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管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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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该起床了。今天有马术课。”管家低沉而平稳的声音如同精准的闹钟，在清晨静谧的卧室里响起。

你烦躁地将头更深地埋进柔软的羽绒枕里，试图驱散这扰人清梦的噪音。起床气是你二十年来未曾改掉的顽疾，而这位总是准时出现在你床边的管家，便是最常承受你无名之火的对象。

你甚至没有睁眼，只是凭借直觉愤怒地抓起手边的枕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狠狠砸去！随后便鸵鸟般缩回被窝，试图续上被打断的睡眠。

你从未看见过，也不会想知道。那位总是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的管家，在接住你扔来的、还残留着你体温和发香的枕头时，会下意识地将其拥入怀中，极其隐秘地深深呼吸，那张平日里严肃刻板的脸上，会掠过一丝近乎痴迷的、扭曲的幸福神情。

倘若你曾窥见这一幕，即便无法立刻将他从这栋房子里驱逐，如果不是父母似乎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你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尽所有刁难的手段，逼迫他主动离开。

事实上，这些年因无法忍受你的乖张任性而辞职的仆人数不胜数，否则，叫你起床这种高危任务，也绝不会落到管家这位薪资最高的雇员身上。

你的性子便是如此，看谁都不顺眼，觉得所有人都带着目的接近你，世界仿佛欠了你什么，蛮横霸道成了你保护色，也是你刺伤所有人的利器。

又在床上磨蹭煎熬了一个半小时，你才终于不情不愿地起身。为什么家里一定要有管家？这种被人时刻“照料”的感觉，真的烦透了。

早餐是精心搭配的营养餐点，但你吃得味同嚼蜡。放下刀叉，你瞥向身后。

管家先生背脊挺得依旧如松柏般笔直，正一丝不苟地将你待会儿出门可能需要的外套熨烫平整，并将与之相配的丝巾、胸针一一摆放妥当。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你恍惚想起，这个人似乎已经在你身边待了六七年了。

从你十一二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就出现在了你的生活里。那时的他年轻而英俊，带着一种禁欲般的严肃气质，甚至曾一度成为你少女心事中短暂驻留的暗恋对象。

只可惜，他为人过于无趣和严苛，你从未见他真正开怀笑过。那点懵懂的好感，如同投入冰湖的小石子，连涟漪都没能泛起多少，仅仅一个月便无疾而终。

“今天马术课不去了，我要出去散散心。”你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随意地吩咐。逃课对你来说是家常便饭。

“好的，小姐。”他应声，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或疑问。

当你换好衣服，准备独自出门时，管家却少见地叫住了你：“小姐，请问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需要为您备车或安排行程吗？”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吗？我自己会开车。”你有些不耐烦，其实自己也没想好具体目的地，只是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照顾”。

而管家却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拦在了门前，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提醒：

“小姐，明天就是您的成年礼了。夫人嘱咐过，希望您今天能留在家里，有些流程需要确认。”

成年礼？你几乎忘了这件事。即将成年又怎样？你并没有什么真心朋友可邀请，盛大的宴会最终只会变成无聊虚伪的商业应酬。

“成年了难道就不能出门了吗？我今天必须出去！”你的叛逆心被彻底激起。

管家沉默了。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还是微微侧身，为你打开了大门。

“请注意安全，小姐。”他送你上车，站在宅邸门前，目送你的跑车引擎轰鸣着驶离。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他脸上那副完美的职业面具才缓缓出现一丝裂痕。

他半掩着眼眸，低头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小姐就要成年了啊……这一天，终于……呵，快了。”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近乎狂喜的、扭曲的弧度，又被他迅速压下。

你将车开上了通往郊外、人烟稀少的盘山公路。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引擎的咆哮声勉强压住你胸腔里那股无名的怒火。

你讨厌那个管家，尽管他事无巨细，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但这种无处不在的掌控感，这种仿佛被无形视线时刻笼罩的感觉，让你浑身不适，只想把他从身边彻底铲除！

你试过各种刁难和羞辱，他却像一团棉花，照单全收，毫无反应。你也向父母抗议过，结果却被罕见地严厉驳回？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留他在身边？

愤怒和烦躁灼烧着你的神经，脚下的油门越踩越深。直到一个急弯处，你才试图减速，然而——方向盘突然变得轻飘无力，刹车踏板踩下去毫无反应！

失控的恐惧让你再也把握不住方向盘。

剧烈的撞击声、玻璃碎裂声、金属扭曲声几乎刺破耳膜！安全气囊猛地弹出，重重砸在你脸上，短暂的麻木后，是全身散架般的剧痛袭来。

你不怕疼，但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顺着额角滑落，满身的鲜血让你阵阵作呕。你试图移动，却发现右脚被变形的车体死死卡住，根本无法动弹！

尝试了几次，除了加剧疼痛和浪费体力，毫无用处。你气馁地瘫在倾覆的驾驶座上。出门太急，手机也忘带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伤口似乎不再大量流血，但被困在这荒郊野岭，你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救援。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疼痛和逐渐升腾的绝望。你仰望着从车窗裂缝中透入的一小片天空，长长地、痛苦地叹了口气。

真疼啊——这种无助的等待，比疼痛本身更折磨人。

整整一个小时，这条僻静的公路上竟没有一辆车经过。烦躁和恐惧交织。知道那种极度疲惫、浑身剧痛，却因为处境危险而根本无法入睡的感觉吗？

你现在切身体会到了。

就在意识开始模糊时，远处终于传来了引擎声！

你无法回头，只能拼命发出微弱的声音，希望对方能发现这惨烈的车祸现场。车声近了，停下了。脚步声靠近。

“小姐，冒犯了。”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一刻，你竟感到一丝荒谬的安心，随即又被更深的烦躁取代。

是管家。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冷静而高效地将你从变形的车厢里弄了出来。

你的右脚因为长时间血液不循环已经麻木，但在他试图抱起你时，你还是下意识地、嫌弃地试图避免与他过多接触。

管家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说什么，但周身的气息瞬间低下了几分，那种无形的低气压，让你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家里有最完善的医疗室和设备，你直接被送回了那里。专业的家庭医生为你处理了伤口，固定了骨折的右脚。

整个过程里，管家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干扰，让你坐立难安。

“你能不能别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烦不烦？”你终于忍不住，将所有的疼痛和火气都撒向他。

他在这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顺从地躬身说“是，小姐”，然后悄然退下，反而异常冷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了你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