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鬼才十杀】第四杀:公台之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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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黑云像一张翻过来的兽皮,覆在南山口上。
风自北而来,先掠过白石坡烧剩的灰,再从枯河滩的泥皮上刮起一层细白的盐霜,末了钻进营帐的缝,带着潮、火与药的混味,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每个人的胸腔里轻轻按了一下。
陈宫醒得很早。他不点灯,先坐在暗里听风。风里有两种鼓:一种在远处,虚;一种在近处,实。虚鼓从许都方向来,像心跳被隔着一层皮;实鼓在南山口外,像铁槌敲在湿木上。他心里第一念不是“敌至”,而是“风正”。北风吃火,南风送烟。第三杀落在城里,第四杀该在野外见形——他昨夜在郭嘉的字里行间听见过“等风”二字,便知道今天的杀,不会在城墙上。
他洗了把脸,取过案上的木匣。匣内只有两样东西:一枚“军府副签”的小印,和一段用红绳缠起来的编目。编目是昨夜趁乱写的:钱铺复兑、盐行开半口、城内禁告、营外禁令——每一条都写成“法”,以他“副签”为准。法是一块木板,丢在水里未必能救命,可没有它,人会立刻沉。
他收起匣,出了帐。
晨雾薄得能看见人鼻尖。营门外,高顺已经整好了甲。陷阵营的枪盾排得极直,铁色在雾里像一段沉默的河。张辽从左翼走来,盔上昨夜的泥还未洗净,臧霸在右,腰后插着新磨的刀,眼里有一层被睡眠抵消不了的红。
“军师。”张辽抱拳,言简。
陈宫点头:“今日不争快。”他看向高顺,“中线仍由你顶住,不许恋战,板要省着用。昨夜的药性未尽,能不冲锋就不冲锋。凡有‘路’可走——不走。凡有‘救’可图——慎之。”
高顺应了一声,眼神平静。
吕布后至。他甲上狐裘未解,戟光压得风都低一寸。他站在三人前,目光挨个扫过,最后落在陈宫脸上:“申时,我先登。”
“可。”陈宫直视他,“但请主公记一句:今日的敌在‘疑’,不在‘阵’。见疑,不可起怒;有人招供,不可立诛。疑生于‘令’之不一,怒重于‘信’之已坏。主公只管‘正面’,背后的风,我来挡。”
吕布眯了眯眼,忽而一笑:“好。你挡风,我劈风。”
——
许都军府,帘外风铃一响一止。黄月英收袖,掌按罗盘。盘面血色光点今晨并不活跃,它像一只被泥沼拖住脚的兽,偶尔蹬跳,却立刻被一圈圈细细的纹理缠回原位。她在盘沿轻点三下,三处细灯分在东郡、南山口、清河渡。灯与灯之间,有一条被她昨夜画上的极浅的线,像用指甲在沙上划的痕——这条线叫“风”。
郭嘉靠在枕上,唇色发白,眼里却亮得像方才出土的铁。“等风。”他低声道,“风到,杀起。”
“第四杀,名为?”黄月英问。
“公台之心。”郭嘉笑意不显,语气却温:“城,是第三杀的囊;人,是第四杀的囊。公台是吕布军中之‘心’,令出于其手,疑生于其肩。今日,杀的不是公台之身,而是公台之‘心’。心一动,刀就钝;心一裂,令就散。”
他指向盘面最下角,那是一枚与众不同的小灯,黄月英昨夜才安上,标注的是“言路”。郭嘉道:“子明入市,鸩出城;渊、惇持锋,仁为背。今日的‘风’,不只吹旗,也吹话。话要先吹进耳,再吹进心。吹到他拿不稳印,签不稳字。那时,‘心’就杀成了。”
黄月英不言,只把袖口束更紧一点。她知道他要做什么:用最细的针穿最要害的线。
——
巳时前,南山口外。风起。
夏侯惇率骑压至,黑甲起伏如铁潮。夏侯渊在右翼稍后,弓弩阵低伏,拒马、绊索半隐半现。曹仁的旗影在更远处,像一块沉静的石,只等一声暗号,便会向某个看不见的缺口一撞,把整面帘子撞出一个口子。
风一到,城里的人便会听见比鼓更响的东西——消息。
第一条消息在城西钱铺门口炸开:“军师已出营,郡丞收印!”消息带着“军府副签”的影子,像在每个人心头轻描了一笔。于是队伍被推着往前挤,铺门板被推得发响,掌柜惶惶不敢开。第二条消息在盐行里炸开:“赈盐改征,军士优先!”一盆半撒出去的盐立刻被认作“徇私”。第三条消息在郡丞衙前炸开:“都尉收人,查‘假令’!”人声潮起潮落,如风掀浪。无信之城,自行添柴。
卫峥没去看。他换了一身青布衣,系了个极普通的束带,站在城东一间书院废弃的门廊下,看着几名“书吏”给上半个城的小茶馆送“唱本”。唱本只有一页,写一段笑话:说某县丞每发一纸令,便须在尾巴上再补四个字,“本官不算”。笑话一出,茶馆里哗笑,笑完了,叹。叹完了,问:“那咱这城里头,谁算?”这种笑话,不伤人,只伤心;不伤心,只伤胆。胆伤,便不敢信——卫峥知道,杀“心”,要靠这种轻轻的刀。
他回身,拐进一条巷子。巷口,一辆小车停着,车上铺着麻袋,袋角露出角,一看便知是盐。车后坐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女眷,怀里抱着孩子。她身旁,放着一只木匣,匣盖半掩,露出一角“红绳”。卫峥手指在那一角上轻轻点了点,对车把式道:“到北门,见‘军府’牌,便交。”
“交谁?”把式低声。
“交信。”卫峥笑,“交给看得见的那只手。”
——
午时,南山口风更劲。吕布已披甲上马。他把赤兔的鬃毛拢了一把,目光在阵前划过。张辽抱戟立左,高顺立中,臧霸守右。一切如昨,一切又不像昨夜——昨夜的火烤在身上,今日的风吹在心里。他抬手,正待令行,忽有两骑飞来,箭羽犀利,先后落到帅前。
第一骑来自郡丞衙门,封皮上有“军府副签”,短短一行字:“郡中‘义举使’与都尉争执致死一人,城将乱,请缓出锋,由军师自回收印。”“缓”字重得像一块石。第二骑来自南山口后路,封皮上亦有“军府副签”,字却不同:“北门有‘军府截盐’,疑为敌伪,勿理,速破口,勿回。”
两封同印,意旨相反。
陈宫接过,两次看。两封都不是他的手。他眸光一冷,随手把第二封抛还给差骑:“回话:‘军府’没有‘截盐’,凡‘截盐’者皆为贼。军府只认护城。”
差骑领命退去。陈宫又看第一封,指腹在“缓”字上顿了一下,沉声道:“城内死人,须有人担;‘缓’不可写在前,写在后。”
吕布盯着他:“什么意思?”
“缓,不是停。”陈宫迎视,“主公先登不改,然公台须回城以令。你刀护阵,我字护城。两处都要有‘能够捉住的东西’。”
“你回?”吕布眉峰一挑,笑意极薄,“你敢把背留给我?”
“这句话该我问你。”陈宫也笑了笑,“你敢把阵交给我?”
风把两人的笑撕成细碎。吕布忽地一摆手:“休说。开鼓!”
鼓起,三军动。吕布不再看陈宫,戟尖前指,赤兔踏硬底如踏石梁,直抵南山口正面。夏侯惇在对阵顶端抬刀,单眼里是一丝亮。他认得这股力——天下第一锋不会变。他把刀往下一压,骑阵齐下。铁与风撞在一起,声音像两座山厮磨。
陈宫立在鼓后,忽闻背后有喑哑一笑。回头,鸩不知何时到了,青衣一拂,手里捻着一枚小印——“军府副签”的翻版,与陈宫怀中那枚几乎无别。
“娘子。”陈宫淡淡。
“军师。”鸩微微一福,眼尾的笑像刀尖挑过指背,“今晨封了三口盐缸,一封‘赈’,一封‘征’,一封‘止’。你要哪一封?”
“都不要。”陈宫伸手,“把印给我。”
“这枚是假的。”鸩递给他,指尖一松又一紧,轻声道,“但它有用。用在让谁‘看见’它的时候。”
“看见了又如何?”陈宫收起,袖中印与袖上印撞了一下,发出极轻的一声,“你们今日的杀,在‘心’。可惜我的心不在这里。”他抬起下巴,“在那边。”
他指的是刀光最密之处。
鸩挑眉,笑意不减:“心在哪儿,杀便在哪儿。”她侧身要走,又忽然回首,“哦,对了。郡丞衙前,有一辆车。车上有个匣,匣里有根红绳。你若抽开,里面是一枚‘血书’——说你昨夜在城中私约商会,承诺‘盐换粮’,并在尾签‘宫’字。字是你的。印也是你的。只是血,不是你的。”
陈宫垂目,“血是谁的?”
“一个书吏。”鸩笑得更淡,“手漂亮,命不贵。”
风把她最后一个字吹散。陈宫站在原地,指尖在袖中摸到两枚印,一真一假。两印贴在一起冷得像石。他闭了闭眼,突地对亲兵道:“备马,回城。”
“军师!”张辽闻讯赶来,压声,“此时回城,若有人说你‘避战’——”
“让他说。”陈宫道,“今日不在‘阵’,在‘令’。”
他上马,扯缰回首。南山口那边,吕布的戟正把敌方第三列硬生生撬出一个口子。铁浪在他前后合。他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刻——刀太深,退不出,进不得;刀不深,刺不到骨。他又看了眼左翼,高顺的枪墙稳稳顶着;右翼臧霸比昨夜更沉,他有改。他再不迟疑,拍马疾去。
——
城门外,风吹得旗面打着滚。陈宫跨进北门,一脚踏在“义举使”的破牌子上。两旁人声嘈嘈:有人举着“军府截盐”的腰牌,有人举着“赈盐”的木牌,有人举着一沓马票。“军师来了”的呼喊像一块石头丢进锅里,热气哗地冲高。陈宫不看任何一张脸,只看门洞下那辆小车。
小车停在门洞影子里,车把式见他来,立刻把匣子递上。匣盖半合,红绳端端正正。陈宫把匣提在手里,四下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笑,回身把匣塞给郡丞:“今夜你家看。”
郡丞吓了一跳:“军、军师——”
“你若开了它,城里就死;你若不开它,城里也乱。你选。”陈宫道,“我不选。我的‘心’,不能被一根红绳系住。”
他扭头,喝令:“开库!钱铺复兑一成,盐行按半口赈。凡持‘军府截盐’腰牌者,先验印,再验人。验不出,按‘盗’论。”
郡丞战战兢兢:“印——如何验?”
陈宫从袖里掏出两枚印,一枚真,一枚假,轻轻一并,“对光,看泥。假印的泥是盐碱调的,真印是朱砂。盐碱遇潮发白,朱砂不变色。灯下三息,谁拙谁巧,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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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丞恍然,忙命人办。陈宫正要转身,一道尖声刺破人群:“军师!有血书!”说话的人把一封信举过头顶,厚厚的蜡印在灯下发出油亮的光。他手抖得厉害,匣盖滑落,红绳兀自垂着。陈宫一眼认出那一角笔画——是他的“宫”字。深浅、顿挫,无一不似。他并不去抢,只向郡丞点首:“封起来,严禁外传。违令者斩。”
“军师!”人群里有人叫,“你若无心,何惧一封书?”
陈宫看那人,平平道:“民心不在一封书上,军心也不在一封书上。你要问我的心,在哪里——在城,在阵,不在你手里这点纸上。”他看向“义举使”的人,“你们若真‘义’,便按我的令赈,不按我的令赈,便是‘夺’——夺盐,夺信,夺命。”
他话说完,远处忽传鼓声一乱。那不是城鼓,是外面的虚鼓——许都方向,用来扰听。城中人听不出虚实,只知“乱”。乱便再乱。陈宫抬头,风把他的发尾吹到耳后,露出一道极淡的旧伤。他忽然觉得胸口里有根线被人提了一下,不疼,却拉着心往外走。
“军师。”亲兵低声,“我们护你回营。”
“不必。”陈宫摆手,“我回南门。”
“南门?”亲兵一惊,“那边——风大。”
“风大,话就少。”陈宫跨马,回身只对郡丞淡淡道,“印不在人,人在印上。若城里再有人拿着新旧两印说话,你就把灯都关了。黑里,人不敢说话。”
他不等答应,策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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