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灯焰食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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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门被死死锁着，窗户也被青蓝色的灯纹封住，林渊和苏砚成了瓮中之鳖。锈灯在林渊手里发烫，灯芯的火焰忽明忽暗，映得周围的桌椅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蓝光。

“现在怎么办？”苏砚靠在门上，试图用美工刀撬锁，刀刃碰到门锁的瞬间，就被灯纹缠住，美工刀“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他骂了一句，转身看向林渊：“老狗说这盏灯能辨路，怎么用？”

林渊握着锈灯，指尖传来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要把他的手灼伤。他想起老狗说的“灯是活物，吃记忆、吃情感、吃灵魂”，犹豫了一下，把灯凑到自己面前，轻声问：“你能帮我们出去吗？”

灯芯的火焰突然暴涨，青蓝色的火舌舔了舔林渊的脸颊，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他的鼻腔钻进大脑。林渊的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无数碎片化的记忆涌了进来——不是他的记忆，是那些“残魂”的记忆。

他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被一群霸凌者堵在巷口，少年手里攥着一块砖头，却不敢挥出去，最后被霸凌者推下二楼，摔在地上，腿骨断裂的剧痛传来，少年却只敢蜷缩在地上哭；他看见少年第一次看见真鬼时，吓得瘫在地上，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鬼伤害别人，自己却只会发抖；他看见少年对着镜子，一遍遍说“我不是冥灯者”，镜子里的人影突然变成了青蓝色，对着他冷笑……

“这些是……我的记忆？”林渊捂住头，头痛欲裂。这些记忆他都有，却都被他刻意遗忘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迫成为冥灯者，却忘了，是他自己一次次逃避，一次次丢掉自己的性格，才让那些残魂有了机会。

“林渊！你怎么了？”苏砚发现林渊的脸色不对，急忙上前扶住他，却发现林渊的眼睛里布满了青蓝色的灯纹，像要把他的瞳孔染透。

锈灯的火焰越来越旺，开始顺着林渊的手臂往上爬，缠上他的脖子。林渊感到一阵窒息，却没有挣扎——他知道，这盏灯在“吃”他的记忆，吃他那些逃避的、懦弱的记忆。

突然，一段清晰的记忆涌进他的大脑——是第六次跳楼的记忆。

那天晚上，他站在天台上，身边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说：“你不敢跳，我替你跳，等我跳完，你就要把我捡回来。”他看着那个人跳下去，落地的瞬间，变成了一滩青蓝色的水，水顺着地面流进了地下配电室，变成了一盏小小的灯。他害怕极了，转身就跑，把那盏灯丢在了配电室里，也把那个“勇敢的自己”丢在了那里。

“原来……第六次跳楼的，是我的勇敢。”林渊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他终于明白，那些残魂不是要杀他，是要逼他面对自己——面对懦弱的自己，面对逃避的自己，面对不敢承认错误的自己。

锈灯的火焰突然收缩，变回了原来的大小，缠在林渊身上的火舌也消失了。林渊感到一阵轻松，头痛也缓解了不少，他低头看了看锈灯，灯身上的锈迹少了一些，变得亮了一点。

“你没事吧？”苏砚担忧地看着他，“刚才你像中了邪一样，一动不动。”

“我没事。”林渊摇了摇头，举起锈灯，“我知道怎么出去了。这盏灯吃了我的记忆，给了我一条路。”他说着，走到黑板前，用锈灯的灯身碰了碰血书课表上的“溺”字。

灯身碰到字的瞬间，“溺”字突然发出青蓝色的光，顺着灯身爬进灯芯里。黑板开始震动，慢慢往旁边移动，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和配电室里的那个洞口一模一样。

“走吧。”林渊率先走进通道，苏砚紧随其后。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锈灯的火焰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脚下的路。走了大约几分钟，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光，林渊加快速度跑过去，却在冲出通道的瞬间，愣住了。

通道的尽头，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天台。

那些“林渊”还站在天台边缘，只是他们的身影淡了许多，像是快要消失了。最中间的“林渊”看见林渊，笑了笑：“你终于回来了。你想起了多少？”

“想起了我丢掉的自己。”林渊握紧锈灯，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你们是我的残魂，是我不敢面对的性格。你们一次次跳楼，就是为了逼我把你们捡回来，对不对？”

中间的“林渊”点了点头，身影又淡了一分：“你终于懂了。可太晚了，灯墟已经开始收缩，再过十分钟，整个学校都会被灯墟吞噬，你要么把我们捡回来，成为完整的冥灯者，要么和我们一起，被灯墟烧成灰烬。”

林渊看向苏砚，苏砚点了点头：“不管你选什么，我都陪你。”

林渊深吸一口气，举起锈灯，对着那些“林渊”说：“我把你们捡回来。可你们要答应我，不要再伤害任何人。”

那些“林渊”同时笑了，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慢慢朝着林渊飘过来。就在他们快要碰到林渊的时候，锈灯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青光，林渊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再次一黑——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记忆，是一个陌生的场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放着72盏灯，其中一盏灯的灯身上，刻着他的名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第七十二盏灯，主神之魂，待唤醒。”

“主神之魂？”林渊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别相信他们，他们不是你的残魂，是灯墟的诱饵。你不是在捡回自己，是在把自己卖给灯墟……”

林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那些“林渊”已经飘到了他的面前，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手里拿着青蓝色的光绳，正朝着他的脖子缠过来。锈灯的火焰突然熄灭了，配电室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天台开始剧烈摇晃，地面上的“渊”字灯纹突然暴涨，把林渊和苏砚都圈了进去。

“你以为你赢了？”中间的“林渊”笑着说，光绳缠上了林渊的脖子，“你看到的都是假的，你的记忆是假的，你的残魂是假的，连你自己……都是假的。你猜猜，你到底是谁？”

林渊感到一阵窒息，他想反抗，却发现身体再次不受控制。苏砚冲过来想救他，却被一道青蓝色的光墙挡住，动弹不得。天台的地面开始裂开，青蓝色的火焰从裂缝里冒出来，舔舐着林渊的脚腕。

他看着那些“林渊”的脸，突然发现，他们的眼睛里，都映着一盏灯——一盏和锈灯一模一样的灯，灯身上刻着的名字，不是他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渊”。

“渊……”林渊喃喃自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念头：难道他不是林渊？他是……渊？

就在这时，锈灯突然重新燃起火焰，这一次，火焰不是青蓝色的，是血红色的。灯身上的锈迹全部脱落，露出了里面刻着的字：“冥灯主神，渊，残魂容器，林渊。”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终于明白了——他不是被冥灯选中的人，他是冥灯的“容器”，是主神渊的残魂寄托的地方。那些“林渊”不是他的残魂，是渊的残魂，他们一次次跳楼，不是为了逼他捡回自己，是为了逼他唤醒渊的主神之魂。

天台的地面彻底裂开，林渊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往下拉。他看着苏砚焦急的脸，看着那些“林渊”诡异的笑容，看着锈灯里血红色的火焰，突然笑了——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骗局，一个被冥灯和渊的残魂操控的骗局。

“你们赢了。”林渊轻声说，放弃了反抗。就在他快要被裂缝吞噬的时候，锈灯突然从他手里飞了出去，撞在了那些“林渊”身上。血红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了他们，那些“林渊”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影开始消散。

“谁让你们动我的容器？”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锈灯里传来，紧接着，灯芯里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慢慢变得清晰——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和林渊长得有七分像，只是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手里拿着一盏血红色的灯。

“渊……主神……”那些“林渊”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想要逃跑，却被血红色的火焰困住，动弹不得。

黑袍少年瞥了林渊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别以为你能逃掉，你是我的容器，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现在，乖乖过来，帮我把这些残魂吃掉，成为完整的主神。”

林渊看着黑袍少年，又看了看被光墙困住的苏砚，突然握紧了拳头。他想起了阿九的牺牲，想起了老狗的帮助，想起了苏砚的陪伴——他不能成为渊的容器，不能让灯墟吞噬学校，不能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我不帮你。”林渊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是你的容器，我是林渊，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