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最后一响，是心跳不是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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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深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土与铁锈的气息。

火把摇曳，映出那道佝偻身影的轮廓——陆明渊终于现身。

他不再遮面，脸上狰狞的烧伤如蛛网蔓延，左掌三指残缺，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

木杖点地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像某种古老的倒计时，一声声敲击着这幽闭空间中紧绷的神经。

苏锦黎站在沙盘前，指尖停在紫宸主道的交汇处。

她没有动，也没有开口，仿佛连呼吸都被冻结在这凝滞的时刻。

她的目光却早已穿透沙盘上的山川沟壑，直抵三十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冬夜。

萧澈立于她身侧，素白的中衣外披着玄色暗纹长袍，眉目沉静，却藏着雷霆将至的冷意。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腰间剑柄之上，虽未出鞘，却已透出一股凛冽杀机。

“我不是来阻止你们的。”陆明渊声音沙哑，仿佛从地底爬行多年才重新学会说话，“我是来告诉你们——这地道不止通向权力，也通向坟墓。”

这句话落下时，火光忽地一颤，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挣扎的人形，如同那些被埋葬于此的灵魂仍在低语。

他缓缓掀开左臂衣袖，露出一块深褐色的烙印，字迹已与皮肉融合，却仍可辨认：钦天监·逆言者。

那五个字像是用血与火刻进骨髓，承载着一个时代最沉重的秘密。

“三十年前，我们十三人奉命观星卜命，记录‘贞元十四年冬月十七’的天象异变。”他目光扫过苏锦黎和萧澈，但皇后联合安国公夫人，以庶代嫡，调包血脉——先帝唯一的亲生女儿，被换成了一个弃婴。”

苏锦黎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她早知宫廷阴谋重重，权谋如网，步步为营，却未料到血缘之乱竟始于自己父亲府中。

那个曾让她仰望的父亲，那位手握兵权、忠心耿耿的镇北侯，是否也曾参与这场惊天骗局？

还是说，他也只是被蒙蔽的一枚棋子？

“真正的公主名叫昭娘，出生当日便被送往庆阳庵，对外宣称夭折。”陆明渊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忏悔的颤抖，“而今日的苏婉儿……”他冷笑一声，眼中掠过痛恨与怜悯交织的复杂情绪，“不过是他们养了二十年的棋子，连姓氏都是假的。她根本不是苏家血脉，而是安国公府从民间抱来的孤女。”

萧澈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阴影：“你为何现在才说？”

这个问题像一把匕首，刺入沉默的核心。

陆明渊闭眼，喉结滚动，仿佛在吞咽过往的苦楚。

“因为我曾发誓守密。”他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挤出来，“先帝临终前召见我，那时他已经咳血三日，意识却清明如镜。他握住我的手，留下遗诏：若皇嗣蒙尘，待天象再合之时，由钦天监后人启钥正名。”

他睁开眼，目光灼灼：“贞元十四年的天象，百年仅现一次。七星连珠，荧惑逆行，紫气东来三万里。那是天命昭示真主降世的征兆。可那一夜之后，钦天监十二人被尽数囚于这地下牢狱，用活人试药、测地道通风、验毒气流向……他们是这座迷宫的第一批祭品。”

他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封面泛黑，似被血浸透又风干多年。

封面上四个小字：《贞元秘档》。

纸页边缘卷曲焦黄，仿佛曾经历烈火焚烧又侥幸留存。

苏锦黎接过时，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还有一丝未散尽的腥气。

她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日期、姓名、交易金额、尸体处理方式……一条条人命被当作货物般登记，冷酷得令人窒息。

其中一页赫然写着：“冬月十七，换婴成功。原主安置于庆阳庵，赐名‘慧心’；伪女接入苏府，改姓‘苏’，取名‘婉儿’。”

她猛地合上册子，胸口剧烈起伏。

原来如此。

原来她一直追寻的身份真相，竟藏在这本染血的档案之中。

而那个被称为妹妹的苏婉儿，竟是冒名顶替之人？

那么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