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戾气与烽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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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暮色刚漫过九界谷的山坳，灵息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原本流转着九色光晕的网绳骤然绷紧，人界草茎编就的网绳泛起焦黑，妖界竹丝结成的网眼渗出墨汁般的黏液，魔界火藤拧成的绳结竟在明明灭灭中缩成焦炭。叶天端着粥碗的手猛地一顿，碗沿的九色花瓣瞬间枯萎，化作黑色的飞灰飘落在地。

“不对劲！”最年长的魂灵突然站起身，粗布短褂下的魂体剧烈波动，“灵息在逆冲——是戾气！”

话音未落，共生树剧烈摇晃起来，树顶合拢的九界花突然炸裂，九片花瓣带着火星飞射而出。叶天抬头时，正看见灵息网中央的界息珠在疯狂震颤，人界光珠里的麦田虚影燃起黑火，妖界光珠里的竹影扭曲成毒蛇状，魔界光珠里的火焰竟变成了惨白的鬼火。王老汉刚舀起的粥勺“当啷”落地，粥碗里的“和”字已化作个狰狞的黑涡，正往碗底深处旋转吞噬。

“是裂界渊的东西！”叶苍猛地拔剑出鞘，剑身在火光中映出诡异的暗红，“护林蛇在边界发出警示了！”

他话音刚落，树洞外传来护林蛇凄厉的嘶鸣。众人冲出树洞时，只见共生树周围的灵息溪正在沸腾，银色的溪水冒着黑烟，那些原本搬运灵气的光虫成片坠落，虫尸落地便化作黑色的脓水。九界谷边缘的合穗谷突然疯狂倒伏，穗尖的花苞炸开黑雾，麦芒上的桃花变成了带刺的毒藤，竹节里的莲蕾钻出了长着獠牙的虫头。

“快护住界息珠！”叶天纵身跃上水潭，指尖根脉印爆发出金光，试图稳住震颤的光珠。但人界光珠突然炸裂，黑色的戾气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将他半边衣袖染成焦黑。那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手臂往上爬，所过之处传来刺骨的灼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啃噬筋骨。

王老汉抡起锄头砸向疯长的毒藤，锄头刚碰到藤蔓，木柄便迅速腐朽。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原本饱满的谷穗裂开，里面钻出半尺长的黑虫，虫身覆盖着黏液，口器里淌着绿色的毒液。更可怕的是，那些织在地表的根须网正在崩解，网眼渗出的黑液滴落在地，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深坑。

“这些虫子在吃灵息！”王老汉急得直跺脚，从腰间解下装谷种的竹篓，将最后几捧纯净的合穗谷撒向地面。谷种落地便生根发芽，新抽的麦穗顶着金色光焰，暂时逼退了黑虫的攻势，但光焰在戾气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叶苍带着护林蛇冲在最前，母蛇吐着分叉的信子，喷出的清气与黑雾相撞时发出滋滋声响。那些刚学会缠冰纹的幼蛇正用身体结成冰墙，试图阻挡黑雾蔓延，但冰墙表面很快爬满黑色裂纹，幼蛇们痛得蜷缩成球，鳞片上的冰纹正在一片片剥落。

“往魔界火藤那边退！”叶苍挥剑劈开迎面扑来的毒藤，剑气斩过之处燃起金色火焰，“戾气怕三界灵息交融的火！”

他剑锋一转，引着护林蛇往灵息网的魔界绳结处靠拢。但没等他们靠近，灵息网突然破开个丈宽的缺口，缺口处的空间扭曲成暗紫色，无数长着骨翼的黑影从裂缝中涌出。这些黑影没有实体，只有闪烁着红光的眼窝，掠过之处，灵息网绳如同被啃食的枯草般断裂。

“是蚀界影！”沙华展开羊皮卷挡在身前，卷面上的沙玉爆发出沙金色的光芒，“修罗界的沙枣林失守了！”

羊皮卷上的沙枣林影像正在崩塌，沙地上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那些会唱歌的沙晶发出刺耳的哀鸣，沙玉里封存的九界声响全变成了凄厉的尖叫。沙华往沙玉上泼洒灵息溪水，水珠落地时却化作黑色的触手，猛地缠住他的手腕，将沙玉拽得脱离了羊皮卷。

“沙华！”叶天刚想回身救援，水潭里的界息珠突然集体爆发出强光。妖界光珠与北溟光珠碰撞在一起，竹影与冰纹交织成螺旋状的光带，将扑来的蚀界影卷成碎片。但更多的黑影从缺口涌入，它们聚集在光带周围，用骨翼拍打光带，每一次拍打都让光带的光芒黯淡一分。

凌清涵的同心镜悬在半空，镜中的传声玉光人正在痛苦挣扎。九界孩子们的影像变得模糊不清，原本连接彼此的光丝被黑气缠绕，孩子们指尖的九色光正在熄灭。同心镜突然剧烈晃动，镜面上裂开细纹，凌清涵伸手去扶，指尖被镜面弹出的黑气灼伤，立刻起了串水泡。

“孩子们在被戾气侵蚀！”凌清涵急得眼眶发红，从怀里掏出玉瓶，将珍藏的莲露倒在镜面上，“传声玉快撑不住了！”

莲露在镜面上化作白雾，暂时稳住了裂纹的蔓延。但镜中传来孩子们的哭喊，人界孩子说麦田里的黑虫钻进了泥土，魔界孩子说熔岩池的冰莲花全变成了毒蘑菇，北溟冰灵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冰原上的光虫全冻死了，尸体堆成了小山。

阿桃抱着共灵退到灵泉边，泉底的界螺壳正在疯狂旋转，光丝织成的网被黑气撕扯得摇摇欲坠。共灵的角上顶着最后一朵九界花，花瓣正在一片片掉落，每掉落一片，泉里的浮萍就枯萎一片。那些记录着共生故事的画面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裂界渊的景象：翻滚的黑雾，断裂的山脉，还有无数在黑雾中挣扎的生灵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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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螺在示警！裂界渊的封印破了！”阿桃将共灵护在怀里，光丝顺着她的指尖缠上界螺壳，“是有人故意引戾气出来，他们想毁掉灵息网的根基！”

共灵突然挣脱她的怀抱，衔着界螺壳往灵息网的缺口飞去。它用身体撞向聚集的蚀界影，角上的九界花爆发出最后的光焰，将黑影烧成灰烬。但更多的黑影扑上来，用骨翼刺穿共灵的身体，共灵痛得发出哀鸣，却死死衔着界螺壳不放，直到将壳塞进灵息网的缺口处，才化作点点光屑消散在风中。

“共灵！”阿桃的眼泪刚落下就被戾气灼成白烟，她看着界螺壳在缺口处旋转，光丝从壳里不断涌出，暂时堵住了裂缝，“界螺在补网！我们不能让它白白牺牲！”

叶天趁机凝聚根脉印的力量，将人界光珠的残骸与妖界光珠的竹影融合。断裂的网绳重新生长，草茎与竹丝交织成坚韧的绳网，将扑向水潭的蚀界影兜在半空。但戾气顺着网绳不断侵蚀，新长出的网绳很快变得脆弱不堪，叶天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息正在快速流失，眼前阵阵发黑。

王老汉突然扑到水潭边，将自己的手掌按在沸腾的水面上。他掌心渗出金色的汁液，那是一生与土地相连的农耕灵息。汁液融入水中，界息珠的震颤渐渐平缓，原本熄灭的佛界光珠重新亮起，莲香混着麦香弥漫开来，逼退了水潭周围的黑气。

“老汉我别的没有，这身土气还在！”王老汉咬着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土地能生万物，也能埋了这些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