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拜见皇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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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时刚过，天边还泛着鱼肚白，延禧宫西配殿已亮起了灯。
菊青和宝鹊轻手轻脚地伺候安陵容起身梳洗。今日是首次正式拜见中宫，关乎第一印象，丝毫马虎不得。安陵容选了一身湖蓝色的旗装，依旧是符合答应的规制，但衣料质地和刺绣针脚明显比昨日那身更讲究些，这是甄府为她准备的。头上梳着小两把头，簪了支点翠镶珍珠的扁方，并两朵淡蓝色的堆纱宫花，耳边坠着小小的珍珠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又不失郑重。
“小主，这样打扮可好？”菊青仔细地为她理好衣领，轻声问道。
安陵容对镜自照，镜中的女子眉眼沉静，气质淡然，既不显得寒酸，也不会过于扎眼。她点了点头：“甚好。”
用过早膳，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安陵容便带着宝鹊出门，前往景仁宫。小凳子在前头引路，清晨的宫道格外寂静，只听得见几人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钟鸣。
到达景仁宫时，宫门外已经候着不少新晋小主了。甄嬛和沈眉庄站在一起，见到安陵容，甄嬛朝她微微颔首示意。安陵容走过去，与二人见了礼。夏冬春也到了，穿着一身过于鲜艳的玫红色宫装，珠翠环绕，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看到安陵容三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却也没再像昨日那般出声挑衅，显然也知道今日场合不同。
辰时正，景仁宫的正门缓缓开启，一位衣着体面、神色严肃的嬷嬷走了出来，朗声道：“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宣各位小主进殿觐见——”
众人立刻收敛神色，按照位分高低，排成两列，垂首敛目，由嬷嬷引着，鱼贯步入景仁宫正殿。
殿内宽敞明亮，地上铺着光可鉴人的金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定气的檀香。上首的紫檀木凤椅上，端坐着母仪天下的皇后乌拉那拉·宜修。她穿着明黄色的凤袍，头戴珠冠，面容端庄温和，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缓缓扫过殿下跪伏的众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臣妾（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都起来吧。”皇后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今日是你们第一次正式来景仁宫请安，不必过于拘礼。往后大家都是姐妹，要同心同德，好好服侍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齐声应道。
皇后又说了些勉励的话，然后按照名册，开始一一询问各位小主的姓名、籍贯，以及入住后宫是否习惯。她的语气始终温和，对每位小主都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尽显国母的宽仁风范。
当问到甄嬛时，皇后含笑点头：“莞常在，本宫听闻你颇通诗书，性情娴雅，很好。碎玉轩清静，正合你的性子，要好生住着。”
“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定当谨记娘娘教诲。”甄嬛应对得体。
问到沈眉庄时，皇后更是赞许有加：“沈贵人端庄稳重，颇有大家风范，皇上和本宫都很是看好你。”
“臣妾愧不敢当，定当尽心竭力。”沈眉庄沉稳应答。
轮到安陵容时，皇后看着她，目光似乎多停留了一瞬，语气依旧温和：“安答应……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嗯，看着是个沉静乖巧的。延禧宫住着可还习惯？富察贵人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性子是直爽些，你多担待，有什么不懂的，也可多向她请教。”
这番话听起来是关怀，但安陵容却敏锐地捕捉到那“沉静乖巧”四字背后细微的衡量，以及特意提及富察贵人“性子直爽”的微妙暗示。皇后这是在不动声色地敲打和试探，同时也隐隐有将她置于富察贵人之下之意。
安陵容心中清明，面上却丝毫不露，她上前一步，再次福身，声音清晰而柔顺：“谢皇后娘娘垂询。延禧宫甚好，富察姐姐对臣妾也多有关照。臣妾入宫日浅，见识浅薄，日后定当恪守宫规，安分守己，用心向各位姐姐学习，不负娘娘期望。”
她的话答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感恩，又表明了安分的态度，将皇后的“提点”原样奉还，却又不失恭敬。
皇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随即笑道：“好，懂得安分守己，便是最大的本分。起来吧。”
问询完毕，皇后又惯例性地问了一句：“华妃今日怎么没来？”
殿下一位资历较老的嫔妃起身回话：“回皇后娘娘，华妃娘娘派人来说，身子偶感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今日便不来请安了。”
皇后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华妃身子一向弱，既如此，就让她好生歇着吧。剪秋，回头挑些上好的补品给翊坤宫送去。”
“是，娘娘。”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剪秋恭敬应下。
安陵容垂着眼睑，心中冷笑。华妃称病不来，是惯常的下马威，彰显其特殊地位。而皇后的应对，更是将“贤德”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这后宫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暗藏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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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了片刻，皇后便露出些许倦容，温和道：“今日便到这里吧。你们都回去好好歇着，明日还要向太后请安，规矩更重，切莫失了礼数。”
“臣妾（奴婢）告退——”
众人再次行礼，依序退出了景仁宫正殿。
走出景仁宫，不少小主都暗暗松了口气。夏冬春立刻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瞥了安陵容一眼，哼了一声，带着宫女快步走了。
安陵容与甄嬛、沈眉庄走在后面。
“这位皇后娘娘，真是慈眉善目，宽厚仁德。”沈眉庄轻声感叹道，显然对皇后的第一印象极好。
甄嬛点了点头，目光却若有所思：“母仪天下，自当如此。”她看向安陵容，“陵容，你觉得呢？”
安陵容微微一笑，语带双关：“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气度非凡，令人敬仰。只是，这宫墙深深，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甄嬛闻言，深深看了安陵容一眼，心中若有所悟。沈眉庄也若有所思。
三人行至岔路口，各自分别回宫。
回到延禧宫西配殿，菊青奉上热茶。安陵容端坐窗前，望着庭院中那几株在秋风中略显萧瑟的花木，脑海中回放着今日在景仁宫的点点滴滴。
皇后……果然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她的伪善几乎毫无破绽，若非自己知晓剧情且有共情天赋，恐怕也会像沈眉庄一般被其表象所惑。今日皇后的特意“关照”，说明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安答应。这并非好事，意味着她已进入了皇后的视线，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
而华妃的缺席，更预示着未来的腥风血雨。这两股最大的势力，她如今都无力正面抗衡，唯有借力打力，小心周旋。
“小主，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宝鹊见安陵容久久不语，关切地问道。
安陵容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无妨。宝鹊，你去打听一下，延禧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各是哪些人，平日里是个什么情形，不必刻意，寻常聊天即可。”
她需要尽快掌握自己身边乃至整个延禧宫的人员情况，知己知彼，才能在这深海中立足。
“是，小主。”宝鹊机灵地应下，退了出去。
安陵容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唯有一双眸子，清澈而坚定。
拜见皇后，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明日才刚开始。太后的康寿宫，又是另一番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