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归途死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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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堡垒内，林风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条离水的鱼，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痛楚，胸腔里火烧火燎。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沉重的现实压得粉碎。

他内视自身，那破败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片冰凉。丹田处空空荡荡，只有那枚微弱的混沌道种如同风中残烛般悬浮，散发着微不足道的混沌光晕。经脉寸断，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曾经奔流不息的幽冥真元如今已荡然无存。肉身更是残破不堪，焦黑与裂痕遍布，稍微动一下都感觉这具躯壳随时会散架。

修为……筑基？不，甚至连筑基期都不如，恐怕只比刚刚引气入体的凡人强上那么一丝。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沼的巨大落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曾几何时，他金丹后期，力战元婴，甚至敢向化神挥剑！可现在……

“废物……”一个沙哑、带着自嘲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挤出。强烈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想到了木逢春那双空洞疯狂的眼睛，想到了渡厄尊者狰狞的冷笑，想到了罚恶判官那视众生如蝼蚁的淡漠眼神……仇恨如同岩浆在胸中翻滚，可这具残躯，连承载这份仇恨的力量都没有！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传来的却是软绵绵的、连刺痛都微弱的触感。连愤怒，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我不能倒在这里！”林风猛地摇头，试图将那些负面情绪甩开。他死死盯着丹田那点混沌微光，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狠劲，“修为没了，可以再修！道基毁了，那就走出一条新的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这道种不灭，我就还有机会！”

他想起了矿坑深处的绝望，想起了外门大比上的隐忍，想起了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他的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每一次突破，都是在绝境中用命搏出来的！这一次，不过是跌得更惨一点罢了！

“混沌道种……既然你能在废墟中诞生，必然有其不凡之处！”林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心神再次沉入那枚道种。他不再去哀叹失去的力量，而是开始仔细体会这道种的特性和能力。

他引导道种，继续缓慢地汲取空气中那稀薄驳杂的混沌能量。过程依旧艰辛，效率低下，但每感受到道种光芒似乎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他心中的希望就增长一分。

同时，他开始尝试利用道种那奇特的感知能力。意念如同水银泻地，以道种为核心向外扩散。他“看”到了堡垒外弥漫的、更加浓郁的邪能迷雾，感知到了远处那些游荡的、散发着饥饿与毁灭意念的低阶邪魔，甚至隐约捕捉到了更远方，那属于幽冥防线方向的、微弱但熟悉的秩序波动。

“必须回去……”林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唯有返回幽冥势力范围，才有可能找到恢复的方法，揭露罚恶司的阴谋，营救木逢春。

他挣扎着，用双臂支撑起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起。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残破的衣袍。他看了一眼那被骨甲魔将轰开的出口，外面是涌动的暗红雾气，仿佛噬人的巨口。

没有飞行能力，没有护身法宝，甚至连一张最低阶的神行符都没有。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这具残躯，这枚神秘的道种，以及……他那颗历经磨难却从未真正屈服的心。

林风撕下身上还算完整的布条，将双脚勉强包裹起来，以减少行走时发出的声音和可能留下的痕迹。他捡起一根从万魂幡残骸上掉落的、相对坚硬的骨片握在手中，聊胜于无。

准备就绪，他深吸一口带着硫磺味的浑浊空气，眼神一厉，迈出了堡垒。

一步踏入暗红雾气之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视线严重受阻，只能看到周身数丈范围。空气中弥漫的邪能带着强烈的侵蚀性，不断试图钻入他的毛孔，污染他残存的生机。若非混沌道种自发地流转，散发出一层微弱的混沌光晕将这些邪能排斥、甚至缓慢同化一丝，他恐怕走不出多远就会彻底魔化。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将道种的感知能力催动到极致，如同一个最谨慎的猎人，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小步潜行。他避开那些能量波动较强的区域，绕开游荡的低阶邪魔，专挑地形复杂、易于隐藏的路径前进。

然而，这片被邪魔控制的区域，危险无处不在。

一次，他不小心踩碎了一块看似普通的骸骨，那骸骨竟瞬间爆开，化作一团绿色的腐蚀性毒雾！林风躲闪不及，手臂被毒雾擦中，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皮肤迅速溃烂。

“呃！”他闷哼一声，立刻运转道种之力笼罩伤口。混沌光晕与那腐蚀性能量相互消磨，发出“嗤嗤”的声响，过程缓慢而痛苦，但终究是勉强遏制了毒素的蔓延。他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中凛然。在这里，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

还有一次，他为了躲避一队巡逻的邪魔小队，被迫躲进一个狭窄的石缝。石缝深处，盘踞着几只依靠吞噬邪能微生物为生的“蚀骨虫”。这些虫子个体实力微弱，但数量众多，而且带有一种麻痹神魂的毒素。林风几乎耗尽了道种积攒的微弱力量，才将它们全部磨灭，自己也差点因为神魂麻痹而昏厥过去。

饥饿、干渴、疲惫、伤痛……各种生理上的折磨不断袭来。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混沌道种提供的能量，仅仅能维持他最基本的生机，让他不至于立刻倒下，却无法弥补这具残躯巨大的消耗。

他只能依靠意志强行支撑。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咽刀片。脑海中不时闪过往日的画面：青云宗的天才风光，矿坑底的血色传承，苏婉清狡黠的笑容，木逢春温和的眼神……这些记忆，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支撑着他一步步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一天？两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林风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全凭一股本能和执念在驱动着身体前进。

终于，在他几乎要油尽灯枯之时，道种的感知中，前方那属于幽冥防线的秩序波动变得清晰了一些！甚至能隐约听到极远处传来的、模糊的法术轰鸣声！

希望，就在前方！

他精神一振，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加快了些许脚步。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片由巨大、扭曲的怪石组成的区域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陡然从道种传来！

他猛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自己紧紧贴在一块巨石的阴影里。

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赫然正在进行着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

交战的一方，是几名身着破损幽冥铠甲的修士，看其功法路数和制式铠甲，似乎是隶属于“巡夜司”的斥候小队，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中期。他们结成一个残破的战阵，正在苦苦支撑。

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三只形态如同猎豹、却长着骨翼和蝎尾的邪魔“影刺魔”，速度极快，攻击刁钻，实力约在金丹初期左右。

按理说，这支幽冥小队配合战阵，对付三只影刺魔虽然吃力，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可林风敏锐地察觉到，那为首的影刺魔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与罚恶司力量同源的漆黑光芒！而且，它似乎在有意识地引导另外两只魔物，攻击那幽冥小队战阵最薄弱、也是最致命的几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