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囚笼微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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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尸骸遍地的边寨，在龙骧卫冰冷的目光下，彻底沦为了一座巨大的囚笼。

玄甲龙骧旗在残破的寨门上空猎猎作响，取代了那面几乎被血染透的黑风战旗。一队队盔明甲亮、神情冷漠的龙骧卫士兵接管了所有要害位置，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将残存的守军与惊惶的寨民分隔看管，如同驱赶牲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却被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来自绝对强权的肃杀气压所笼罩。

临时清理出的忠义堂前空地上，黑风寨所有还能站立的人被勒令聚集于此。人人带伤，衣衫褴褛，脸上混杂着疲惫、恐惧、屈辱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柳娘子站在最前方，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血痕，凤眸低垂，掩藏着翻腾的情绪。她身后，是仅存的数十名守军，紧紧靠在一起，如同受伤的狼群。

龙骧卫指挥同知夏侯桀并未在此停留，他在那文官（现已得知其姓名为“崔主事”）和亲卫的簇拥下，径直去了后山祭坛废墟和那被制服的金属巨像处，进行更深入的勘查。显然，那些“鹰巢”的造物，才是他真正关心的核心。

负责现场监管的，是一名面色冷硬的龙骧卫千户。他按刀而立，声音毫无起伏地宣布着夏侯桀的命令：“奉夏侯大人令！黑风寨一应人等，即刻起，接受龙骧卫监管讯问！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不得交头接耳，不得隐瞒任何与‘鹰巢’邪逆相关之事！违令者，斩！”

冰冷的“斩”字，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凝滞。

很快，讯问开始。龙骧卫的军士如同冰冷的机器，将人一个个带入临时设立的审讯帐中。问题尖锐而细致，从寨中日常、人员往来，到与秃突部的冲突、后山异变、乃至每一个战死或被俘的“鹰巢”细作的细节，事无巨细，反复盘诘。稍有迟疑或言语不清，便会招来厉声呵斥甚至鞭挞。

哀嚎声、哭泣声、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不时从帐中传出，让外面等待的人面色如土，瑟瑟发抖。

柳娘子作为寨主，第一个被带入帐中。她进去的时间最长，出来时，脸色更加苍白，嘴唇紧抿，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压抑的愤怒。显然，审讯过程绝不好受。

林枫站在人群中，体内冰冷的内息缓缓流转，修复着伤势，也压制着翻腾的情绪。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有几道来自龙骧卫军官的、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在他身上。他知道，自己这个从祭坛毁灭中存活下来的“特殊人物”，必然是龙骧卫重点关照的对象。

果然，不久后，一名龙骧卫队正径直走到他面前，冷声道：“林枫队正？随我来。”

周围投来担忧和同情的目光。林枫面色平静，微微点头，跟着那队正走向审讯帐。

帐内光线昏暗，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桌和两把椅子。负责审讯的并非那名千户，而是一名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的中年文吏，旁边站着两名按刀而立的龙骧卫军士，杀气腾腾。

“姓名，职务。”文吏头也不抬，声音干涩。

“林枫，黑风寨北营队正。”

“祖籍，出身，何时入寨，因何入寨。”

林枫一一作答，语气平稳，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与柳娘子之前的供述保持一致。

那文吏飞速记录着，偶尔抬眼扫视他，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后山祭坛异动，你全程参与？详细道来，不得遗漏。”

林枫心中凛然，知道关键来了。他将早已构思好的经过缓缓道出，重点描述那邪物的恐怖与毁灭性，强调寨中牺牲之惨烈，将自己存活的原因归结于“距离稍远”、“被气浪掀飞重伤昏迷”、“侥幸未死”，并将身体的异变和力量的恢复含糊地推给“邪能侵蚀的后遗症”和“求生意志”。

他言语谨慎，逻辑清晰，情绪拿捏恰到好处，既有劫后余生的恐惧，又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更有一丝对自身变化的茫然与不安。

那文吏听得极其仔细，不时打断追问细节，尤其是关于那邪物的形态、能量特性以及毁灭瞬间的感受。林枫均以“当时混乱惊恐、记忆模糊”或“昏迷后一无所知”巧妙周旋过去，绝不提及“殛魂钉”和任何可能与“余烬”相关的信息。

审讯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那文吏的问题越来越刁钻，甚至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林枫平日的修炼方式、力量增长情况以及对“西方匠师”、“寒髓铁”等词的敏感度，显然是在试探他与“鹰巢”是否存在更深联系。

林枫心中警惕提升到极致，内息暗自运转，模拟出经脉受损、内息紊乱的假象，脸上适时露出痛苦与困惑之色，将所有异常都推给那场“意外”。

最终，那文吏似乎未能找到明显的破绽，合上卷宗，冷冷道：“你的供述，我们会核实。下去吧。不得离开监管区域，随时听候传唤。”

“是。”林枫低头应道，转身走出帐篷，背后已是一片冷汗。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龙骧卫绝不会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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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黑风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与压抑之中。

龙骧卫彻底接管了寨子，设立了严格的管制。寨民被限制活动，守军被解除武装，集中看管。龙骧卫的工兵开始清理战场，修复部分破损的寨墙，但更像是在巩固防御，将这里变成一个临时的军事据点。他们对寨中的粮草物资进行了清点封存，每日定量发放，勉强维持众人不被饿死，但也绝无优待。

后山区域被彻底封锁，列为禁区，有重兵把守，日夜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勘测和挖掘的动静，显然龙骧卫对“鹰巢”的遗迹极其重视。

夏侯桀和崔主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山或中军帐内，似乎在研究那些惊人的发现，很少露面，但他们的存在，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林枫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虽未被再次提审，但能明显感觉到暗中的监视。总有若有若无的目光跟随着他，龙骧卫的巡逻队经过他附近时，步伐也会刻意放缓。他知道，自己仍是重点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