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子承父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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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太平洋的海岸线在暮色中只剩一道模糊的灰线,朱祈复蹲在一处废弃的渔寮里,目光死死盯着远处海湾——三艘挂着“福顺号”旗号的货船正缓缓驶入锚地,船身吃水极深,显然装满了货物。
这是他逃离西海寨的第七天。
为了避开朱瞻基的搜捕,他在雨林里钻了三天,靠野果和生鱼充饥,直到看到这处海湾。他知道,想要复国,必须回中原——那里是大明的根基,是王十三的权力核心,也是唯一能与“大中华帝国”抗衡的地方。而这三艘货船,是他离开美洲的唯一机会。
深夜,潮水涨至最高。朱祈复褪去湿透的兽皮甲,只穿一件短打,像条鱼般潜入水中。天脉龙藤的温热顺着身体渗入体内,让他在冰冷的海水中仍能保持体力,游得又快又稳。他避开货船边缘的守卫,抓住船舷下的缆绳,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最外侧的一艘货船。
货船的货舱里堆满了美洲特产的毛皮和矿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朱祈复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蜷缩起来,从怀中摸出一小块干肉——这是他逃离时带的最后一点食物。他咬了一口干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等他成了气候,定要让朱瞻基看看,谁才是真正能复国的人。
接下来的五天,朱祈复一直躲在货舱里,靠偷拿船员的干粮度日。他摸清了货船的作息:每天清晨,船员会来货舱检查货物;正午时分,大部分人会在甲板上吃饭休息;入夜后,只有两名守卫在船舷巡逻。
货船驶离美洲海域的第三天,海面突然起了雾。
“有船!是海盗船!”甲板上突然传来船员的惊呼。朱祈复猛地从货舱角落站起来,扒着货舱的缝隙往外看——三艘挂着黑色骷髅旗的快船正从雾中冲出,船舷两侧站满了手持弯刀和火铳的海盗,速度快得惊人。
“准备战斗!”货船船长嘶吼着下令,船员们慌乱地拿起木棍和鱼叉,却根本不是海盗的对手。海盗船很快靠了上来,铁钩勾住货船的船舷,海盗们像蝗虫般涌上来,弯刀挥舞间,船员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朱祈复没有躲,反而从货舱里走了出来。他站在货舱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混战的场面,既不帮船员,也不帮海盗——他在等一个机会。
“还有个活口!”一名海盗发现了他,举着弯刀就冲了过来。朱祈复侧身避开,抬手抓住海盗的手腕,天脉龙藤的力量瞬间爆发,只听“咔嚓”一声,海盗的手腕被生生折断。他夺过弯刀,刀光一闪,就架在了海盗的脖子上。
这一幕正好被海盗头目看到。那头目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手里握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弯刀,看到朱祈复的身手,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没想到这破船上还有个硬茬子。报上名来,为何不躲?”
“我叫朱复。”朱祈复故意隐去姓氏,目光直视头目,“躲了,也是死;不躲,或许还有条活路。你们要的是货,我要的是活命的机会——而且,我能帮你们赚更多的钱。”
“赚更多的钱?”头目嗤笑一声,走到朱祈复面前,弯刀挑起他的下巴,“你一个躲在货舱里的偷渡客,能帮我赚什么钱?”
“你们现在抢的,不过是些毛皮矿石,撑死了够兄弟们喝几顿酒。”朱祈复毫不畏惧,语气沉稳,“我知道一条航线,从这里到中原沿海,有几支帝国的官商船队,载着的都是金银和火药。只要你们听我的,不仅能抢到更多货,还能避开帝国的巡逻船,甚至能在沿海占个小岛,当真正的土皇帝。”
头目眼中的轻蔑渐渐变成了审视。他闯荡海上多年,知道能说出“官商船队”“火药”的人,绝不是普通的偷渡客。他挥了挥手,让手下放开那个被抓住的海盗,对朱祈复道:“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
“我不敢骗你。”朱祈复笑了笑,指了指甲板上还在挣扎的船员,“不过,这些人不能留。他们知道你们抢了货船,一旦逃回中原,帝国肯定会派船队来搜捕你们。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头目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够狠!我喜欢!”他对着手下喊道,“别留活口!把货搬上我们的船,这破船烧了!”
朱祈复没有动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船员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他知道,这些人的死,是他融入海盗的投名状——只有手上沾了血,才能让这些海盗真正信任他。
货船被点燃时,火光映红了半边海面。朱祈复跟着海盗们登上了快船,头目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我叫黑鲨,以后你就跟着我。要是你说的航线真能赚到钱,我就封你当二当家!”
“多谢鲨哥。”朱祈复躬身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二当家?他要的,可不止这些。
接下来的半个月,朱祈复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凭着记忆画出了中原沿海的航线图,标注出帝国巡逻船的必经之路和盲区;他教海盗们用简易的指南针辨别方向,不再靠肉眼看星星;他还设计了一套伏击战术,让海盗们在不惊动巡逻船的情况下,成功劫了一支小型官商船队,抢到了满满两船的金银和十几箱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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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鲨对他越来越信任,甚至把船队的调度权都交给了他。可朱祈复知道,黑鲨的野心太小,只满足于抢船劫货,根本成不了大事。他开始暗中拉拢船队里的年轻海盗,给他们分更多的财物,教他们识字、练武艺,甚至用天脉龙藤的力量帮受伤的海盗疗伤——在海盗们眼中,他渐渐成了“有本事、够义气”的领袖,比粗鲁莽撞的黑鲨更值得追随。
这天夜里,船队停靠在一座无人小岛补充淡水。朱祈复找到黑鲨,手里拿着一张新的航线图:“鲨哥,我查到一支帝国的运粮船队,再过三天就会经过这里。只要我们能劫下这支船队,不仅能得到足够的粮食,还能把粮食卖给沿海的海贼,赚的钱够我们买更多的船和火铳。”
黑鲨被说得心动,立刻召集手下准备。可他没注意到,朱祈复在他的酒里加了一点从雨林里带来的迷药——这种药不会致命,却能让人昏迷几个时辰。
深夜,当黑鲨和大部分海盗都陷入昏迷时,朱祈复召集了那些被他拉拢的年轻海盗。他站在篝火旁,手中握着那把从黑鲨那里“借”来的宝石弯刀,声音激昂:“兄弟们!我们跟着黑鲨,一辈子只能当海盗,躲躲藏藏,被帝国追杀!可要是跟着我,我们不仅能抢更多的货,还能占岛为王,甚至有一天,我们能打进中原,让那些当官的都怕我们!到时候,我们就是海上的皇帝!”
海盗们纷纷欢呼起来,他们早就对黑鲨的小气和短视不满,此刻更是对朱祈复的野心充满向往。
朱祈复看着欢呼的人群,心中冷笑——海上的皇帝?那只是第一步。等他攒够了力量,就会带着这支海盗船队,杀回美洲,夺回西海寨,再打进京城,把王十三从皇位上拉下来。到时候,他朱祈复,就是大明的皇帝。
第二天清晨,黑鲨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树上,而朱祈复正站在他面前,穿着他的虎皮大衣,戴着他的宝石戒指,身后跟着一群恭敬的海盗。
“你……你敢反我?”黑鲨怒吼道。
“不是反你,是取代你。”朱祈复蹲下身,语气平淡,“你太弱了,撑不起兄弟们的野心,也撑不起我的大业。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把你送到一座荒岛上,让你自生自灭。”
说完,朱祈复转身登上快船,海盗们纷纷跟上,黑鲨的怒吼声渐渐被海风淹没。
快船破开晨雾,朱祈复站在船首,海风掀起他黑色的披风,露出腰间那柄从黑鲨处得来的宝石弯刀。他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岛屿轮廓,眼中闪过一丝冷厉——那是黑鲨的老巢“黑礁岛”,也是他扩充势力的第一站。
“老大,前面就是黑礁岛了!”了望手在桅杆上高喊,声音里带着几分敬畏。自从朱复取代黑鲨,用一场漂亮的伏击劫了帝国运粮船,又将缴获的粮食分给沿海饥民换得人心后,船队里再没人敢直呼他的本名,都恭敬地称他“老大”。
朱复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副手阿虎道:“通知下去,船队在岛外三里处锚定,只带二十名精锐跟我上岛。记住,动作要快,别惊动岛上的人。”
阿虎是之前被黑鲨欺压的年轻海盗,朱复救过他的命,如今已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他立刻领命,转身去安排人手。不多时,一艘小船载着朱复和二十名精锐,悄无声息地朝着黑礁岛划去。
黑礁岛名副其实,岛上布满了黑色的礁石,只有一处隐蔽的海湾可以停靠船只。朱复曾从黑鲨口中听过,岛上有五十多名海盗,还有黑鲨的家人——他的妻子和一个十岁的儿子小黑鲨。
“老大,岛上的哨卡都在西边,我们从东边的悬崖爬上去,正好绕开他们。”阿虎指着岛东侧一处陡峭的悬崖,低声道。那悬崖上长满了藤蔓,是天然的攀爬路径,却也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海中。
朱复没有犹豫,率先抓住藤蔓,他像猿猴般灵活地向上攀爬,二十名精锐紧随其后。悬崖上的碎石不时滚落,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爬上悬崖,落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岛上的海盗大多在海湾附近的木屋休息,只有几名哨卡在来回巡逻。朱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领众人沿着灌木丛,悄悄朝着黑鲨的主屋摸去。主屋建在岛中央的高地上,是一座用石头砌成的房子,门口有两名海盗守卫。
“上!”朱复低喝一声,身形如箭般冲出,手中的宝石弯刀寒光一闪,两名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倒在血泊中。二十名精锐立刻冲上前,将主屋团团围住。
朱复推开主屋的门,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黑鲨的妻子正坐在桌边缝补衣服,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趴在地上玩着木剑,正是小黑鲨。听到开门声,黑鲨的妻子猛地抬头,看到朱复手中的弯刀和地上的血迹,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她颤抖着站起身,将小黑鲨护在身后。
朱复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小黑鲨身上。那男孩虽年幼,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握紧手中的木剑,瞪着朱复:“你是坏人!我爹会回来收拾你的!”
“你爹不会回来了。”朱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鲨已经被我废了,现在,我是这支船队的老大。”
黑鲨的妻子脸色更白,泪水瞬间涌出:“求求你,放过我们母子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跟你作对!”
“放过你们?”朱复轻笑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黑鲨当年抢船劫货,杀了多少人?他有没有放过那些人的家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不会给小黑鲨机会,让他将来找我报仇。”
“你敢!”小黑鲨突然冲了上来,用木剑朝着朱复的腿砍去。朱复侧身避开,弯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小黑鲨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咒骂:“我要杀了你!我要为我爹报仇!”
朱复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看向黑鲨的妻子,语气带着一丝“仁慈”:“你可以选择,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你不动手,你们母子俩,都得死。”
黑鲨的妻子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看着儿子愤怒的脸庞,又看着朱复冰冷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她颤抖着拿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双手不停地发抖,却始终下不了手。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朱复的耐心也耗尽了。他松开小黑鲨,举起手中的宝石弯刀,就要劈下去。就在这时,阿虎突然冲了进来,低声道:“老大!不好了!岛上的海盗发现了我们,正朝着这边赶来!”
朱复眉头一皱,收回弯刀,对阿虎道:“你带着人,把黑礁岛的粮仓和武器库搬空,然后放火烧了主屋。我来断后!”
阿虎领命,立刻带着精锐去搬运物资。朱复则提着弯刀,走出主屋。只见五十多名海盗手持刀枪,朝着主屋冲来,为首的是黑鲨的副手,脸上满是愤怒:“朱复!你杀了我们的兄弟,还想抢我们的东西,今天我跟你拼了!”
“就凭你们?”朱复冷笑一声,他不退反进,手中的弯刀舞出一片寒光,海盗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一个个倒在地上。
小黑鲨趁机从主屋里跑出来,朝着海湾的方向跑去。朱复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却没有去追——岛上的海盗还没解决,他不能分心。直到最后一名海盗倒下,他才转身朝着海湾跑去。
此时,阿虎已经带着人将物资搬上了小船,主屋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朱复跳上小船,对阿虎道:“走!去下一个岛!”
小船驶离黑礁岛时,朱复回头望去,只见岛上的大火染红了半边天空。他知道,小黑鲨虽然逃走了,但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茫茫大海中根本活不了多久,就算活下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斩草除根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小船回到快船后,朱复召集了所有海盗。他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的三百多名海盗,手中举起那柄宝石弯刀,声音激昂:“兄弟们!黑礁岛的物资,足够我们再招兵买马!接下来,我们要去攻占‘月牙岛’——那里是帝国商船的必经之路,只要拿下它,我们就能掌控这条航线,赚更多的钱,买更好的武器!”
海盗们纷纷欢呼起来,眼中满是兴奋。他们跟着朱复,不仅有饭吃、有钱赚,还能打胜仗、占岛屿,这种日子,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朱复看着欢呼的人群,心中却异常平静。他知道,攻占月牙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招兵买马,建立一支强大的海上势力。等他有了足够的力量,就会去接触那些帝国的贪官——他不信,在利益面前,那些贪官会不动心。只要能从他们手中买到帝国的先进火器和战船,他就能拥有与朱瞻基、甚至与王十三抗衡的资本。
黑礁岛的火光在海平面上渐渐模糊时,小黑鲨正抱着一块断裂的船板,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浮。咸涩的海水灌进他的口鼻,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钻进骨髓,可他死死咬着牙,不肯松开手中的木板——想象中父亲黑鲨的模样、母亲在主屋中绝望的泪水、朱复冰冷的眼神,像三根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支撑着他不肯沉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漂了多久,只知道太阳升起又落下,海浪一次次将他推向死亡边缘。饿了,就喝一口海水压下饥饿;冷了,就蜷缩在木板上,靠身体的余温抵御寒冷。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可每当快要失去知觉时,“朱复”两个字就会像针一样刺醒他——他不能死,他要报仇,要让那个毁了他一切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这天清晨,一阵船锚链拖动的声响惊醒了他。他费力地睁开眼,只见一艘巨大的三桅帆船正朝着他的方向驶来,船帆上印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眼眶里插着两把交叉的西洋剑——那是欧洲海盗的旗帜。
“嘿!这里有个活口!”船舷上,一个高鼻梁、蓝眼睛的海盗指着他,用生硬的中原话喊道。很快,一艘小船放了下来,几名欧洲海盗划着船,将奄奄一息的小黑鲨捞了上去。
小船驶回大船,小黑鲨被拖到甲板上。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蹲在他面前,男人穿着黑色皮甲,腰间挂着一把西洋弯刀和一把火铳,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正是这艘海盗船的首领,名叫“铁钩”,因左手装着一只铁钩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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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从哪里来?”铁钩用生硬的中原话问道,声音粗哑如砂纸摩擦。
小黑鲨咳嗽着,吐出几口海水,眼神却依旧警惕:“我叫……小黑鲨,从黑礁岛来。”他刻意隐瞒了朱复的名字,他知道,在这群陌生的海盗面前,暴露太多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铁钩挑了挑眉,转头对身边的副手用欧洲话嘀咕了几句。副手点了点头,对小黑鲨道:“我们首领问你,黑礁岛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着?”
“黑礁岛被人占了。”小黑鲨的声音带着恨意,“一个叫朱复的人,杀了我的兄弟,烧了我的家,我是逃出来的。”
铁钩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带着船队来到这片海域,本就是为了寻找新的据点和财富,黑礁岛他早有耳闻,是附近海域有名的海盗巢穴。如今听说被人攻占,又遇到这么个仇恨缠身的孩子,倒让他有了几分想法。
“想活下去吗?”铁钩突然问道,语气带着一丝诱惑,“跟着我,我给你饭吃,给你武器,等你有了本事,再回去报仇。但前提是,你得证明你有资格留在我的船上。”
小黑鲨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我该怎么做?”
铁钩指了指远处一座小小的渔村:“看到那个村子了吗?里面的人跟附近的帝国巡逻船有勾结,杀了我们不少兄弟。你去,把村子里的人都杀了,带回来三个活口的人头,我就认你做我的人。”
这是投名状,也是对他狠辣程度的考验。小黑鲨没有丝毫犹豫,哪怕他才十岁,哪怕他从未亲手杀过人,可一想到朱复的所作所为,想到父母的遭遇,他心中的恐惧就被仇恨取代。他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短刀——那是之前海盗打斗时遗落的,刀身生锈,却依旧锋利。
小船再次放下,载着小黑鲨朝着渔村划去。渔村不大,只有十几间木屋,村民们大多是靠捕鱼为生的渔民,偶尔也会给帝国巡逻船提供补给,换取一点保护。此刻,村民们正在海边晾晒渔网,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小黑鲨躲在一处礁石后,观察着渔村的布局。他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趁着一个老渔民单独去海边挑水时,悄悄绕到他身后,举起短刀,猛地刺进了老渔民的后背。老渔民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边的水桶。
第一次杀人,小黑鲨的手在发抖,胃里翻江倒海,可他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割下老渔民的人头,用布包好,然后朝着村里跑去。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拿起鱼叉和木棍围了上来,可他们哪里是经历过生死的小黑鲨的对手?
小黑鲨像一只受伤的小狼,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在村民中穿梭。短刀挥舞,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复仇的怒火。他不在乎村民是否真的与帝国勾结,他只知道,只有完成铁钩的要求,他才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报仇。
半个时辰后,渔村陷入一片死寂。小黑鲨提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从村里走出来,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脸上溅满了血点,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冰冷。他登上小船,将人头扔在铁钩面前,声音平静得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我做到了。”
铁钩看着地上的人头,又看了看小黑鲨身上的血迹和眼中的狠劲,满意地笑了:“好!够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铁钩的人。给你取个新名字,叫‘黑海’——像大海一样黑,一样狠。”
“黑海。”小黑鲨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从今天起,世上再没有黑礁岛的小黑鲨,只有一心复仇的黑海。
接下来的日子,黑海开始在铁钩的船上学习。他跟着老海盗学习航海知识,认识星辰和洋流,学会了用西洋罗盘辨别方向;他跟着铁钩学习武艺,从基础的劈砍开始,每天对着木桩练习数百次,直到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他还学会了使用火铳,从最初的不敢扣动扳机,到后来能在百米外射中移动的目标。
铁钩对他很严苛,稍有不慎就会用铁钩抽打他,可黑海从不抱怨,也从不流泪。他把每一次打骂都当成对自己的磨砺,把每一次训练都当成向朱复复仇的准备。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很弱小,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有机会找到朱复,为父母和黑礁岛的兄弟报仇。
这天,船队劫了一艘欧洲商船,缴获了一批新式火铳和几门小型火炮。铁钩让黑海试着操作火炮,黑海按照老海盗教的方法,装填火药、瞄准、点火,火炮轰鸣,准确地击中了远处的一座小礁石。
铁钩拍着他的肩膀,用生硬的中原话道:“黑海,你很有天赋。再过几年,你会比我更厉害。到时候,你想杀谁,我都帮你。”
黑海看着远处火炮炸开的水花,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我要杀的人,叫朱复。他现在是这片海域的海盗头,我要亲手杀了他,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铁钩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有骨气!等我们整合了附近的欧洲海盗船队,就去找这个朱复,让他尝尝我们黑海的厉害!”
黑海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他知道,复仇的路还很长,朱复现在势力庞大,身边有很多精锐,还曾听说朱复能轻易折断海盗的手腕。可他不怕,仇恨是他最好的武器,时间是他最好的盟友。他会像黑海一样,潜伏在黑暗中,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给朱复致命一击。
“轰!”
火炮的轰鸣声在海面上炸开,木屑与海水飞溅,“福安号”商船上的帆布被炮火撕裂,像断线的风筝般飘落。朱复站在自己的旗舰“破浪号”的甲板上,手中宝石弯刀斜指海面,天脉龙藤的温热蔓延至四肢,让他在颠簸的船身中依旧稳如泰山。
“老大,商船上的人要投降了!”阿虎快步跑来,声音带着兴奋。此刻,“福安号”的船舷已被海盗船队团团围住,正颤抖着呼喊投降。
朱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登船!只留活口,其余的财物,全部搬空!”
很快,海盗们踩着跳板涌上“福安号”,甲板上响起短暂的抵抗声,随即就被投降的求饶声取代。朱复慢悠悠地走上“福安号”,目光扫过被押跪在甲板上的船员,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那男子约莫二十岁,穿着一身精致的丝绸长衫,虽被海盗按在地上,却难掩眉宇间的贵气。最让朱复在意的是,这男子的眉眼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剑眉,同样的挺直鼻梁,只是男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怯懦,少了几分狠厉。
“你,抬起头来。”朱复走过去,用弯刀挑起男子的下巴,语气带着审视。
男子颤抖着抬头,看到朱复的脸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他也注意到了两人容貌的相似之处。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大……大王,我叫狄斌榕,是这艘船的货主。我们狄家在非洲做生意,只要您饶我一命,我愿意给您足够的钱,不,是双倍的钱!”
“狄家?非洲生意?”朱复的手指在弯刀刀柄上轻轻摩挲,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冒名顶替这个狄斌榕,会怎么样?
他这些日子虽靠抢劫积累了不少财富,却始终缺乏一个“正当”的身份。无论是接触帝国贪官,还是购买先进火器,都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而这个狄斌榕,来自做海外生意的家族,正好能给他提供一个完美的伪装。
“饶你可以。”朱复收回弯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你得先告诉我,你们狄家具体做什么生意?在中原,又有哪些人脉?”
狄斌榕以为自己有了生机,连忙说道:“我们狄家做的是非洲特产贸易!有非洲木雕、面具,还有那边特有的纺织品和地毯,这些在中原的达官贵人里很受欢迎!我们在苏州、杭州都有商铺,还和不少官府的人有往来——只要您放了我,我现在就可以让家里送钱来,还能介绍您认识我们狄家的人脉!”
朱复心中暗喜——非洲特产贸易,既符合“海外商人”的身份,又能合理地与达官贵人接触,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伪装。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皱起眉头:“送钱?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耍花样?不如这样,我跟你一起去拿钱。你亲自带我去狄家的商铺,让他们把钱交出来,这样,我才放心饶你。”
狄斌榕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怕朱复会趁机对狄家不利。可看着朱复身后凶神恶煞的海盗,又想到自己的性命还在对方手中,他只能咬牙点头:“好!我带您去!我们狄家在宁波府就有分号,离这里不远,只要两天就能到!”
“很好。”朱复对阿虎使了个眼色,“你带着人,把‘福安号’上的财物搬回‘破浪号’,然后带着船队在宁波府外的小岛待命。我带两个人,跟狄公子去取‘赎金’。”
阿虎虽有些担心,却也知道朱复的心思,连忙领命:“老大放心,我一定守好船队,等您回来!”
朱复挑选了两名身手最好的海盗,换上一身普通的商人服饰,又让狄斌榕也整理了一番,抹去了被劫持的狼狈。随后,四人登上一艘小船,朝着宁波府的方向驶去。
小船在海上行驶了两天,终于抵达宁波府的港口。港口内船只林立,往来的商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狄斌榕带着朱复三人,穿过拥挤的街道,来到一处气派的商铺前——商铺的牌匾上写着“狄记商行”四个大字,门口站着两名穿着体面的伙计。
“这就是我们狄家的宁波分号。”狄斌榕指着商铺,对朱复低声道,“里面的掌柜姓王,是我父亲的老部下,只要我跟他说,他肯定会把钱拿出来。”
朱复点了点头,却没有让狄斌榕立刻进去,反而说道:“你先去跟王掌柜说,就说你在路上遇到了‘朋友’,需要一笔钱周转。记住,别提到我是海盗,也别暴露我的身份——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狄斌榕连忙点头,转身走进了商铺。朱复则带着两名海盗,在商铺斜对面的一家茶馆坐下,假装喝茶,实则密切观察着商铺的动静。
半个时辰后,狄斌榕跟着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正是王掌柜,他手中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脸上带着几分疑惑,显然是对狄斌榕突然要钱的举动有些不解。
“王掌柜,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朱公子。”狄斌榕按照朱复的吩咐,介绍道。
王掌柜看向朱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总觉得眼前这“朱公子”的眉眼,竟与自家少东家有几分相似,可转念一想,天下相似之人多了,也就没再多想。他将钱袋递给狄斌榕,笑道:“朱公子,我家少东家承蒙您关照,这点钱不成敬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朱复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心中满意——里面的银子至少有五百两,足够他暂时用度。他笑着对王掌柜拱了拱手:“王掌柜客气了,我与狄公子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王掌柜因商铺还有要事,便先回去了。狄斌榕看着朱复手中的钱袋,小心翼翼地问道:“朱……朱公子,钱已经拿到了,您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朱复却没有回答,反而盯着狄斌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放你走?自然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关于你狄家的生意,还有你的身份。”
狄斌榕心中一紧,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着朱复眼中越来越浓的野心,再想到两人相似的容貌,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这个朱复,根本不满足于只拿一笔钱,他想要的,或许是整个狄家,甚至是他的身份!
朱复站起身,拍了拍狄斌榕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威胁,却又像是诱惑:“狄公子,你想想,你狄家虽有钱,却只是个商人,在这乱世中,随时可能被人吞并。而我,有能力保护你狄家的生意,甚至能让你狄家的生意做得更大——只要你愿意‘帮’我。”
他没有明说要冒名顶替,却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狄斌榕脸色惨白,想要拒绝,却又怕朱复恼羞成怒杀了自己。他看着朱复身后两名海盗冰冷的眼神,又想到家中的父母和族人,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自己这哪里是遇到了海盗,分明是引狼入室!
朱复看着狄斌榕犹豫的模样,心中早已笃定。他知道,狄斌榕这种养尊处优的商人子弟,根本没有反抗他的勇气。只要他再施加一点压力,狄斌榕就会乖乖屈服。
“你好好考虑一下。”朱复将钱袋递给身边的海盗,“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答复。记住,别想着逃跑,也别想着报官——我的人,已经盯着你了。”
说完,朱复带着两名海盗转身离开,留下狄斌榕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茶馆里,朱复看着窗外狄斌榕失魂落魄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冒名狄斌榕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控制了狄斌榕,他就能借助狄家的身份和人脉,接触到帝国的贪官,买到先进的火器,甚至能悄无声息地在中原建立自己的势力。
苏州府狄家大宅的书房里,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狄斌榕眉宇间的愁云。他坐在红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窗外庭院里的太湖石上,眼神空洞——从宁波府回来已有三日,朱复的威胁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斌榕,你这次从海外回来,怎么整日魂不守舍的?”书房门被推开,狄化朝走了进来。他年近五十,穿着一身暗纹锦袍,面容儒雅,眼神却透着几分商人特有的精明与锐利。狄家能在海上贸易立足数十年,靠的不仅是运气,更是他狄化朝的手段。
狄斌榕猛地回神,看到父亲,眼眶瞬间红了。这些天他憋得难受,却又不敢对旁人说起,此刻面对最亲近的父亲,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单独去宁波府!我……我被海盗劫持了!”
狄化朝眉头一皱,却没有立刻发怒,只是扶起儿子,沉声道:“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海盗是谁?要了多少赎金?”
狄斌榕哽咽着,将被朱复劫持、被迫带路取赎金,以及朱复暗示要冒用他身份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他越说越怕,最后声音都带着颤抖:“爹,那个海盗叫朱复,长得还跟我有几分像!他说要是我敢跑、敢报官,就杀了我,还要毁了咱们狄家的生意!”
“朱复?”狄化朝手指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他在海上混了一辈子,听过的海盗名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没听过“朱复”这号人物——想来是最近冒出来的新势力,胃口倒不小,竟敢打狄家的主意。
他看了眼吓得脸色发白的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斌榕,你还是太嫩了。咱们做海上生意的,哪年不遇到几次海盗?怕有什么用?越是怕,对方越是得寸进尺。你以为为父这些年能安安稳稳把生意做这么大,靠的是运气?”
狄斌榕愣住了:“爹,难道您……”
“不错。”狄化朝站起身,走到书架前,转动了一个木雕摆件——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叠书信和令牌。他拿起一枚刻着“海鲨”二字的黑色令牌,递给儿子,“咱们狄家每年都会给‘海鲨帮’交保护费,有他们在,寻常海盗不敢动咱们的船。这次是我大意了,以为宁波府是咱们的地盘,没让海鲨帮的人跟着,才让你遭了罪。”
狄斌榕看着令牌,眼中满是震惊。他从小只知道家里生意做得大,却从不知道父亲还和海盗有勾结。
“不过也好,正好让你看看,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海盗,该用什么手段。”狄化朝将令牌收好,对门外喊道,“来人!备车,去城西的长来客栈。”
半个时辰后,狄家的马车停在长来客栈后门。狄化朝带着一名心腹随从,悄无声息地走进客栈二楼的一间包厢。包厢里早已坐着一个人——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穿着黑色短打,腰间悬着一柄鬼头刀,正是海鲨帮的帮主,人称“刀疤鲨”。
“狄掌柜,今日怎么有空找我?”刀疤鲨看到狄化朝,笑着起身,语气熟稔。他能在海域立足,靠的就是狄家每年的高额保护费,对狄化朝自然十分客气。
狄化朝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刀疤鲨,这次找你,是有件事要麻烦你。我儿子前些天在宁波府,被一个叫朱复的海盗劫持了,对方还想冒用我儿子的身份,打我狄家的主意。”
刀疤鲨脸色一沉:“朱复?敢动狄掌柜的儿子,这小子是活腻了!狄掌柜放心,这事我管定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要他死。”狄化朝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不过,不能让他死得太便宜,也不能让人知道是我狄家做的。最好是让他在海上‘意外’身亡,比如被仇家追杀,或者在抢劫时失手淹死。”
刀疤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搓了搓手:“狄掌柜,这朱复既然敢冒头,手下肯定有几分势力。要除掉他,我得调动帮里的精锐,还得准备些好家伙,这成本可不低啊。”
狄化朝早知道他会狮子大开口,从袖中掏出一张会票,放在桌上:“这是一千两银子,先给兄弟们当茶水钱。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千两,另外,明年狄家给海鲨帮的保护费,再加五百两。”
一千两银子!刀疤鲨眼睛一亮,连忙拿起会票,仔细看了看,确认是真的,立刻笑道:“狄掌柜果然爽快!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派人去查朱复的下落,不出三日,定让他从海上消失!”
“好。”狄化朝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记住,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还有,我儿子那边,你也派人盯着点,别让朱复的人伤了他。”
“没问题!”刀疤鲨拍着胸脯保证,“狄掌柜的事,就是我刀疤鲨的事!我现在就去安排!”
狄化朝站起身,不再多言,带着随从离开了客栈。走出客栈,心腹随从忍不住问道:“老爷,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报官?找海盗帮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报官?”狄化朝冷笑一声,“官府里的人,一个个贪得无厌,没好处的事他们会管?再说,咱们和海鲨帮的关系要是暴露了,官府第一个就会拿咱们开刀。倒不如让海盗对付海盗,既省心,又不会留下后患。”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海面,眼中满是自信。在他看来,朱复不过是个刚冒头的小海盗,根本不是海鲨帮的对手。用三千两银子和一点保护费,就能除掉这个隐患,顺便还能给儿子上一课,让他知道商场和海上的险恶,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而此时的宁波府外海,朱复正坐在“破浪号”的甲板上,听着阿虎汇报情况。
“老大,狄斌榕那边派人盯着了,他这几天一直待在狄家大宅,没敢出门。还有,咱们查到狄家确实和海鲨帮有勾结,每年都会给海鲨帮交不少保护费。”阿虎汇报道。
朱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海鲨帮?我倒要看看,这狄家请来的救兵,到底有多大本事。”他早就料到狄斌榕会把事情告诉狄化朝,也猜到狄家会找人对付他。这些天,他一边让阿虎盯着狄斌榕,一边派人调查海鲨帮的底细——他可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杀他。
“老大,要不要咱们先动手,除掉海鲨帮的人?”阿虎问道。
“不用。”朱复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海鲨帮人多势众,硬拼对咱们不利。咱们不如先按兵不动,等他们来找咱们。到时候,不仅要除掉海鲨帮的人,还要让狄家知道,得罪我朱复,是什么下场。”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你再派人去查一下狄家在苏州府的商铺和人脉。既然狄化朝不想好好谈,那咱们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要的,可不止是狄斌榕的身份,还有整个狄家的生意和人脉!”
宁波府外海的“乱石滩”,是片布满暗礁的海域。正午的阳光洒在海面上,粼粼波光下藏着致命的陷阱——海鲨帮的三十艘快船正隐蔽在暗礁后,刀疤鲨站在旗舰船头,手里把玩着狄化朝给的会票,嘴角挂着不屑的笑。
“帮主,您说这朱复真敢来?”副手凑过来,语气带着疑惑。按刀疤鲨的计划,他们故意放出消息,说有一批“欧洲商船”会经过乱石滩,引诱朱复来抢。可眼看已过约定时间,海面依旧平静,连艘船的影子都没有。
刀疤鲨啐了一口,将会票揣进怀里:“一个刚冒头的小海盗,能有什么本事?说不定是听到咱们海鲨帮的名号,吓得不敢来了!再等等,要是日落前还不来,咱们就主动去找他,把他那几艘破船拆了,给狄掌柜交差!”
他根本没把朱复放在眼里。海鲨帮在这片海域盘踞十年,手下有五百多号人,快船三十艘,火铳、弯刀样样不缺,寻常海盗见了他们都得绕着走。在他看来,朱复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毛头小子,就算真敢来,也不过是送上门的肥肉。
可刀疤鲨不知道,此刻的朱复,正带着二十艘改装过的“喷火船”,在乱石滩西侧的海湾里待命。
“老大,海鲨帮的船都在暗礁后,没发现我们。”阿虎从了望塔上下来,低声汇报道,“按照您的吩咐,兄弟们已经把油桶和火种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下令。”
朱复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暗礁群上。他早就料到刀疤鲨会轻敌,特意让人把船队里的五艘快船改造成“喷火船”——船首装着铁皮制成的“火铳管”,管后连接着装满火油的木桶,只要点燃火油,就能喷出丈高的火焰,最适合在狭窄海域里伏击。
“通知下去,按计划行事。”朱复拔出宝石弯刀,指向乱石滩,“先让两艘喷火船去‘引蛇出洞’,把海鲨帮的船引到开阔海域。剩下的船分成两队,从两侧包抄,记住,别留活口!”
阿虎领命,立刻用信号旗通知各船。很快,两艘喷火船载着几名海盗,慢悠悠地朝着乱石滩驶去,船帆上还故意挂着“朱”字旗号,生怕海鲨帮看不到。
“来了!”暗礁后的刀疤鲨眼睛一亮,立刻下令,“兄弟们,抄家伙!把那两艘船围起来,抓活的!”
海鲨帮的快船像饿狼般冲出暗礁,朝着喷火船围去。可没等他们靠近,喷火船上突然喷出两道丈高的火焰,火舌舔舐着海面,瞬间将最前面的两艘快船点燃。船上的海盗惨叫着跳进海里,却被火焰烧得皮开肉绽。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刀疤鲨骂道,脸色终于变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能喷火的船。
就在这时,海面两侧突然响起号角声——朱复的船队分成两队,从两侧包抄过来,二十艘船将海鲨帮的快船团团围住。喷火船再次喷出火焰,海面上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将阳光都遮了大半。
“杀!”朱复一声令下,率先跳上一艘海鲨帮的快船。天脉龙藤的力量在体内爆发,掌心泛着淡金色的光芒。他手中的宝石弯刀舞出一片寒光,海鲨帮的海盗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阿虎带着精锐海盗紧随其后,他们早就习惯了朱复的战术,配合默契。有的用弯刀砍杀,有的用火铳射击,有的则往船上扔火把,海鲨帮的快船一艘接一艘被点燃,惨叫声、爆炸声此起彼伏。
刀疤鲨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知道大势已去。他咬了咬牙,调转船头,想从暗礁缝隙里逃走。可没等他驶出多远,一艘喷火船突然挡在他面前,船头站着的正是朱复。
“刀疤鲨,想跑?”朱复冷笑一声,纵身跳上刀疤鲨的船。刀疤鲨挥起鬼头刀,朝着朱复砍去,可他的速度在朱复面前慢得像蜗牛。朱复侧身避开,反手一刀,将刀疤鲨的鬼头刀挑飞,随即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朱……朱老大,饶命!”刀疤鲨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我是受狄化朝指使的!是他给了我银子,让我来杀您!您要找就找他,别杀我!”
朱复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狄化朝?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死。”
话音落,弯刀划过,刀疤鲨的人头滚落在甲板上,鲜血喷溅了朱复一身。
海面上的战斗渐渐平息,海鲨帮的三十艘快船,有二十五艘被烧毁或击沉,剩下的五艘被朱复的人缴获。五百多名海鲨帮海盗,除了少数跳海逃走的,其余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朱复站在船首,看着燃烧的海面,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走到被俘虏的几名海鲨帮小头目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小头目们连忙跪地求饶:“朱老大,我们想活!我们愿意跟着您,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想活可以。”朱复指了指远处的苏州府方向,“你们现在就回去,告诉狄化朝,海鲨帮已经没了。三天后,我会去苏州府找他,让他准备好‘赔偿’,要是他敢耍花样,我就烧了他所有的商铺,杀了他全家!”
小头目们连连点头,屁滚尿流地驾着一艘小船,朝着苏州府驶去。
阿虎走到朱复身边,看着远去的小船,问道:“老大,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不怕狄化朝提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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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朱复笑了笑,眼中满是自信,“他现在连海鲨帮都没了,还能准备什么?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朱复不是好惹的。三天后,我要让他亲自把狄家的一切,双手奉上。”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你派人去把那些跳海逃走的海鲨帮海盗找回来。能收编的就收编,不能收编的,就杀了。我们要尽快扩充势力,等拿下狄家,就有足够的资本去接触那些帝国贪官,买先进的火器和战船了。”
苏州府外海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朱复的“破浪号”正满载着从海鲨帮缴获的物资,朝着宁波府港口驶去。甲板上,海盗们正兴奋地清点着战利品——火铳、弯刀、还有几箱从海鲨帮库房里搜出的银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老大,这次不仅灭了海鲨帮,还能拿下狄家,以后咱们在这片海域,就没人敢惹了!”阿虎捧着一本账册,笑得合不拢嘴。账册上记录着海鲨帮这些年的积蓄,光是现银就有上万两,足够他们再打造十几艘喷火船。
朱复站在船首,望着远处的海岸线,嘴角却没有太多笑意。他总觉得,这次灭了海鲨帮,太过顺利,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具体不安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通知下去,到了宁波府,先把物资卸下来,派一半人去盯着狄家的动静,另一半人留在船上休整。”朱复吩咐道。他还是决定谨慎些,等彻底拿下狄家,再庆祝也不迟。
可他不知道,此刻在海鲨帮的老巢“鲨口岛”上,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鲨口岛位于宁波府以东百里,岛上布满了天然的岩洞,是海鲨帮真正的根基所在。刀疤鲨带出去的,不过是海鲨帮三分之一的人马,剩下的精锐,都由二当家黄灿统领,驻守在鲨口岛。
当刀疤鲨的人头被逃回来的小海盗呈到黄灿面前时,黄灿的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他今年三十五岁,跟着刀疤鲨打拼了十年,早就不甘心屈居人下。刀疤鲨一死,海鲨帮的大权,终于要落到他手里了。
“大当家……大当家就这么没了?”刀疤鲨的老婆柳氏,穿着一身素衣,哭哭啼啼地走到黄灿面前。她年近三十,容貌秀丽,是刀疤鲨去年从一艘商船上抢来的,深得刀疤鲨宠爱。如今刀疤鲨死了,她在海鲨帮没了靠山,只能寄希望于黄灿。
黄灿看着柳氏梨花带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早就对柳氏垂涎三尺,只是碍于刀疤鲨,不敢动手。现在刀疤鲨死了,柳氏就成了无主的花,只要他杀了朱复,为刀疤鲨“报仇”,不仅能名正言顺地当上海鲨帮大当家,还能把柳氏收入怀中。
“大嫂,你放心。”黄灿收起眼中的贪婪,语气沉重地说道,“大当家待我恩重如山,朱复杀了他,我定要让朱复血债血偿!等我杀了朱复,为大当家报了仇,我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跪倒在地:“多谢二当家!只要二当家能为大当家报仇,我……我愿意跟着二当家,伺候二当家一辈子!”
“好!”黄灿扶起柳氏,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你先下去休息,我这就召集兄弟们,准备给大当家报仇!”
柳氏走后,黄灿立刻召集海鲨帮的头目,在岛上的聚义厅开会。他将刀疤鲨的死归咎于朱复的“阴谋诡计”,又煽动头目们的情绪,说朱复灭了海鲨帮的船队,下一步就是要攻占鲨口岛,让所有人都无家可归。
头目们本就对朱复充满恨意,被黄灿这么一煽动,更是群情激愤,纷纷表示要跟着黄灿,杀了朱复,为刀疤鲨报仇。
黄灿见目的达到,立刻开始布置计划。他知道朱复的船队有喷火船,硬拼肯定不行,只能用计。他让人将鲨口岛附近海域的暗礁位置画成地图,又挑选了一百名精锐海盗,分成五队,埋伏在朱复返回宁波府的必经之路——“鬼见愁”海峡。
“鬼见愁”海峡狭窄曲折,两侧都是悬崖峭壁,海风极大,最适合埋伏。黄灿让人在海峡两侧的悬崖上堆满巨石和滚木,又在海峡入口处布置了几艘伪装成商船的快船,只要朱复的船队进入海峡,就立刻放下巨石和滚木,封锁海峡出口,再用火攻,将朱复的船队困死在海峡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黄灿亲自带着五队精锐,埋伏在海峡两侧的悬崖上,只等朱复自投罗网。
三日后,朱复的船队如期驶入“鬼见愁”海峡。海峡里风大浪急,快船行驶得十分艰难。阿虎站在了望塔上,看着两侧陡峭的悬崖,心中有些不安:“老大,这海峡太窄了,万一有埋伏,咱们不好应对。”
朱复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船队已经驶入海峡,再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刚想下令让船队加快速度,尽快驶出海峡,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海峡出口处,巨石和滚木从天而降,瞬间将出口封锁,紧接着,两侧的悬崖上,箭雨和火油桶纷纷落下,海面上瞬间燃起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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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有埋伏!”朱复大喊一声,拔出宝石弯刀,想要组织海盗反击。可海峡里空间狭小,船队根本无法展开,只能被动挨打。
“朱复!你杀我大当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黄灿的声音从悬崖上传来,带着得意的狂笑。他下令让海盗们放下更多的火油桶,海面上的火越烧越大,朱复的船队渐渐被大火包围。
朱复看着身边的海盗一个个倒下,心中又急又怒。他想动用天脉龙藤的力量,冲出重围,可悬崖上的箭雨太密,他根本无法靠近悬崖。阿虎为了保护他,替他挡了一箭,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
“老大……快走……”阿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朱复推向一艘还未被点燃的小船,“别管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朱复看着阿虎的尸体,眼中满是血丝。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有活下去,才能为阿虎和兄弟们报仇。他咬着牙,跳上小船,奋力划着船桨,想要冲出火海。
可黄灿早就料到他会逃跑,亲自带着一队精锐,驾着快船追了上来。黄灿手中握着一把长枪,朝着朱复刺去。朱复挥舞着弯刀抵挡,可他连日征战,又没带天脉龙藤,渐渐体力不支,被黄灿一脚踹倒在小船上。
“朱复,你也有今天!”黄灿用长枪指着朱复的喉咙,眼中满是得意,“把他绑起来,带回鲨口岛!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当上海鲨帮大当家,怎么娶大嫂的!”
海盗们一拥而上,用铁链将朱复绑得严严实实。朱复躺在小船上,看着远处燃烧的船队,听着兄弟们的惨叫声,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愤怒。他恨自己的轻敌,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兄弟们,更恨黄灿的阴险狡诈。
小船朝着鲨口岛驶去,朱复被押在船上,像一头被困住的猛兽,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光芒。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黄灿的折磨和羞辱,可他没有放弃——只要他还活着,就有机会逃出去,为兄弟们报仇,完成他的复国大业。
鲨口岛的地牢潮湿阴冷,石壁上渗着水珠,腐臭的气息混杂着海腥味,呛得人鼻腔发疼。朱复被铁链锁在石壁上,手腕和脚踝处已被磨出红痕,此刻他浑身无力,只能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目养神。
他在脑中复盘着被擒的经过——若不是自己低估了海鲨帮的残余势力,若不是急于拿下狄家而放松警惕,也不会落入黄灿的陷阱。阿虎的死、兄弟们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心中暗自发誓: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杀了黄灿,为兄弟们报仇。
“吱呀”一声,地牢的铁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朱复猛地睁眼,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裙,裙摆上绣着暗纹海棠,正是刀疤鲨的遗孀柳氏。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脚步轻盈,走到朱复面前时,还带着淡淡的脂粉香,与地牢的恶臭格格不入。
“朱当家的,别来无恙?”柳氏蹲下身,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她抬手,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碟酱牛肉、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壶酒。
朱复眼中满是警惕:“黄灿让你来的?想劝我归顺,还是想羞辱我?”
柳氏却笑了,她拨了拨垂在耳侧的发丝,露出一张秀丽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朱当家的,我可不是替黄灿来的。我叫柳津津,你可以叫我津津。我来,是想跟你做笔交易——我放你出去,你帮我杀了黄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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