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子夜将至，心诀初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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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院落仿佛与世隔绝，陷入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院门紧闭，连平日里散养的鸡鸭都被圈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的煞气似乎更浓重了，即使是在白天，也让人感觉皮肤上像是附着了一层看不见的、湿冷的薄膜。

林妙可的世界，在接下那枚玉符和那本沉重法本的那一刻，彻底改变了。

她不再是医科学生林妙可，至少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不是。她是一个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强行记住并理解一套完全陌生、违背她二十年来所有认知的“规则”的学徒。

时间，刻不容缓。

堂屋里，林国安点燃了更多的灯烛，将昏暗的空间照得亮堂了些。他没有多废话，直接开始传授。

“首先是步法，名曰‘踏罡步斗’。”林国安脚步移动，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契合着某种无形的轨迹，脚掌与地面接触的角度、力度、先后顺序，都有严苛的要求。“此步可沟通天地，借星斗之力，稳固自身，在煞气冲击下稳住阵脚。”

林妙可凝神细看，努力记忆那繁复的步点。这对习惯了解剖图和化学分子式的她来说，无比困难。她只能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强行将爷爷的动作拆解、烙印在脑中，然后在旁边笨拙地模仿。起初几步，她走得磕磕绊绊，毫无章法，但渐渐地，她找到了一丝节奏，身体似乎也开始本能地调整。

“其次是手诀，或称‘掐诀’。”林国安双手翻飞，十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弯曲、交叠，结成一个个不同的、蕴含着特定意义的手印。“不同的诀，对应不同的效用，或请神，或护身，或驱邪。今夜你只需掌握最基础的‘净心诀’与‘守元诀’，用于守护自身灵台，不为外邪所侵。”

林妙可看着爷爷那布满老茧、关节粗大的手指灵活地变幻，感到一阵眼花缭乱。她伸出自己的手，纤细、因为常年握笔和接触消毒液而显得有些苍白。她尝试着模仿，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结出的手印歪歪扭扭，毫无力量感。

“心到，意到，气才到。不要只模仿形状，要去感受其中‘封’与‘守’的意念。”林国安沉声指导。

林妙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脑中的杂念——对未知的恐惧，对仪式的担忧，对姑姑下场的猜想。她想象自己置身于一个无形的护罩之中，需要用手印来加固它。再次尝试时，虽然动作依旧生涩，但那手印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神韵”。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静心咒”。

这不是什么复杂的吟唱，而是一段简短、音调古怪、意义难明的音节。林国安让她反复聆听、模仿。

“此咒不在于理解其字面意思，而在于其发音的震动频率。”林国安解释道，“持诵此咒，能抚平精神涟漪，镇压心魔，是你在煞气冲击中保持清醒的关键。记住，无论多痛苦，意识多模糊，都不要停止默诵此咒！”

林妙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拗口的音节，喉咙发干，头脑发胀。她不知道这些声音组合在一起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她能隐约感觉到，当自己全神贯注诵念时，内心因恐惧而产生的躁动似乎真的被稍稍抚平了一些，周围那无处不在的阴冷感也似乎被隔绝开了一点点。

这微弱的效果，让她第一次对这套“玄学”体系，产生了一丝并非基于恐惧或无奈，而是基于实际体验的、极其初步的认同。

时间在紧张的练习中飞速流逝。窗外，天色由明转暗，最后彻底被墨色笼罩。

村子里，偶尔还会传来几声犬吠或孩子的哭闹，但比之前夜已经稀疏了不少，这不是好转的迹象，反而像是某种力量在积蓄，等待着最终爆发的时刻。

林国安抬头看了看堂屋角落的古老座钟，时针缓缓指向了晚上十点。

子时将近。

他停下所有的指导，目光凝重地看向林妙可。此时的林妙可，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步法虽不纯熟，但已能完整走完；手诀依旧生硬，但已能勉强结出形似；静心咒更是反复诵念了不下千遍，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这已经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极限。

“准备好了吗？”林国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林妙可深吸一口气，将爷爷给的那束雷击枣木心和陈艾塞进衣袋，摸了摸胸口那枚温润的玉符，感受着脑海中反复演练的步法、手诀和咒文。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眼神交汇间，无需多言。

林国安转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法器袋，里面装着新绘的符箓、特制的朱砂墨、以及那柄作为主法器的铜钱剑。

“走吧。”

他推开堂屋的门，一股比屋内更加阴寒、带着腐朽气息的夜风瞬间涌入。

门外，是无边的黑暗，以及隐藏在黑暗之中，那座煞气源头的孤坟。

林妙可紧随爷爷身后，迈出了门槛，毅然走向那片未知而危险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