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我夫人的账本,比生死簿还可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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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新砍的松木香漫过荒坡时,安燠正踮脚往门楣上钉匾。
程砚举着梯子在底下托她后腰,熊妖天生的热力透过粗布短打烘得她耳尖发烫:"夫人,往左偏半寸。"
"再偏半寸钉子要扎进你鼻子了。"安燠捏着木槌敲下最后一锤,歪歪扭扭的"不周山物业中心"六个字终于挂稳当。
底下传来闷笑,程砚的下巴蹭过她发顶:"不是说写'有求必应'?怎么改物业中心了?"
"有求必应是口号,物业中心才是本质。"安燠翻身跳下来,沾了一手松脂的手指戳他胸口,"你当山神府是供人烧香的庙?
那是要收租、派工、调解邻里纠纷的——"她忽然抽了抽鼻子,"等等,你裤兜鼓囊囊的是啥?"
程砚耳尖一缩,从裤腰里摸出个油纸包:"山脚下王婶送的糖蒸酥酪,说新屋子要讨甜喜。"他剥开油纸,蒸腾的热气裹着桂花香涌出来,"趁热吃,凉了结块。"
安燠刚咬下一口,就见院外蹦进来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怀里抱着个粗陶碗:"安姐姐!
我娘说新山神府要喝贺屋酒!"碗里浮着两颗荷包蛋,金黄的蛋液正顺着碗沿往下淌。
程砚手忙脚乱掏帕子去接,反把自己袖口染成了蛋花色。
安燠憋着笑从他怀里摸出账本:"小满,记上,四月初七,西头张婶家,贺屋酒鸡蛋两颗,抵下月驱鼠符一张。"她笔尖悬在纸页上顿了顿,又补了句,"程砚弄脏的帕子算他个人欠账,扣三顿蜂蜜。"
"夫人!"程砚捧着油乎乎的帕子欲哭无泪,"那是我用冬蜜换的山民自织粗布!"
"扣六顿。"安燠头也不抬,鹅毛笔在账本上走得飞快。
阳光透过新糊的纸窗斜照进来,照得她眼尾的狐纹若隐若现——那是用山桃花汁点的,说是要应"青丘女君"的威风,实则洗过三次脸就淡得只剩个印子。
程砚凑过去看账本,前半本记着东岭米两斗换驱狼符,南坡李老汉借犁耙押了半坛青梅酒,看到中间突然哽住:"四月初一,程砚私藏蜂蜜三罐,已罚扫地三日——这是哪门子账?"
"家务账。"安燠把算盘拨得噼啪响,"你藏在灶房梁上的蜜罐被我翻着了,山雀都来啄出三个窟窿。"她忽然翻开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个叉,"看见没?天兵白翎子,欠香火愿力补偿金五百文,逾期未缴,列入黑名单。"
程砚的熊耳在发间抖了抖:"你真打算跟天兵算账?上月他们剿匪误烧了山脚下的柴垛,我去理论都被架着云帚轰出来。"
"所以要走民事诉讼。"安燠从袖中摸出本破破烂烂的《天庭八卦实录》,封皮上还沾着半块糖葫芦渣——那是她上次蹲墙根儿听戏时蹭的。
书页自动翻到空白页,墨迹正顺着纸纹爬:"黑水河祠,阵眼,天命覆写。"
"系统临终前把监控记录封在我识海了。"她指尖按在太阳穴上,想起昨夜借村民祈福时,那团暖融融的香火愿力如何撞开识海深处的封印。
影像在眼前闪过:凌霄殿的琉璃瓦下,广元帝君捻着拂尘,金纹道袍上的云纹泛着冷光,"玉面夫人若觉醒,启动天命覆写阵。"白翎子的银甲擦过丹陛,"阵眼选黑水河祠如何?那是不周山旧部最后出现的地方......"
"洗魂镜没了,可它吞的'数据残影'还在。"安燠合上账本,目光落在程砚发间翘起的熊耳上——那是他情绪激动时才会露出来的。
她伸手替他压了压,"我昨夜试了,用香火愿力当钥匙,能慢慢扒拉这些残影。"
程砚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得她发痒:"你说黑水河祠是阵眼?"
"嗯。"安燠点头,"白翎子说那是不周山旧部最后出现的地方......"
"那是我爹最后出现的地方。"程砚猛地起身,木椅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望着远处被暮色染成青灰的山梁,喉结动了动,"我爹是上一任不周山守山大神,五百年前说去黑水河祠查件事,就再没回来。"晚风掀起账本的页脚,"天兵白翎子"那行字被吹得哗哗响。
安燠望着程砚紧绷的肩背,忽然把算盘往桌上一扣:"程大山神,明儿咱们去黑水河祠。"她摸出半块没吃完的酥酪塞进他手里,"先把这吃了,凉了真结块。"
程砚低头咬了口酥酪,甜丝丝的桂花香漫进喉咙。
他望着案前正用红笔圈画"黑名单"的安燠,忽然觉得这栋刚盖了半拉的山神府,比他守了三百年的不周山更像家。
窗外传来山雀的夜啼,安燠的笔尖在"黑水河祠"四个字上点了点,墨迹晕开,像滴未干的血。
程砚起身时带翻了木椅,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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