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拖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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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把车停进车库时,仪表盘的指针刚跳过十一点。雨刷器还在有气无力地左右摆,玻璃上的水痕蜿蜒成网,像谁用指甲在上面划了无数道。后颈的肌肉僵得像块铁板,她捏着方向盘按了按,指腹碾过皮肤的触感发木,像在摸一块泡了水的冻肉。

楼道的声控灯坏了三天,物业说要等周末采购新零件。她摸着黑往上爬,每级台阶都像踩在湿透的棉花上,脚心的酸胀顺着腿骨往上窜,膝盖弯里发寒,像塞了块冰。三楼转角的窗没关,风卷着雨丝打进来,溅在胳膊上,凉得她一激灵——那位置,正好是上周邻居张太摔断腿的地方。

掏出钥匙开门时,手晃得厉害,钥匙串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吵。门“咔哒”一声开了,客厅的夜灯亮着,暖黄的光打在地板上,映出道歪歪扭扭的影子——是丈夫周明的拖鞋,一只歪在鞋柜旁,鞋尖抵着墙根,像在鞠躬;一只卡在沙发腿和茶几的缝里,脚尖冲着阳台,鞋跟朝上翘着,像只张着嘴的鱼。

林蔓踢掉自己的高跟鞋,鞋跟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她弯腰想把拖鞋摆好,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是久坐办公室落下的毛病,像有条生锈的铁丝在里面拧。算了,她直起身,咬着牙往卧室挪,每走一步,腰都像要折成两半。经过玄关镜时,她瞥见镜中的自己,脸色白得像纸,眼下的乌青深得能滴出墨,身后的地板上,周明那只歪在鞋柜旁的拖鞋,影子在镜中微微动了一下。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没拉严,月光从缝里挤进来,在地板上割出条银亮的线。周明躺在床上,呼吸很沉,被子被踢到了脚边,露出光着的小腿,汗毛上沾着点白花花的东西,像没擦干净的皮屑。林蔓脱了外套,把周明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指尖碰到他的皮肤,温温的,带着点汗味,还有股若有似无的腥气——像雨后阳台角落里的霉味。

她太累了,懒得去浴室洗漱,甚至没脱睡衣,直接蜷在床沿就闭上了眼。临睡前,她瞥见自己的拖鞋被踢在床尾,一只对着墙,一只对着门,鞋跟歪向不同的方向,怎么看怎么别扭。往常她总会把两只鞋摆得整整齐齐,脚尖对着床沿,像两只随时准备跳上来的兔子。上周张太摔断腿前,她就在楼下看见张太家的拖鞋在门口摆得东倒西歪,当时还笑张太老糊涂了。

早上出门前,她在朋友圈刷到条帖子,是小区业主群里转的,说晚上睡觉拖鞋不能乱摆,脚尖不对着床,“东西”就找不到上床的路,会在屋里瞎逛。发帖的是402的李姐,听说她丈夫前阵子总在半夜看见黑影,去庙里求了符才好。当时林蔓还笑着评论“封建迷信”,现在却莫名有点发慌,后颈的僵硬又加重了几分。

算了,林蔓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周明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均匀得像钟摆,胸口的起伏隔着被子传过来,带着熟悉的韵律,让她安心了不少。管它什么说法,睡饱了才是正事。最近周明在赶一个大项目,每天加班到深夜,她自己也在忙季度报表,两个人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有心思琢磨这些神神叨叨的事。

不知睡了多久,林蔓被一阵尿意憋醒。窗外的月光更亮了,能看清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半,秒针“咔哒咔哒”地转,像有人在用指甲敲玻璃。她想推醒周明,让他往里面挪挪,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他昨晚回来时眼睛红得像兔子,眼下的乌青比她还重,还是别吵醒他了。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脚刚落地,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自己的一只拖鞋,鞋底朝上,沾着几根头发,像只翻肚的蛤蟆。另一只在门后,被门挡着,只露出个鞋尖,对着黑漆漆的走廊,鞋口处似乎沾着点湿痕,像刚被人踩过。

林蔓皱了皱眉,弯腰把拖鞋摆正。指尖碰到鞋面时,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明明是放在暖气旁边的拖鞋,怎么会这么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是周明在翻身。她回头看了一眼,他还睡着,眉头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额角沁出层细汗,在月光下闪着亮。

上完厕所回来,林蔓站在卧室门口,突然愣住了。

周明的拖鞋不见了。

早上明明就放在床尾的地板上,她出门前还踢到过,现在却空荡荡的,只有月光在那里铺了层白霜,连点灰尘都没有,不像是被踢到别处的样子。她心里咯噔一下,走到床尾仔细看,地板光溜溜的,能映出天花板的灯影,甚至能看见自己刚才踩出的浅浅脚印——那拖鞋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也许是周明半夜起来穿走了?林蔓安慰自己,转身想上床。他最近总起夜,说是压力大,肾不太舒服。

“咔哒。”

一声轻响,从客厅传来,像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卧室的门缝,钻进林蔓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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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的脚步顿住了。周明明明还在床上,呼吸声清晰可闻,胸口的起伏也没停。

“咔哒……咔哒……”

声音又来了,很慢,一下一下的,像有人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走。走两步,停一下,再走两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带着点黏滞感,像是拖着什么湿冷的东西。

林蔓的心跳瞬间加速,像被一只手攥住了,她踮着脚走到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往客厅看。夜灯的光很暗,只能看清沙发和茶几的轮廓,沙发上搭着周明的外套,茶几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水,水面上漂着层油亮的光——什么都没有。

“床……床在哪里啊……”

一个模糊的声音飘过来,是周明的声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像卡壳的录音带,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荡来荡去。

林蔓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把睡衣都浸湿了。周明明明在床上!她猛地回头,床上的被子是空的,刚才还躺在那里的人不见了,只有枕头被压出个浅浅的坑,坑底沾着几根黑色的头发——不是周明的,他是短发,而这头发长及耳垂。

“床在哪里啊……”

声音更近了,就在卧室门口徘徊。林蔓下意识地往门后躲,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墙皮上凹凸不平的纹理硌得她生疼。她这才发现,门后的那只拖鞋不知何时又变了方向,鞋尖对着她的脚,像在给她“指路”,鞋口的湿痕更深了,隐隐透出点暗红。

“咔哒……咔哒……”

拖鞋声绕着卧室转了起来,一圈,又一圈。那声音很怪,不像是两只鞋在响,倒像是只有一只,落地时发出“咔哒”声,抬起时带着点摩擦地板的“沙沙”声,像是拖着块湿透的抹布。林蔓数着那声音,一圈,两圈,三圈……每圈经过门缝时,那道暖黄的光就会被挡住一下,像有什么东西从门口蹭过。

她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牙齿却控制不住地打颤,“咯咯”的轻响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她看见门缝里的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门外晃来晃去,很高,比周明还要高一些——因为影子的头顶快碰到门框了,而周明比门框矮了足足五厘米。影子的肩膀处有块不规则的凸起,像背着什么东西。

“床……”那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床……白色的……”

林蔓的目光扫过床上的被子,是米白色的。她突然想起早上那条帖子里的话:“它们记不清细节,只能凭模糊的印象找路,你摆的拖鞋就是路标。”李姐还在下面评论:“我家老陈就是把拖鞋摆反了,那东西在屋里转了半宿,差点把孩子吓着。”

影子在门外停住了,似乎在判断方向。林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见自己摆在床尾的两只拖鞋,脚尖直直地对着床铺,像两个醒目的箭头,在月光下泛着白。

“在那里!”

门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带着股兴奋的意味,像生锈的铁片划过玻璃。紧接着,“咔哒”声加快了速度,朝着床边冲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变成了“刺啦刺啦”的响,像有人拖着带血的抹布在狂奔。林蔓吓得闭上眼,后背死死抵住墙壁,指甲抠进了墙皮,抠下一小块灰渣。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她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见那个高影子停在床尾,像被定住了一样。它低着头,似乎在看床,又像是在看地板。林蔓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周明的拖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床尾,一只在左,一只在右,脚尖朝着相反的方向,一只对着墙,一只对着门,把原本清晰的“箭头”搅成了一团乱麻。更诡异的是,两只拖鞋的鞋底都朝上,沾着的头发缠在一起,像团黑色的线。

“不对……”影子晃了晃,像是很困惑,上半身微微前倾,肩膀的凸起更明显了,“不对……方向……不对……”

“咔哒”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变得杂乱无章,影子在床尾和门口之间来回踱步,越来越急躁。“方向错了……重新找……重新找……”它的声音开始发颤,带着哭腔,像个迷路的孩子。林蔓甚至能感觉到门缝里透进来的风变凉了,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像张太家漏水的地下室。

林蔓突然想起,周明有起夜后乱踢拖鞋的习惯。上个月他醉酒回来,把拖鞋一只踢到厨房,一只踢到阳台,第二天还笑着说自己梦游了。刚才他肯定起来过,踢乱了自己的拖鞋,却无意间打乱了那个“东西”的判断。

她趁机往床边挪了挪,想把周明的拖鞋摆回正确的方向,至少让它能“找到”床,离开这里。可刚迈出一步,就踢到了地板上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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