款’,这能算‘必要’?马基雅维利说‘被人爱戴不如被人畏惧’,可咱村老支书为啥受人敬?不是因为他厉害,是他1998年抗洪时,把自家粮仓打开给受灾的人吃,自己啃了半个月红薯干。这才是真威信,靠怕换来的,一遇事儿就散了。”
旁边纳鞋底的三奶奶插了句嘴:“我当姑娘时,村里有个保长,日本人来的时候,他为了让村里少死人,给日本人送过粮食,可背地里又给游击队递消息。后来有人骂他是汉奸,有人说他是好人。这保长的手段,算对还是错?”
这话让俩人都没出声。马克摩挲着书皮,好半天才说:“马基雅维利写《君主论》,是给当时的意大利君主看的,那会儿意大利分裂成一堆小国,天天打仗,他想让君主变强统一国家。就像那保长,他的‘手段’是被逼出来的,要是有更好的法子,谁愿意两面不是人?政治里的道德,有时候就像冬天穿棉袄,看着臃肿,可离了它,冻得扛不住;但只穿棉袄不干活,也不成。”
“可棉袄再厚,也不能偷别人的棉花吧。”苏拉把柳条重新理整齐,“我爹常说,‘秤杆得有准星,人心得有底线’。政治再特殊,也不能把‘害人’当‘手段’。就像那保长,要是他为了自保,把游击队的位置告诉日本人,那再怎么说‘为了村里人’,也洗不白。马基雅维利的‘狮子与狐狸’,得是守着规矩的狮子,不偷鸡的狐狸,不然就成了豺狼。”
二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俩娃说的都在理。这权术啊,就像菜刀,能切菜做饭,也能伤人害命,关键看拿刀的人想干啥。马基雅维利说的‘不择手段’,怕是得加个前提——这目的得是真对大伙好,手段也得留着三分人情。不然啊,再聪明的狐狸,也躲不过自己挖的坑。”
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马克把书合上,苏拉继续编她的筐,二伯的烟袋锅在暮色里又亮起一点红。风过树梢,像在说:这世上的道理,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就看走的人,心里装着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