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枫似火云卷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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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怒江下游,破晓时分。奔腾的怒江经过千里咆哮,在云岭县附近终于放缓了脚步,江面开阔,水色由浊转清,倒映着两岸苍翠的山峦。岸边,几株高大的红枫树正迎来一年中最绚烂的时刻,叶片如火如荼,在微凉的晨风中摇曳生姿。天边,晨曦初绽,撕开深蓝的夜幕,将瑰丽的朝霞泼洒在江面与天际。几缕轻盈如絮的祥云,被染成了淡淡的金红,恰好点缀在如火的红枫树冠之上,构成了一幅绝美而富有禅意的画卷——枫燃似火,云卷云舒。
这幅画卷的中心,站着林雅。她身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风衣,身姿高挑窈窕,如一支清冷的玉兰。海藻般浓密的微卷长发随意披散,晨风拂过,发丝轻扬。她的面容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杰作,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尤其那双眸子,清澈如寒潭,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疏离。作为海城林家的长孙女,“海城第一美人”的名号绝非虚传,即使在这边陲之地,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贵气也让她在人群中卓然不群。
她身边是大学同学周艳、黄莉、徐亮、边强和朱清。一行人从海城那钢筋水泥的丛林和令人窒息的家族压力中逃离,来到这西南边陲小城散心。林雅创建的“林雅国际”在四年内市值突破五亿,在竞争激烈的化妆品行业杀出一条血路,能力毋庸置疑,本是家族第三代最耀眼的继承人选。然而,家族的利益棋盘上,她的成功和美貌都成了待价而沽的筹码。三天前,父母再次强硬地提起与魏家纨绔子弟魏明轩的联姻,那场激烈的争吵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心力,这才有了这场“逃亡”。
此刻,面对江枫流云的绝景,林雅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和草木清香的空气,试图将海城的烦嚣和家族的逼迫彻底抛却。她微微闭上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距离感的眸子,缓缓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天地间的宁静。阳光穿透枫叶的缝隙,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片刻的放松与美好,让她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
“真美啊,林雅,给你拍张照吧?”黄莉拿着手机提议。
“是啊,这景致配我们林大美人,绝了!”徐亮附和道。
林雅只是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只想沉浸在这份宁静里。
片刻后,她心血来潮,想走到江边,亲手感受一下这清澈江水的凉意。她踩着岸边湿润的鹅卵石,朝着离她最近的那株红枫树走去。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
就在距离枫树还有约三十米的地方,林雅的脚步猛地顿住!
清晨的宁静被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瞬间撕裂——那是血的味道,混合着淤泥和水草的腥气。她的目光惊恐地锁定在江边浅水处,一个巨大的、被江水冲刷得半搁浅的“物体”上。
那不是浮木,也不是什么动物尸体。
是一个人!
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人!
那人面朝下趴着,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江水、岩石和不知名的暴力撕扯得支离破碎,勉强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翻卷着暗红色的血肉,狰狞可怖。污泥和暗红的血痂糊满了全身,头发纠结成一团乱草,沾满了沙砾和水藻。最骇人的是头部,肿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
“啊——!”林雅短促地尖叫一声,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瞬间袭来。她本能地转身,踉跄着就往回跑,高跟鞋在湿滑的鹅卵石上差点崴倒。
“怎么了林雅?!”周艳最先发现她的异样,顺着她惊恐的目光望去,也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死人!是死人!”
“天哪!快走快走!晦气死了!”黄莉吓得紧紧抓住徐亮的胳膊,声音发颤。
“报警!赶紧报警!”边强还算镇定,但脸色也白了,立刻掏出手机。
“报警有什么用!人都死了!这荒郊野外的,谁知道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别沾上麻烦!”朱清皱着眉头,语气带着明显的嫌恶和恐惧,他环顾四周,仿佛怕有危险人物跳出来,“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众人七嘴八舌,都催促着赶紧离开这个不祥之地。恐惧和事不关己的冷漠在空气中弥漫。林雅的心跳如擂鼓,刚才那恐怖的景象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也被恐惧攫住,下意识地想听从大家的意见逃离。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动静。
是幻觉吗?
她强忍着恐惧和胃里的翻腾,强迫自己再次看向那个“尸体”——聚焦在那只泡得发白、伤痕累累、无力地搭在碎石上的右手。
那只手的小拇指,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蜷缩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在林雅高度紧张和专注的目光下,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了她!
“等等!”林雅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她猛地抬手制止了众人离开的动作,“他……他的手指动了!他没死!”
“什么?动了?”周艳难以置信,“你看花眼了吧?都那样了怎么可能……”
“林雅,别傻了!就算还有一口气,那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你看那头,伤得多重!救不活的!”徐亮试图拉她。
“就是!这种人救活了也是大麻烦!医药费谁出?万一赖上我们怎么办?他要是逃犯或者仇家找上门呢?”朱清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现实考量和不耐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走!”
同学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阻,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现实的冰冷和自保的逻辑。他们看着林雅,眼神里写满了“你疯了”、“太天真”、“自找麻烦”。
林雅站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同学们的劝阻像冰冷的潮水冲刷着她。理智告诉她,朱清说得对,这很可能是个巨大的麻烦,甚至危险。但当她再次看向江边那个濒死的躯体,那肿胀变形的头颅,那遍体鳞伤的身体,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生命迹象……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悯和无法言喻的冲动压倒了一切。
她想起了自己看似光鲜实则身不由己的处境,想起了魏明轩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想起了家族冰冷的利益交换……眼前这个人,和她一样,都是被命运无情抛掷、濒临绝境的个体。
“不行!”林雅猛地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她扫视着同学们,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度,“他还活着!是一条人命!见死不救,我做不到!你们不帮忙,我自己来!”
她的决绝震慑住了众人。看着她正要独自走向江边,徐亮和边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朱清低声骂了句“疯子”,但也无奈地挪动了脚步。周艳和黄莉则脸色苍白地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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