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尸鳖骨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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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与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粘稠得化不开的黑色雾霭,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尸骸混合的恶臭,死死缠绕着这座名为“石苔”的凡人村落。
低矮破败的茅草屋舍歪歪斜斜地簇拥在一起,死寂无声,仿佛里面早已没有了活物。唯有偶尔从某间茅屋深处传出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或是孩童那细弱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的微弱啼哭,才证明着这片被遗弃的土地上,尚存着一丝即将熄灭的生机。
村口那歪斜的界碑旁,草草覆盖着几领破烂草席,席子下露出几具早已僵硬、无人收敛的尸身。裸露出的手脚皮肤上,狰狞扭曲的青黑色魔纹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虫般微微蠕动、蔓延,不断散发着阴冷刺骨、侵蚀生机的邪异气息。
我静立于村口,周身煞气自成领域,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试图靠近、侵蚀的污秽病气与绝望死意,牢牢隔绝于三尺之外。玄色衣袍在带着腥味的微风中纹丝不动,只有眼底深处,凝着一片化不开的冰寒。
“回禀女君,”随行的一名内门弟子强忍着不适,声音沉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躬身禀报,“据此地幸存的里正所言,此疫爆发已近两月。染者初时皆突发高热,伴有惊厥抽搐,不过三五日,便显经脉枯萎之象,神魂亦如风中残烛,日渐消散,体表则浮现此等诡异魔纹。期间请来的数位郎中都束手无策,甚至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也被染上,已然殉了。”
非是天灾,乃为人祸。那魔纹之上缠绕的气息虽经极力掩盖,混杂了凡间疫病的表象,但其核心深处那一缕精纯至极、象征着绝对毁灭与腐朽的阴冷之意,却与我记忆中某个遥远而危险的存在,隐隐产生了呼应。
“封村。”我冷声下令,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天衍宗弟子耳中,不容置疑,“未有本君手令,擅入擅出者,格杀勿论。”目光如淬冰的利刃,缓缓扫过眼前这片死寂的、被诅咒的村落,“找出疫病源头。所有尚存一息的患者,集中隔离,严加看管。”
“楚倾女君且慢。”
一道温润清越,如春风拂过新柳、清泉流淌石上的嗓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自身后悠然响起,打破了此地凝滞压抑的氛围。
我回身,只见天际数道流光掠至,药香隐隐,灵气清正。药王谷众人御风而降,轻飘飘落于村前空地。为首者,正是那位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着温雅谦和风度的谷主温瑾瑜。他一袭素雅青衫,面容俊逸,眉宇间却凝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为苍生疾苦而忧的沉郁之色。他身后跟随的弟子,无论男女,皆背负着造型古朴的药箱,周身气息纯净平和,与这片被瘟疫与绝望笼罩的土地格格不入。
“温谷主。”我略一颔首,算是见礼,目光与他身后那位身着月白裙裳、容貌清丽绝俗、气质却带着几分疏离冷傲的女子,他的首席弟子苏芷妍,有过一瞬短暂的交汇。她看我的眼神,一如既往,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探究,以及一丝淡淡的、源于某种不知名缘由的抵触。
温瑾瑜落地,目光先是温和地扫过我,随即转向村落惨状,那痛惜与悲悯之色立刻盈满眼眶,真切得无可挑剔:“药王谷亦接到此地发出的紧急求救传讯。此疫凶险诡异,凡间药石罔效,谷中几位长老翻阅古籍,疑其为早已绝迹的‘蚀魂魔疠’,特派瑾瑜率众前来探查,希望能略尽绵力。”他语速温和舒缓,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力量,仿佛有他在,再大的灾厄也有了被抚平的希望。
旋即,他视线落于我身侧那道始终静默的雪色身影,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许,却难掩其中复杂的意味,“萧兄竟也在?此地魔气深重,污秽不堪,于你神魂伤势的休养,恐是大为不利。”
萧沉一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只是面色因前次重伤未愈而略显苍白透明,但他身姿挺拔如修竹,静静立于我侧后方。面对温瑾瑜隐含关切的话语,他只是淡然执礼,语气疏离有度:“有劳温谷主挂怀,旧伤已无大碍。”目光平静,甚至未曾在那位一直暗暗关注着他的苏姑娘身上停留一瞬,仿佛她与周遭草木并无区别。
温瑾瑜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黯然,但面上笑容不变,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立刻转身,有条不紊地指挥随行弟子,于村中一块相对空旷之地,迅速搭建起简易的医寮,并开始向那些远远观望、眼中充满恐惧与希冀的幸存村民分发避瘴解毒的丹药。他自己则亲自蹲下身,不顾地面的污秽,指尖泛起充满生机的柔和绿芒,如同最精密的器械,仔细探查一位躺在草席上、已是奄奄一息的老者病情,神情专注而悲悯,仿佛眼前并非素不相识的凡人,而是至亲之人。
我冷眼旁观片刻,不再耽搁,率天衍宗弟子径直深入村落腹地。越靠近村落中心,空气中那股阴冷粘稠的魔气便愈发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缠绕在鼻尖,带着腐蚀心神的恶念。最终,在村落废弃的祠堂后方,一方早已枯竭、只剩下乌黑淤泥的浅潭边,我们发现了最强烈的异状源头。潭底那粘稠的淤泥如同煮沸般不断翻滚,冒出一个个漆黑如墨、破裂后散发刺鼻恶臭的气泡,那股精纯阴冷的魔气,正是由此处源源不断地弥漫开来,污染了水源、土地,乃至空气。
“源头在此。”我手中赤殒枪尖吞吐着暗红厉芒,遥遥指向那不断翻滚的潭底淤泥,声音冰冷,“内有邪物滋生。”
正欲下令弟子掘开潭底,彻底清除祸根,不远处医寮方向传来的一些景象,却莫名牵住了我眼角的余光,让我的动作微微一顿。
萧沉并未随我同来探查源头,而是留在了那片哀鸿遍野、痛苦挣扎的隔离区。他并未像药王谷弟子那般忙碌地分发丹药或施针,只是静立于一隅,如同雪岭孤松。然而,他那双沉静的眸子,却清晰地映出了眼前的一切——那些在病痛折磨下扭曲的面容,那些在绝望中无声流泪的眼睛,尤其是几个蜷缩在母亲早已冰冷怀抱里、连哭喊力气都已耗尽、只能微弱抽搐着的孩童。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药王谷男弟子,试图按住一名因魔气侵蚀心神而突然狂暴起来的壮年患者,那患者力大无穷,双目赤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指甲尖锐漆黑,险些抓破那名弟子的防护灵气。
一直静立的萧沉,身形微动,下一瞬,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那名弟子身侧。他甚至未曾看清萧沉是如何动作,只见那修长如玉的指尖冷光微闪,如同寒夜流星,精准无比地轻点于那名狂暴患者的眉心祖窍之处。
一股纯净、冰冷、却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微光没入患者额头。那患者周身躁动暴戾的气息如同被冰水浇熄,立时安静下来,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甚至连体表那狰狞蠕动的魔纹,都肉眼可见地隐现出消退淡化的迹象。
那名惊魂未定的药王谷男弟子,看着瞬间恢复平静的患者,又看看身旁这位气质清冷出尘、出手却凌厉精准的白衣男子,脸上满是后怕与感激,连连躬身道谢:“多、多谢仙长援手!”
萧沉并未回应这感激,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偏移。他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蜷缩着的、气息微弱的孩童身上。他缓步走了过去,步履平稳,踏过污浊泥泞的地面,竟未有丝毫迟疑。
更令人侧目的是,他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在意地撩起了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袍下摆,毫不迟疑地半跪于污秽不堪的地面。动作自然流畅,仿佛跪拜于神殿明堂,而非这绝望污秽之地。他再次抬起手,掌心冷光氤氲,比之前更为凝实柔和,如同月华清辉,小心翼翼地将那孩童瘦小的身躯完全笼罩。
纯净的光芒如同温暖的流水,洗涤着孩童被魔气侵蚀的躯体。光芒过处,那狰狞扭曲的青黑色魔纹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退、淡化。孩童原本急促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甚至微微颤动着眼皮,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细缝,露出一双懵懂、清澈却带着虚弱的大眼睛,茫然地、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清冷出尘却异常温柔专注的脸庞。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无意识地、虚弱地抬起,轻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萧沉没有避开,甚至没有丝毫的不悦。他任由那小手抓着自己,反而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以极轻、极柔的力道,如同羽毛拂过般,抚了抚孩童那依旧滚烫的额头,声音低沉清冽,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轻声安抚道:“莫怕,无恙了。”
熹微的晨光穿透层层阴霾,恰好落在他的周身,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而柔和的光晕。他专注地救治着每一个触手可及的生命,对周遭的污秽与恶臭毫无避忌,对那些懵懂无助的孩童,尤其耐心细致。那般悲悯众生的温柔模样,与他平日里的清冷孤绝、疏离淡漠,或是于我面前那份隐忍的顺从,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这般强烈的反差,竟引得周围不少忙碌的药王谷女弟子,包括那位一直气质清冷的苏芷妍,都情不自禁地频频侧目,眼中不乏惊艳、动容,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倾慕之色。
便是连正在施针的温瑾瑜,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萧沉那专注而慈悲的侧影,眼中欣赏与赞叹之色更浓,不由抚掌轻声叹道:“萧兄心怀慈悲,不惜自身,此等仁心,实乃苍生之幸。更何况,萧兄身负之力纯净无比,正是此等邪魔之气的天生克星。若此番救治能得萧兄倾力相助,必当事半功倍,能挽救更多无辜性命。”他言语恳切真诚,目光却似有似无地、带着某种深意,扫过了我的方向。
我心中那股无名火,如同被浇入了滚油,骤然窜起,灼烧得五脏六腑都隐隐发烫,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气他不顾自身重伤未愈,根基不稳,就这般不计代价地动用损耗本源的净化之力;更恼火的是,他这般与我平日所见截然不同的、引人注目的慈悲姿态,这份独属于我的所有物所展露出的、令外人觊觎的光彩,竟被这些卑微的凡人、被那些药王谷的女修,这般肆无忌惮地看了去?那苏芷妍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更是刺眼得很!
恰在此时,萧沉已接连救治完数名重症患者,额角因力量耗损而沁出细密晶莹的汗珠,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透明感,气息也因耗损而略显紊乱不稳。他微微调息,便欲举步走向下一个蜷缩在母亲身边、不住颤抖的孩童。
我再也按捺不住,大步流星上前,玄色衣摆带起凌厉风声,无视周遭所有或惊愕、或探究、或畏惧的目光,一把精准地攥住了他刚刚抬起、尚未来得及放下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骨骼,令他前行的身形猛地一顿。
他愕然抬眸,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湛清眼底,清晰地映出我此刻沉凝如水、隐含薄怒的面色:“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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