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图穷匕见（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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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年羹尧被革职查办的消息终于传来，翊坤宫华妃彻底失势，被幽禁宫中。后宫格局为之一新，皇后乌拉那拉氏看似地位更加稳固，无人能及。

沈眉庄佩戴安陵容所制的香囊已有十余日，期间温实初请脉时，果然偶尔会察觉到脉象有些许异常，似有滑数之象，但又与真正的喜脉有所不同，他谨慎地记录在案，并未声张。而沈眉庄自己也依计行事，在皇后再次“关怀”地问及子嗣时，流露出几分羞怯与期盼，仿佛自己也隐隐有所预感。

这一切，都被皇后视为计划顺利的信号。

甄嬛的封妃吉日定在腊月二十二。临近大典，皇后更是对甄嬛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怀，甚至亲自过问典礼那日甄嬛的吉服与头面首饰，再次“提醒”她那匹苏绣料子何等珍贵，正合封妃大典的庄重场合。

甄嬛心中冷笑，面上却感恩戴德，表示一定不负娘娘厚望。

与此同时，安陵容仿制的“故衣”也已完工。她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穿着这件新衣，去了端妃所居的启祥宫请安。端妃常年体弱，少见外人，但对安陵容这个曾送来安神香囊、又曾在齐妃事件中隐晦提点的答应，倒有几分好感。

安陵容与端妃聊了些闲话，主要是请教养生之道，姿态恭谦。期间，她起身为端妃添茶，动作间，衣袂拂动，那身与纯元皇后旧衣极为神似的服饰，自然落入了端妃眼中。

端妃起初并未在意，但多看几眼后，脸色微微变了。她久居宫中，对纯元皇后的衣着风格再熟悉不过。眼前安答应这身衣服，虽细节有改动，但那纹样、那配色、那气韵，几乎与记忆中的故人重叠！

“安答应这身衣裳……”端妃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倒是别致，这花样本宫似乎多年前见过。”

安陵容心中一定，鱼儿上钩了。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天真与得意：“端妃娘娘好眼力！这料子是皇后娘娘赏给莞姐姐的，臣妾见了喜欢得紧，便求了来仿制了一件。可是这花样有什么来历吗？”她故意装作一无所知。

端妃看着她清澈（伪装）的眼神，心中疑窦丛生。皇后赏的料子？安答应仿制的衣服？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她久经宫闱，立刻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气息。皇后为何要赏赐那样的料子给甄嬛？安答应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穿着这样的衣服来到自己面前？

端妃没有点破，只是含糊道：“不过是些旧时花样罢了，安答应穿着甚美。”但她心中已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安陵容见目的达到，又坐了片刻便告辞了。她知道，端妃一定会将这件事透露给皇帝，或者至少会在合适的时机提起。这就足够了。

封妃大典的前一日，皇后以最后确认吉服为由，召甄嬛前往景仁宫。甄嬛心知肚明，这是最后的摊牌。她从容前往，身上穿的，并非皇后赏赐的料子所做成的吉服，而是内务府按制准备的正规妃位吉服。

皇后见甄嬛并未穿上那件“特殊”的吉服，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阴沉，但面上依旧含笑：“莞嫔明日便要行册封礼了，本宫再看看，还有何不妥之处。”她命人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一套东珠头面，正配你明日的大典。”

甄嬛恭敬接过，谢恩。她知道，这又是一重试探和陷阱。若她明日戴了这套头面，与那“故衣”更是相得益彰，罪加一等。

就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下，突然，景仁宫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太监惊慌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皇后和甄嬛都是一怔，连忙起身接驾。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他目光扫过皇后和甄嬛，最后在甄嬛那身规整的吉服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

“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皇后强笑道。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甄嬛：“莞嫔，你明日册封的吉服，可都准备妥当了？”

甄嬛心中一动，恭敬答道：“回皇上，都已按内务府定制备妥，请皇上、皇后娘娘过目。”

皇帝点了点头，似是随意地问道：“朕记得，前阵子皇后赏了你一匹不错的苏绣料子，怎不见你用？”

皇后脸色微变。

甄嬛从容应答：“皇后娘娘赏赐的料子极为珍贵，臣妾感念于心。只是觉得那般华贵的料子，更适合制成常服，于正式册封大典上穿着，恐有不够庄重之嫌，故而未曾选用。臣妾已将其转赠安答应，盼姐妹同沐娘娘恩德。”

这一番回答，滴水不漏，既抬高了皇后，又解释了自己不用的理由，还显得姐妹情深。

皇帝闻言，目光更深地看了甄嬛一眼，又瞥向皇后，语气听不出喜怒：“皇后有心了。不过，册封礼制自有规矩，还是按制来办更为妥当。”

皇后的笑容几乎僵在脸上：“皇上说的是，是臣妾考虑不周了。”

皇帝又坐了片刻，问了问明日典礼的细节，便起身离开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起“纯元故衣”半个字，但皇后和甄嬛都明白，皇帝已经起了疑心，并且，他站在了甄嬛这一边。

皇帝走后，景仁宫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皇后看着甄嬛，眼神冰冷如刀：“莞嫔，你很好。”

甄嬛恭顺地低下头：“臣妾愚钝，全仗皇后娘娘教诲。”

第一回合，皇后精心设计的“纯元故衣”之局，尚未正式发动，便已胎死腹中。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皇后的反击，绝不会就此停止。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