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赏菊宴上的发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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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公作美，秋阳暖融，御花园内菊花开得如火如荼，金黄、纯白、紫红，各色品种争奇斗艳。澄瑞亭临水而建，四周以轻纱遮掩寒风，亭内设了暖炉，倒也暖和。

皇后端坐主位，穿着象征身份的明黄色宫装，气度雍容。华妃依旧称病未至，但丽嫔、曹贵人等华妃党羽均在座，与富察贵人、齐妃等皇后一派的人泾渭分明。新晋的嫔妃们则按位分坐在下首，安陵容的位置较为靠后。

宴会伊始，气氛尚算融洽。皇后说了些“姐妹和睦”、“共赏秋色”的场面话，众人附和着，品茶、赏菊、说着不痛不痒的闲话。夏冬春今日倒是安静，只不时用嫉恨的眼神剜向安陵容。

安陵容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品着茶，仿佛周遭的喧闹与她无关。她今日穿着比平日更素净的月白色旗装，头上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力求低调。那本惹祸的《诗经》她自然未曾携带，但她知道，对方既已设局，必有办法让“证据”出现。

果然，茶过三巡，戏肉来了。

曹贵人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发髻，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哎呀，我头上那支皇上亲赐的累丝嵌宝珠金簪怎的不见了？”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亭内众人听见。

皇后关切地问道：“曹贵人仔细想想，可是落在哪儿了？”

曹贵人蹙着秀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臣妾记得来时还戴着的，定是方才在园中走动时不慎遗落了。那是皇上赏的，若是丢了，臣妾……臣妾万死难辞其咎！”她说着便要跪下。

皇后连忙安抚：“快别急，一支簪子罢了，丢不了。剪秋，立刻带人沿着曹贵人来的路径仔细寻找，再问问各宫奴才可有拾获。”

“嗻。”剪秋领命，立刻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出去了。

亭内气氛微妙起来。众人纷纷安慰曹贵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四下扫视。安陵容心中冷笑，这开场，倒是与她和系统模拟的 scenario 有七八分相似。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剪秋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太监手中捧着一支金光闪闪的珠簪，正是曹贵人所失之物。而另一个太监，则神色有些异样，手中捧着一本……书！

安陵容的心猛地一沉，那书的封面，赫然是她藏于箱底的那本《诗经》！怎么会到了他的手里？

剪秋上前禀报：“回皇后娘娘，金簪在通往澄瑞亭的小径旁找到了。只是……”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捧书的太监，“这奴才在寻找时，不慎冲撞了安答应的宫女，将安答应随身携带的这本书碰落在地。奴婢见书页散开，其中……似有不当之言，不敢隐瞒，特带回请娘娘过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安陵容和那本书上！

曹贵人立刻惊呼：“不当之言？难道是……”她掩住口，眼神却瞟向安陵容，充满了暗示。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呈上来。”

剪秋将书接过，翻到做了记号的一页，双手呈给皇后。皇后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猛地将书合上，目光锐利地射向安陵容：“安答应！此书从何而来？这上面的字迹，你作何解释！”

安陵容离得近，方才书页翻开的瞬间，她已看清，那空白处被人用与皇帝笔迹极为相似的墨笔，题写了一句极其暧昧露骨的情诗，落款处甚至模模糊糊有个类似私印的痕迹！这构陷，可谓恶毒至极！不仅暗示她与宫外之人在皇帝赏赐的书籍上私通款曲，更影射她行为不端，其心可诛！

亭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甄嬛和沈眉庄面露焦急，却无法贸然开口。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离席，走到亭中，缓缓跪下，声音清晰，不见丝毫慌乱：“回皇后娘娘，此书乃前日内务府连同皇上赏赐的其他书籍一并送到延禧宫的。至于这上面的字迹，臣妾今日亦是第一次见到，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是何人所为。”

“哼！”丽嫔冷哼一声，“安答应倒是推得干净！内务府送去的书，怎会有这等污秽之言？莫非是内务府的人写的不成？分明是你自己行为不检，与他人私相授受！”

夏冬春也按捺不住，尖声道：“就是！平日里装得一副清高样，原来骨子里这般下作！竟敢在御赐之物上涂抹这等淫词艳曲！”

面对指责，安陵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皇后，一字一句道：“皇后娘娘明鉴。若此书真是臣妾与人私通之证物，臣妾岂会如此愚钝，将其带入这大庭广众之下？此其一。”

“其二，这字迹虽看似像……但究竟是否出自其所仿效之人之手，尚未可知。宫中能人辈出，模仿笔迹并非难事。臣妾恳请皇后娘娘，请翰林院精通书法的学士或皇上近侍，当场比对查验，以辨真伪。”

“其三，”她目光扫过那个捧书的小太监，以及面露得色的曹贵人，“此书自送入延禧宫，一直由臣妾妥善保管，今日为何会‘恰好’被这位公公‘不慎’碰落？又为何‘恰好’在曹贵人丢失金簪、众人搜寻之时出现？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臣妾愚见，恐怕是有人蓄意构陷，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她这番话，条理清晰，直指核心漏洞，不仅否认了指控，更将疑点引向了“构陷”本身。亭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窃窃私语起来。确实，这巧合也太多了一些。

皇后面沉如水，安陵容的辩驳合情合理，她无法直接驳斥。此事若处理不当，极易引人非议。她沉吟片刻，冷声道：“此事关系重大，确需仔细查证。剪秋，去请皇上。再将安答应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以及今日经手此书的相关人等，一并看管起来，待皇上圣裁！”

“嗻！”

安陵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最关键的一步，来了。皇帝的态度，将决定她的生死。她跪在冰冷的石地上，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同情，有鄙夷，有幸灾乐祸，也有如甄嬛、沈眉庄那般隐藏的担忧。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