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夫人今天不记账,只给小狐过生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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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燠的指尖在阿枣颈间的玉佩上顿了顿。

晨露顺着玉面的牙印往下淌,她这才注意到,小狐狸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如今泛着枯涩的灰,前爪搭在她手腕上时,骨节硌得人生疼——活像攥着把晒透的干柴。

"阿枣。"她轻轻唤了声,小狐狸原本半闭的眼睛勉强睁开条缝,尾巴有气无力地扫过她手背,却连蜷成毛球的力气都没了。

程砚蹲下来,掌心托住阿枣软塌塌的肚皮,眉峰皱成两座小山:"前日还能偷我酿的桂花蜜,今儿怎么连爪尖都凉透了?"

安燠喉头发紧。

她想起三天前阿枣扒着她账本偷舔朱笔,墨汁沾了满脸还冲她歪头笑;想起昨日清晨它叼着半块糖画,非要塞进她嘴里,自己却只肯舔糖渣。

可现在...她伸手探向阿枣额心,指尖触到的不是往常暖烘烘的狐火,而是冷得渗人的阴寒。

"我去查系统残影日志。"她突然站起来,外袍下摆扫过程砚手背,"这七日它每夜梦呓,系统不可能没记录。"

程砚欲言又止,看着她快步走向书房的背影,把到嘴边的"先喝碗热粥"咽了回去——他知道安燠这副"咬着后槽牙硬撑"的模样,是真急了。

书房的檀木柜里,系统残留的光片在她掌心浮起。

安燠屏住呼吸,看着那些断续的数据流拼凑成画面:五百年前的雪夜,青砖铺就的长街上,孩童攥着野山果的手垂在身侧,祈愿石在天兵的法相下碎成齑粉。

愿力如洪水般席卷而过,却有个豆大的光团死死扒着碎玉,那是个奶声奶气的哭腔:"娘说...等杏子熟了,要给囡囡过五岁生辰..."

"是执念之灵。"安燠的指尖发抖,光片在她掌心裂成星屑,"祈愿石碾碎时,所有愿力都被佛门收走,只有它...它连名字都没留下,就这么飘了五百年。"

"所以它总喊'娘'?"程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前晚我守夜,它缩在我靴筒里哭,说'娘的手炉凉了,囡囡不冷'。"

安燠转身时眼眶发酸。

程砚的外衣还沾着晨露,发梢挂着片未抖落的草叶——他定是天没亮就去山后了。

她忽然想起前日山民说,山神爷蹲在杏树下半天没动,原是在等最甜的那串杏子。

"我本想走往生偿付司的流程。"她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信用偿付总局主官的凭证,"可昨日我提'补录魂籍',它缩在你脚边抖成毛团..."说到这儿她顿住,喉结动了动,"它不信制度,只信那块沾着眼泪的玉佩。"

程砚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湿意:"那便不走公账。"

安燠愣住。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日喝桂花粥"而不是违背天序新规。

她望着他眼底的认真,突然笑出声:"山神大人知不知道,私设因果锚点要扣三年俸禄?"

"扣就扣。"程砚从袖中摸出个红布包,打开是颗裹着金箔的定身桃核——正是她上个月签到得来的,"前日看你收系统奖励时眼睛发亮,我就偷偷记着了。"

原来他早注意到她把桃核当宝贝收进锦盒,原来他记得她翻《因果录》时嘀咕"这玩意儿说不定能当胶水粘魂体"。

安燠喉咙发紧,接过桃核的手微微发颤。

她蹲在阿枣常卧的软垫前,用指甲在棉絮里抠了个小坑,将桃核埋进去时轻声道:"小馋猫,这是给你的'定魂糖',甜得很。"

程砚已经捧着个粗陶碗过来,温奶表面浮着层薄油,三颗野山果洗得发亮,果蒂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山脚下王婶说,五百年前那城的孩童节礼就是这样。"他挠挠头,"我让风灵翻了半座山,才找到和当年同品种的野杏。"

安燠接过碗的手顿住。

野杏在碗里摆成歪歪扭扭的星图,最大的那颗压在最下边——像极了母亲藏起最甜的果子,把最饱满的留给孩子。

她忽然想起阿枣前夜的梦呓:"娘,星星掉碗里了..."

"你还说自己是粗汉。"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去取墙上的红布,"程大人私调地脉查梦,该当何罪?"

"算工伤。"程砚抄起钉耙去钉木架,铁齿上还沾着晨露,"补假条的时候,夫人可要批双倍蜜饯。"

两人的动作渐渐快起来。

红布条在檐下飘成火焰,程砚举着钉耙挂灯笼时,铁齿尖的彩布歪歪扭扭,活像根插满花的擀面杖。

安燠挂完最后一串野菊,回头正看见他踮脚调整灯笼高度,后颈沾着草屑,活像只偷了鸡的熊瞎子。

"移动粮仓。"她突然喊他。

程砚回头,灯笼的暖光漫过他眼角的细纹。

"等阿枣醒了,"安燠摸着腰间的账本,嘴角翘起个小弧度,"咱们给它记笔'生辰账'——用蜂蜜换野杏,用彩布换眼泪,利息...就用一辈子的团圆。"

程砚笑着点头,钉耙"当啷"砸在地上也没察觉。

他望着安燠在暖光里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五百年的守山岁月,原来都是为了等这一刻:风里飘着奶香味,檐下挂着红布条,而他的小狐夫人,正弯着腰给小狐狸理毛,发间的珠钗在晨光里闪成星星。

阿枣在软垫上动了动,埋着桃核的棉絮下泛起极淡的青光。

它的尾巴轻轻卷住安燠的手腕,喉间发出细弱的呜咽,像是在说"暖",又像是在说"等"。

窗外的山雀扑棱棱飞过,衔走片飘落在地的红布。

程砚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野杏,抬头时正看见安燠把最后一盏灯笼系紧。

那灯笼晃了晃,暖黄的光漫出来,将整间屋子都染成了蜜色。

日头渐渐西沉。

灶上的奶锅开始"咕嘟"冒热气,野山果在碗里泛着水润的光。

程砚把最后一串野菊挂在门框上时,听见安燠轻声哼起首没听过的调子——是五百年前那座小城的童谣,带着点生硬的旧腔,却甜得像化不开的蜜。

阿枣的睫毛颤了颤。

它在睡梦里,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奶香味,摸到了暖烘烘的手炉,还有...还有娘说的,杏子熟了的味道。

阿枣的睫毛在月光下颤了三颤。

它原本半阖的眼尾忽然绽开,琥珀色的瞳仁里映出跳动的烛火——那是安燠特意翻出的、程砚去年用野蜂蜡手作的蜜蜡灯,此刻正搁在矮几上,将整间屋子烘成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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