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去黎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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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三更也是如此:“正……月……初……七…… …路…过…黎城… …”

雷万钧的意识沉在药海深处,喉头滚动:“热……闹……人多……楼……高……”

崔玉的声音继续勾勒线索:“鸣……鹤……楼……!”

“旅店……前楼喝酒……后院……住宿……”

“一个…贵公子……”

“宝蓝……湖绸……直裰……”

“金丝……逍遥巾……白玉…簪… …”

“腰悬…青玉…佩…形如…葫芦……宝光……内蕴……”

鸣鹤楼!这名字如同投入王十三心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

黎城有名的旅店,前堂喧闹食肆,后院幽深客房,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正是打探消息兼看热闹的最佳场所!青玉佩!葫芦形!

王十三眼神愈发深邃。一个身份显贵、佩戴价值不菲葫芦青玉的公子哥儿,在正月人声鼎沸之时,于黎城人流量最大的鸣鹤楼里,“恰巧”向崔玉、薛三更、雷万钧这三个一看就不凡的外乡江湖人,细数远在百里外屯留知县的“备春礼”恶政、百姓惨状?还精准指出新任知县徐世宁的名字?

这绝非巧合!这是一次精心设计的信息投毒!

此人不仅了解屯留内情,更清楚江湖侠义之道,懂得精准挑动最可能行侠仗义的人群!更可怕的是,他选择在潞州下辖、离屯留已有段距离、王十三势力渗透相对薄弱的黎城下手!

时机选在正月,人流穿梭不息时节!既便于脱身,又增强了“路人闲聊”的“真实感”!

“他还说了什么?”王十三的声音寒气更盛。

崔玉回应:“言欲除污吏需行侠仗义者出手。”

“又言,他的别庄在黎城西,清和庄。”

“最喜结交豪杰。”

“常施粥、散粮、扶弱。”

别庄?清和庄?乐善好施,敬重豪杰?

王十三的指节在冰冷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笃、笃、笃,声音在幽室中清晰回荡。

此人心思缜密!借刀杀人于无形!假仁假义包藏祸心!

一边煽动江湖人为利刃冲击屯留,一边还在黎城本地用“清和庄”和施粥散粮的经营着一副“仁善”面孔!

这是要将整个潞州的水搅浑!

无论是针对徐世宁,还是其他原因,此人都是一根必须拔除的毒刺!而且,他很可能正躲在黎城,观察这潭水被搅动后的反应!

王十三整理思绪,把新任的知县汪儒抓来收服后,立马点起人手去黎城。

屯留通往黎城的官道上,积雪渐薄,车轮碾过湿滑的泥泞,发出咯吱的声响。三辆青篷马车沉默地行驶着。

最前方的车厢内,王十三闭目凝神,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

崔玉、薛三更因泻药效力未全退,脸色依旧透着一丝虚弱与苍白,如同大病初愈般靠着车壁养神。

雷万钧则在后方马车里裹着皮袄打盹,迷药的效果比泻药更持久,鼾声沉闷如雷。

王十三脑中反复推演着即将在黎城上演的戏码:

一个身份显贵的公子,葫芦青玉佩,清和庄,乐善好施之名。

如此处心积虑地诱导崔玉三人冲击屯留衙署,绝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徐世宁!这背后牵扯的网有多深?

目标是否指向他王十三刚刚在屯留、襄垣两县布下的根基?

抑或是京中更复杂的力量博弈?黎城之行,凶险远胜江湖厮杀。他需要的不只是那“葫芦玉佩”,更要揪出这枚棋子背后执棋的獠牙!

“主上,黎城西城门已入。”童天养低沉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

王十三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深邃。

黎城西关,清和庄。

这别院与其说是一座乡野别庄,不如说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富贵堡垒。

墙高院深,朱漆大门厚重气派,门前两只玉石麒麟在正月中旬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院墙内隐约可见假山亭阁的飞檐斗拱,处处透着用金子堆砌出的豪奢。

正院内,一间烧着上好银霜炭、温暖如春的暖阁里。空气中弥漫着名贵的沉水香与一丝酒肉脂粉的气息。

李羡懒洋洋地歪在一张铺着整张白虎皮的贵妃榻上。

他穿着一身紫貂皮裘,里衬是暗金线织锦的流云纹夹袄,皮毛油光水滑,映衬得他那张特意保养过的脸越发白皙如玉。

他手持一把湘妃竹为骨、玉质扇钉、扇面画着淡雅墨梅并提着名家诗句的折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尽管屋内温暖如夏。

腰间一块形如葫芦、通体澄澈透出淡淡绿色宝光的极品青玉佩随着他腿部的抖动轻轻晃荡。

“庸俗!低贱!简直是暴殄天物!”他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一个小丫鬟递上的点心,嫌弃地撇撇嘴,声音带着刻薄,“本公子只食江南的软糯细点,这等粗苯点心也配端上来?换掉!”

小丫鬟吓得手一抖,连忙告罪退下。李羡不耐烦地挥了挥折扇,似乎要将这烦人的景象连同那点心的气味都扇走。

他心情烦躁。屯留那事……成了没有?该死的江湖草莽!

拿了他那么多金瓜子,信誓旦旦说必取徐世宁狗头,结果到现在一点确凿消息都没传回来!

倒是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仆人支支吾吾说屯留县衙前几天晚上动静很大,像是抓了什么人……

“蠢货!废物!”李羡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那些侠士,还是在骂无能的仆役。徐世宁那张在京城圈子里永远带着一丝倨傲、仿佛天生高人一等的纨绔嘴脸又浮现在眼前,令他嫉恨得牙痒痒!凭什么?!

一个仗着老子是尚书的蠢货,就能轻松举报个藩王,立下滔天大功?

而他李羡,顶着侍郎公子的名头,又有母亲金山银海的支持,却空有“玉面郎君”的名号,等着父亲偶尔想起他这个庶子打发个闲职?!这不公!

就在这时,暖阁门口厚重的锦帘被掀开。一个穿着半旧皮袄、身材精悍结实、腰杆挺直、约莫五十许岁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他步子沉稳,眼中精光内蕴,正是李羡母亲娘家薛家的老护院总管曹柱。

“少爷,”曹柱抱拳行礼,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恭谨关切,“开封府符家镖行的符三喜符掌柜递话了,他们的人马已在庄外驻下。符掌柜说黎城最近生面孔不少,让小人提醒少爷多留个心。”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李羡那副懒散不耐的样子,眼中忧色更浓,“少爷,小人觉得,屯留那边的事,似乎闹得有点过了?”

李羡正心烦,被曹柱这一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破的慌乱与强装的傲慢:“什么过不过?!你懂什么!本公子那是替天行道!徐世宁那狗官在屯留逼死多少人?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本公子看不过眼,点拨几个有血性的江湖人去惩恶扬善,何错之有?再说,这事跟我们有关系吗?!清和庄乐善好施,是母亲积德!本公子清清白白,你莫要瞎操心!”

他越说越激动,试图用高亢的声音压下内心的不安,脸颊也因激动泛起病态的潮红。手中那把珍贵的湘妃竹折扇被捏得嘎吱作响。

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符三喜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暖阁角落的阴影里,仿佛融入了墙壁。

他身材不高不矮,一团和气像个富家翁,圆脸带笑,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酱色员外袍,腰悬短刀。

那笑容仿佛长在脸上,眼中却带着洞悉世故的精光。

他看着李羡的激动之态,嘿嘿一笑,抱拳道:“李公子说得是!乐善好施,那是薛夫人积福,公子您仁善!江湖儿女义气为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常有的事。至于屯留那点小风波……。”

他笑容不变,话锋却微转,“嘿嘿,说来也巧,符某在潞州那边走镖的兄弟刚指了句口信回来,说……啧,屯留那位徐大人,似乎非但无事,反而……鸿运当头,年前就有风声要晋位了?好像是……什么按察使?徐家权势滔天啊……”

符三喜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在李羡心头!

“什么?!按察使?!”李羡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色!他蹭地从贵妃榻上站起来,连珍贵的湘妃竹折扇掉在地上都忘了去捡!

眼中那点强装的傲慢和一丝幸灾乐祸彻底被巨大的惊骇、嫉妒和难以言喻的恐惧取代!

整个人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徐世宁……徐世宁……他……他凭什么……”

曹柱脸色剧变!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李羡:“公子!保重!”

一直如同幽影般侍立在暖阁最角落、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三个人,此刻也几不可察地抬了下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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