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残垣帝影照归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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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脊山，如同巨龙沉睡的嶙峋脊骨，横亘在西北苍茫的天地之间。山势险恶，怪石参天，终年云雾缭绕，是人迹罕至的绝地。程安背着孩子，凭借着程家军中磨砺出的强悍体魄与求生本能，在几乎没有路径的悬崖峭壁间艰难攀爬。周淳以生命为代价施展的“星隐”之术，如同投入狂涛的石子，虽未能阻敌，却确实扰乱了那魔物的精准感知，为他们赢得了这片刻的喘息之机。

孩子的身体依旧冰凉，但那心口的紫金星芒却稳定地散发着微光，如同暗夜中的灯塔，不仅驱散着周遭因魔物逼近而弥漫的阴寒死气，更隐隐与这龙脊山中残存的、微弱却坚韧的龙脉地气产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他伏在程安宽厚的背上，不哭不闹，那双纯净的紫金色眸子偶尔睁开，望向云雾深处，仿佛能洞穿虚妄，看到某些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

终于，在翻过一道如同刀劈斧凿般的险峻山梁后，一片相对平坦的山坳出现在眼前。山坳的尽头，倚着陡峭的山壁，矗立着一座早已倾颓大半的石质建筑。岁月和风雨磨平了它大部分的雕饰，残存的墙体上布满了苔藓与裂痕，但那整体结构依旧能看出是一座观星台的模样，正是周淳所说的前朝“观星秘台”。

秘台基座由巨大的黑石垒成，隐约构成一个古老的阵法图案，与地脉相连。虽已残破，但站在这片区域，明显能感觉到那股来自天际的、令人窒息的锁定感减弱了些许。

程安不敢怠慢，迅速检查了周围环境，找到一处尚能遮风避雨的断墙角落，将孩子小心放下。他用收集来的干燥苔藓和枯枝铺了一个简陋的窝，将孩子安置其中，自己则手持砍刀，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守在唯一的入口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灰暗的、仿佛随时会滴下墨汁的天空。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山风穿过残垣断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凉。

孩子躺在苔藓窝中，似乎睡着了，呼吸微弱而平稳。他心口的紫金星芒如同呼吸般明灭，那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分。

程安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知道，周淳的牺牲只能拖延，无法根除。那魔物迟早会找到这里。他抚摸着砍刀冰冷的刀身，眼中是决死的战意。即便粉身碎骨，他也要护住小姐留下的这最后血脉。

……

与此同时，那片仍在不断扩张的“虚无之域”边缘。

灰色的旋涡已然庞大如山峰，其吞噬现实的速度越来越快，所过之处，村庄、城镇、山林尽数化为乌有，只留下光滑如镜的漆黑“地基”。旋涡中心，那两点诡光（左眼黑暗，右眼星辰）漠然地注视着前方那绵延的龙脊山脉。

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纯净的紫微本源，以及那与他同源的、微弱却顽强的“星骸”印记，就在那片山脉的深处。一种混合了贪婪、暴戾与一丝被屡次阻挠后产生的极致愤怒的情绪，在这新生的意志中沸腾。

它不再满足于缓慢的吞噬。它要直接降临，将那光源，将那蝼蚁的藏身之所，连同这片令它不悦的山脉，一并……从这世界上彻底抹去！

灰色的旋涡猛地向内收缩，凝聚！那吞噬了无数物质与能量、融合了多种恐怖本源的身躯，第一次在这现实世界中，显露出了近乎完整的形态——

那是一条长达千丈、通体覆盖着暗沉金属鳞甲、边缘燃烧着不灭暗金火焰的巨龙虚影！但它的头颅，却并非传统的龙首，而更像是一个扭曲的、不断在龙形与模糊人面之间切换的恐怖存在！左眼是一片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右眼则是两颗缓缓旋转、散发着归墟死寂与破碎星辰法则的灰色球体！

它仰首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那咆哮引动了规则的震颤，龙脊山上空本就灰暗的天幕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龟裂！它那庞大的、介于虚实之间的身躯，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观星秘台的方向，猛地……扑了下去！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撞击，而是存在的覆盖，是法则的侵蚀！

然而，就在这魔物意志高度集中、全力扑向猎物的刹那——

在那庞大身躯的核心深处，那团融合了无数混乱力量、被视为已彻底湮灭的“残渣”最中央，一点被极度压缩、几乎与那黑暗和死寂融为一体的……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意念碎片，如同沉睡的火山，猛地……悸动了一下！

是陈默！

不，更准确地说，是陈默身为帝王、身为丈夫、身为父亲，那最后一点未曾被污染、未曾被磨灭的……守护执念！是程无双泣血呼唤时锚定的灵光，是感知到孩子新生帝星本源时产生的共鸣，是目睹周淳殉道时被触动的……人性余烬！

这点执念，在这魔物意志因极致贪婪与愤怒而出现一丝松懈的瞬间，抓住了这万分之一的机会，如同黑暗中迸发的火星，骤然燃烧！

“不——！！！”

并非声音，而是一股源自存在本源的、决绝的抗拒意志，如同无形的壁垒，猛地在这魔物体内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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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抗拒并非针对外敌，而是……针对这具躯体本身！针对那正在扑向龙脊山的、毁灭性的动作！

魔物那庞大的、即将覆盖山峦的虚影，猛地……凝滞了！如同高速奔驰的列车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扼住了轨道！

左眼的绝对黑暗剧烈翻腾，右眼的灰色星辰疯狂闪烁，那新生的、暴戾的意志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残渣……安敢反抗？！湮灭！”

它调动起浩瀚的力量，试图将这体内突然苏醒的“异物”彻底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