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疑问 16（1/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铅灰色心脏》最新章节。

伊戈尔将手放在膝盖上，依旧嘴上不饶人，“看你死了没有。”

就知道。

沃尔夫反笑一声，“那就让你失望了。”

夜已经很深了，沃尔夫和伊戈尔两个人都没有一丝困意。但现在又只能干坐着，也不能出去，因为很黑，完全看不到，但拿着火把应该就可以吧。

就在沃尔夫准备就这样干的时候，伊戈尔突然开口了。

“…..你的眼睛是天生的吗？”

“什么？”

像是没听出对方在说什么，沃尔夫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的眼睛，天生就长这样的吗？”

“不然你以为我是自己安上去的？”

“嗯。也有可能是美瞳。”伊戈尔将背靠在岩壁上，“听说现在就有这种高科技，连虹膜纹路都能仿。”

“我没那个时间，也没有必要。”

伊戈尔笑了一声，感觉这样的他才符合沃尔夫心中对他的印象。伊戈尔还作势想要去扒沃尔夫眼皮，被他一沙子扔过去阻挡。看他这样，沃尔夫只好回答，“家族遗传，我祖母就是异色瞳。”

“你还有家人吗？”

“……我发现你真的很招人打。”

沃尔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伊戈尔却不以为意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独狼，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你呢？”沃尔夫冷笑，“祖传的神经病？”

一提到这个，伊戈尔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很显然，他对自己的亲人，似乎没有一点亲情。

虽然沃尔康斯基家族遗传基因很强大，五个孩子中都是金发碧眼，唯独只有伊戈尔这么一个绿眼睛。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他在这群人当中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也是最不合群的那一个孩子。

从小他的性格就跟别人不一样，原本从他七岁之前就可以好好教育，后面他还是会变成一个正常人的。但沃尔康斯基家族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想让他利用这样的破坏力以及天生暴戾唯我主义的性格，去帮他们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也导致了伊戈尔对情感的迷茫，不知道“情”是什么。只有在享受杀戮得到的快感才能让他感觉到类似的情绪。久而久之，伊戈尔就成为了一个极端个人主义，从不相信他人，也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一个人。

遇到新鲜的东西，想毁了就毁了。想干嘛就干嘛，完全都是凭借自己的选择。

所以当他之前第一次出现那种让他模糊不定的感觉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没有人告诉他，从来没有。

在别人眼中，他是一个疯子。是一个杀人魔。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情感。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去得到。只不过，伊戈尔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还缺少了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慢慢感受到这样的……

岩洞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平静。

伊戈尔听着跳动的火堆，忽然开口，“你觉得…..什么是感情？”

沃尔夫的手顿了一下，奇怪看向他，“你吃错药了？”

“认真问你。”伊戈尔抓起一根木棍，“比如…..人为什么会关心别人？”

沃尔夫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是想学怎么伪装成正常人？”

伊戈尔眉毛皱了一下。

“看。”沃尔夫摊手，“这就是你的问题。问别人问题，又不让别人说实话。”

眼睛有些发冷地盯着他，“那你这种不怕死地去救别人的白痴算什么？”

“算人。”沃尔夫折断木棍，“至少比你跟这头随时都有可能咬死别人的野兽强一点点。”

伊戈尔突然笑了，“野兽？那你现在跟我关在一块，不怕我咬断你脖子吗？”

“那你来啊。”

沃尔夫还作势偏过头将脖子的弱点暴露给伊戈尔。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了几秒，伊戈尔却突然偏离视线，“……我确实不懂。”

沃尔夫一愣。

“你说的对，我是疯子。”伊戈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但有时候也会好奇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样的。”

沃尔夫沉默片刻，随即突然问道，“你养过狗吗？”

“什么？”

“狗。”沃尔夫比划了一下，“会摇尾巴的。”

伊戈尔皱眉，“家里人枪毙过一只。因为它舔了我的手。”

“……”沃尔夫深呼吸一口气，“你们家真是一窝变态。”

“所以。”

“所以感情就像养狗，你喂它，它自然会冲你摇尾巴。你摸它，它就会凑过来蹭你。”

表情有点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当然不止。”沃尔夫瞥他一眼，“如果哪天它死了，你会感觉难过。”

“为什么？”

“……”

沃尔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疯子上情感教育课。

“因为……我也不知道。”

伊戈尔没有反驳他的话，“如果说，从小到大，没有人在我面前摇过尾巴这种？”

月光从岩缝漏进来，落在伊戈尔的金发上。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疯子，反倒有点像个迷路的孩子。

“现在有了。”

沃尔夫突然说。

“嗯？”

沃尔夫抓起一把沙子扬过去，“比如我现在想揍你，这也算是一种感情。”

“又或者，你想杀我，这种也算。”

伊戈尔被扬了一脸沙子，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

“那你觉得感情是什么？”伊戈尔反问道，“你刚才也说了你有亲人，说说看吧。说不定我还能从你身上获取到什么信息。”

沃尔夫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很久没有跟别人讲过自己的过去了。高烧才刚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就有了想要说出来的欲望。

说给这个疯子听吧，反正他应该也不会多想。

“…….十九岁之前，我过得很好。”

“母亲温柔，弟弟活泼，还有一个我不认的父亲。”

但在沃尔夫十九岁之前，他还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伊戈尔并没有插话。

“弟弟十六岁生日，我去给他买一辆摩托车。”沃尔夫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小子喜欢张扬的颜色。”

“等我回到家时，门口停了辆警车。”

像是重新回想起那个不断在自己梦里出现的场景。

-母亲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手里还握着弟弟的学生卡。

-父亲站在窗边，背影冷得像块石头一样。

“黑帮火并，流弹砸中了他的后脑，故意的。”

当时只是想去买冰激淋。

“…….”

沃尔夫的声音不轻不重。

“我当了警察。想着至少能把那些渣滓送进监狱。”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节奏如同倒计时。

“但两年后，父亲带了个女人回来。”

伊戈尔挑眉，对于他来说，这些好像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还是罕见地站在沃尔夫这边想，“这么快走出来了？”

“他是走出来了。”沃尔夫冷笑一声，“当我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的时候，他已经和情妇有了孩子。”

“我的父亲，出轨了。”

弟弟死亡的那一天，是家道中落的开端。而父亲出轨的时间，也仅仅过去不到两年，而已。

“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当时我还在总部执行任务。”沃尔夫看向漆黑的岩洞外，“回来时，河边围满了人。我听见他们说———‘又是一个自杀的可怜女人’。”

语气平静到让人害怕。可他眼底的情绪，却是不能用睫毛下的阴影遮挡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