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暖冬（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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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下雪夜总是很吵闹，夜半瑟缩的人们叫醒家人，摸黑围坐在火坑边点燃了一小团火。

火光亮起，立刻温暖了僵硬的身体，这时，能听到屋里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手掌搓揉的声音，另一种则是迟缓的嘶呼声。

屋外，也有两种声音，一种是大风四处狂欢的叫嚣声，另一种则是吧嗒吧嗒地敲打门房的声音。

屋里的人坐在火坑前，紧紧地挨着彼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面前的火苗。温度不高，只有菜油灯芯的温度那般高，火光也不大，一岁婴儿的一只手掌那般大。

不论屋外的风雪怎么敲门呼叫，他们只是瑟缩在火光前，不做任何应答。直到外面的风雪吹得不耐烦了，他们才将瑟缩的身子靠得更为紧实当作是对屋外的回应。

也许在这之前，他们还会害怕，不过现在一无所有，最多还剩一点用泥巴做的慈悲饼，它们是不可能抢走的，既然没东西可以抢走，那便不需要出声回应。

渐渐地，他们纷纷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永恒地享受着短暂的火光带来的温柔。他们慢慢地轻轻地呼吸，缓缓地进入了静静的梦乡。

也正是这样，人们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风雪是何时悄悄离开的，也正是这样，人们并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天空是何时撒下温柔的月光的，也正是这样，人们并不能第一时间迎接三位上仙的到来。

石庙前，风雪已歇，一抹红光似火焰，那个石庙里面的符印微微发亮。那个原本瘫软在石庙旁边的山水无言醒了过来，发现天色正好，月亮正圆，一抹月光刚好洒在了他的身上。

他站起来，发现身子仍然有些飘摇，他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便站在石像前，隆重地行了三个礼。

既然没有让自己死，那就拍拍雪泥好好地活。

他沿着月光的指引，向下走去，低头时便看见下方的村庄似乎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山水无言大惊，连忙朝下方跑去，他不顾虚弱地身体，也顾不得欣赏四周晶莹剔透银装素裹白如精盐腌制的世界。

等到临近的时候才发现，大火真的很大。即便是冬天，村子里的房子也被一把大火给瞬间点燃，滚滚的浓烟在夜色奔涌，就像是酒鬼在天空发疯。这把大火不知道从何而来，它强大，狠厉，四处啃食着山水村的房子。

半道上，屋子外，到处都是血迹，等到他想要找人询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群灰色褴褛站在他的面前。

在灰色褴褛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脸被火光遮掩，让山水无言睁大了眼睛也都看不见。

他看到对方在张嘴，似乎在对自己说些什么，然后，那人摇摇头，掏出一把刀，身上爆发出微尘境中期巅峰的实力。

山水无言意识到，这是连山水长寿都无法抵抗的力量，更别说自己一个初达微尘境，还什么都不会，只知道运转红尘力简单保护身体的一个强壮一点的凡人了。

那一刀很快，那一刀也很大，反正，山水无言的大脑只来得及作出害怕的情绪的时候，那一把刀已经完全霸占了他的整个视线。

啊！

山水无言的上半身从床上翘起来，他惊恐地呼吸着，看着眼前昏暗的墙壁还有被火光染得昏黄的世界，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死人的世界。

“原来下面，真的可以过个暖和的冬天。”他遗憾又惊喜地想着。

随即，他发现不对，死人的世界怎么可能这般温暖。想清楚自己还在自己的房间，听着外面有些吵闹而又熟悉的声音，他觉得可能是长寿上仙回来了。

他激动地下床去，走出门外，果然，许多小孩手里拿着火把在照亮，然后一些人在磨刀，另一些人则是在劈柴，还有一些人竟然在搬石块搭建简易的石灶。

他继续向前看去，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在燃烧，有个上仙正在指挥安排，一根又一根砍好的柴火被运在一起，然后被建造成了一堆篝火。

山水无言望着那个指挥安排一切的人，傻呵呵地笑着，那个上仙刚好回头，愣了一下，便朝他笑了笑。

“坐那儿，先喝一点肉汤！”山水长寿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旁边被许多人围绕着的篝火。

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了，长寿上仙刚好回来，在石庙那里找到了自己。现在，他反而无比希望这是一个梦，一个永远都不要醒来的梦。

篝火旁边有许多早就做好石火灶，上面放着许多村民家里的瓦罐，有的在烧雪块，有的竟然真的在煮肉炖汤。

“这些……都是哪里来的？”山水无言接过陶瓷碗喝了一口肉汤，这个滋味让他无比激动，几十年前他也喝过一口，只是当时的味道没有这个这般鲜美。

“盐……长寿上仙……！”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若不是手中的那碗热腾腾的肉汤警告他，他指不定已经开心得到处乱跑。

“好喝就多喝点，每个人都有，今天不仅要吃肉汤，还要吃肉块！吃到吐为止！”山水长寿笑笑，随即宣布了这个无比火热的消息。

他从来没有这般畅快地说话，如今，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长寿上仙，您也吃吃。”一个小娃娃拿着一只烤好的大脚鸡的大腿递给了心情正好的上仙，她身后跟着一条狗，摇着尾巴走到她面前，爪子趴在她的膝盖上，吐着大舌头期待地看着她。

他将那女孩抱起来，捏了捏脏兮兮的小脸蛋后，只是轻轻撕了一点鸡肉尝了尝。味道不错，而且确实熟了，村民们有将自己必须吃全熟的话听进去。

他又摸摸小女孩的头，告诉她自己不饿，让她去找爹娘，她乖巧地应了一声，便拿着大腿肉回去了，回去之前还不忘撕下一块肉给那条跟着自己的狗狗。

不过，她走了几步又回来了，张开了瘦小的双手，一头扎在了山水长寿的大腿上。

“谢谢上仙！”这一次，她才注意到村长也在一边，然后也过去抱了抱村长的大腿，也向村长谢了谢。

“他怎么没回来？”喝完肉汤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小块肉，他一直放在嘴巴里嚼来嚼去，舍不得吞下去。

“他啊，在给大家准备过冬的粮食。”山水长寿想到了那两个人此刻的行动，无比兴奋和遗憾，只要他们回来，那一定是大丰收。遗憾的是，自己只能先回来。

“过冬？上仙不在，他一个人能做什么？”之前饿得头晕眼花，山水无言都忘记了那个被山水长寿捡来的家伙，他和上仙一起出去，自己都将他的存在给忽略了，现在想想过去昏头昏脑的自己，真是让自己也感到一阵无言。

“他可不是一个人。”山水长寿神秘地笑道。

“哎哟喂，上仙，您就别卖关子了……”

……

一股强大的红尘之力将荒千川包围，然后形成了一道红尘龙卷，这道龙卷将所有的大雪席卷而走，只留下一颗雪白的珠子在他的掌心。

“伏天念归我，这颗伏天珠就给你用吧。”石板书一副主人架势，好像这整个过程它作出了巨大贡献一般。

“你要脸吗？”荒千川把玩着面前的珠子，走向远处的山水千帆。

“我不是人，没有脸。”石板书擅自做主的派头，确实如它说的那样。

“荒九岳在哪找的你？”荒千川不满地拍了拍左手上的盾牌。

“你要干什么？”石板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