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他人作嫁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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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程,水一程,
心向榆关那衅行,深夜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这是沈山河上学时学过的一首词,曾经他没有太多的感觉,而今,他觉得纳兰性德就是照着他眼下的境遇写的。
转眼间离家个把月了,从开始的夏日炎炎到现在已有习习凉风了。以前离家在学校最多也就一个月回家一次,而且学校里最不缺轻舞飞扬的身影,欢歌笑语的同学,尤其是有挤满他整个身心的人,所以,他快乐他留恋。
只而今雾霭像块潮湿的裹尸布缠在山腰上。沈山河的解放鞋踩过碎石一滑,脚指头终于挤破了那个小洞钻了出来。肩上的眼见的又红又肿了,从开始的火辣辣的疼到现在都麻木了。这是今天沈山河翻越的第三座山头,鞋底裂开的豁口里渗着血丝,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枯树在雾中伸展枝桠,像无数僵死的鬼手。他扶着树干喘息,喉间泛起铁锈味。
山风掠过耳际,忽然送来几声鸦鸣。他抬头望见黑羽掠过灰白的天,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清晨。父亲握着刻刀教他在樟木上雕花,刀锋游走时木屑打着旋儿飘落,在晨光里像是金色的雪。那时工具箱的铜扣还亮得能照见人影,不像现在爬满铜绿,开合时总发出垂死的吱呀声。
右手拇指的茧子又裂开了。血珠滚落在岩石的凹槽里,凝成暗红的琥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向腰间干瘪的粮袋,指尖只触到些玉米饼的碎渣。那还是昨天路过一个村庄时跟一个大婶买的。
昨晚他平生第二次露宿山野,不是太冷,也不是害怕,他只是想起第一次时他怀里的人儿。他惊恐的发现,她的身影开始模糊了,那一刻,他心如刀绞,彻夜未眠。他拼命的要想起她的一点一滴,一分一秒,拼命的要深深的刻入脑海,甚至,他差点没忍住去拿了刻刀把她的名字刻进骨头里。
转过山坳时,雾突然浓得化不开。他踉跄着踢到块青石,工具箱猛地一晃。铜扣弹开的刹那,墨斗骨碌碌滚进草丛,墨线在岩石上拖出蜿蜒的黑痕,像条僵死的蛇。他跪在湿冷的苔藓上摸索,忽然摸到半截木簪——是暑假等通知的时候给苏瑶刻的礼物,雕着她喜欢的芙蓉花,但在那一晚,除了紧紧地抱着她,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山风卷着腐叶扑在脸上。远处传来闷雷,空气里浮动着土腥气。沈山河扶着岩壁起身,发现前方山路消失在浓雾里。工具箱的搭扣坏了,他解下外衫捆住箱体,粗麻布料摩擦着渗血的肩膀。有水滴落在后颈,不知是雾是雨。
当那只山雀掠过雾霭时,他正站在悬崖边的歪脖子松旁。灰羽小鸟停在枝头,黑豆似的眼珠盯着他工具箱里散落的木屑。沈山河忽然想起母亲总说山雀是引魂的,握着刻刀的手微微发抖。工具箱突然倾斜,木尺滑出差点坠入深渊。
浓雾深处隐约现出屋脊的轮廓。沈山河抹了把脸上的水汽,分不清是汗是雾。工具箱的裂缝里夹杂着的几缕刨花,被山风卷着飘向深谷,像撒向幽冥的纸钱。他望着掌心开裂的茧纹,突然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呜咽,混在渐起的山雨中,很快被林涛吞灭。
这天,对沈山河来说又是崩溃的一天,但他好像有点习惯了。或许是老天终于开眼了,或许是还想多玩几次。反正不管怎样,暂时的转机来了。
当沈山河狼狈不堪的出现在村子里时,他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大家伙儿纷纷前来打探是怎么回事。当知道他是一个出来找活的木匠时,便一起起哄着叫其中一个大婶把他领回去。因为她曾跟人说过要找个木匠给她女儿置办一套嫁妆。
嫁妆,这个字眼如刺入沈山河心头的一把刀,让他瞬间恍惚,脑海里波涛如怒,翻腃起无数词句:
“若浮生有岸,我当裁星河为聘书,熔落日作金步摇,绣百重鲛绡系同心,簪你鬓边雪、眉上烟、眼底春。可能拾取这枚红豆,种在卿之云鬓,待春来发相思千树。”
"若光阴可绾,我借瑶台琼蕊编合欢轿,取流云裁却扇诗,唤十二玉楼鸾镜照红妆。可能结取同心缕,系在长生殿角,任它八万四千轮明月缺而复圆?"
“唉……”
沈山河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
“但愿未来可期!……”
泪蓄在心底,生活依旧得继续,此去无关风月。
沈山河终是随大婶去了。
婚嫁,乃女子一生头等大事,自古慎之又慎。首先当然是人了,若眼前人即是心上人那自是再欣悦不过了的。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嫁妆了。
所?谓“十里红妆”,在古代,是女方出嫁时所带的豪华嫁妆,象征着女方家族的地位和财富。嫁妆可以是一生当中需用到的任何物品,小到衣服鞋子、锅碗瓢盆,大到金银珠宝、山田土地等任何东西甚至包括棺材,表示娘家人对女人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一应全包。也反映了古代女性在婚姻中的卑微地位,因为婚后女性需要依靠娘家的扶持,需要依靠嫁妆来换取夫家的一点尊重。?
?嫁妆不仅仅是物质的馈赠,更是父母对女儿未来生活的期许和祝福。它承载着父母对女儿的关爱与不舍,希望女儿在婆家能够生活幸福、有尊严。?
?传统嫁妆有着深厚的的文化背景? ,嫁妆的习俗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的媵妾制,随着时代的发展,嫁妆逐渐演变为多样化的生活用品和首饰等。在古代,嫁妆的丰厚程度往往决定了新娘在夫家的地位。?只后来,在年复一年毒鸡汤的灌服下,女方逐渐淡去了自已的付出而逐步增加男方的负担,甚至畸形发展到以自已的肉体以自已天定的孕育后代的能力为筹码巧取豪夺,一句“我怀胎十月为你生儿育女”,压得多少男儿抬不起头!
那时嫁妆中最常见的就是生活家具,多少视娘家家境而定,最次的也得备个洗脸架,八仙桌啥的,然后还有储物的箱子,厨房用的碗柜,女子用的化妆台,将来孩子念书用的书桌,放衣服被子用的大衣柜,放窗户下的高低柜,放角落里的角柜,甚至挑水的桶,洗脚洗衣的盆等等。这都是木工的活计。
大婶家与村里当时大多数人家一样,都是地里刨食,家境一般,有二女一儿,大女儿早些年嫁了,正呆在娘家躲“计划生育”。在那个“一胎结扎二胎刮三胎房倒和屋塌”的狠抓计划生育时期,头胎生个女儿才充许二胎,二胎能再生个儿子的那都得是修几辈子福换来的。也有意志坚强的,就像“超生游击队”一样,东躲西藏,生了招弟来望弟,生了望弟生盼弟,接下来是梦弟、念弟、想弟……直到续上香火,才算完成家族伟业,哪管他身后一穷二白。
只是如今看来,他们才是对的。坚持真的能换来胜利。也幸亏这些偷生的女娃,才少了后来多少光棍,稍微减少了些社会的焦虑,他们当年斗智斗勇打游击的光辉形象当得历史铭记。
大婶的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沉默少言,只冲着沈山河笑了笑接过担子引入堂屋坐定后就任由自家婆娘呼鸡唤狗张罗。用大婶的话说就是三棍子闷不出个屁来,所以明显的这个家女主人说一不二。这种状况沈山河有点不喜,女人当家当然没问题,但过分的强势,甚至已打断了当家男人的脊梁骨,不出事还好,真要出了事,没有能站起来扛得住事的人,会倾刻坍塌,而且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就是古人云“女人当家,房倒屋塌”的深层次逻辑。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沈山河一个外人自然不会傻到去说三道四。
大婶家的二儿子在外打工,小女儿也就是待嫁的那位初中毕业在家陪父母干了二年农活后跟着村里人下广州去了,谈的对象是镇上的,已下过聘了,结婚的日子就定在年后三月,所以有些急了,否则见着沈山河如此年轻怕是还想再等等。只是农村里手艺人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定隔壁就是。说不好找也不好找,可能周围十里八乡没一个满意的。总之沈山河就是在对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事,至于人,这一辈子,再不作他念。
大伯大婶家要打造的家具有:三门柜(大衣柜)一个,高低柜(柜子一边高一边低,低的这边正好摆个电视机,所以也有人叫电视柜。)一个,角柜一个,床架子(不带铺板则为架子)一个,四方大柜子二个,洗脸架子一个,八仙桌一套,书桌一张。长长久久共九件。
一次性做多件东西时,一般的匠人都是一件一件的来,就是备好一件的材料就装好一件,彻底完工一件后再做下一件。也有对自己技术有信心,真心为主家的,会先把所有要做的东西的料一次性全备好,最后再集中组装。前一种方式有点笨但不易出错,不过比较耗工。后一种方式不用频繁的更换工具,一次性锯好,一次性刨好,凿好。所以省工省力。但其实主家都都喜欢第一种,一是看着你工具倒来换去就觉得你勤快能干。二是一段时间能看到成果,过一段时间又能看到成果,便觉得你活干得快干得好。只有真正懂行的才会要求匠人用第二种方式。
沈山河考虑主家女人当家做主且年纪不是太大不是内行的情况,决定用第一种方式,备一件料出一件货,比较讨主家喜。
先从简单的做起,沈山河首选做床架子。跟大婶说了下标准的尺寸,问了一下有没有特别的要求后,摆开场面,咔咔就开干。
不论做什么,木工开干的第一步就是架好木马,后期的锯,砍,刨,凿诸般工序基本上都是在木马上完成的。所谓的木马就是截两根碗口粗1米来长的木头嵌在一起做成个Ⅹ,然后在Ⅹ的中间凿个孔装根手碗粗的木棍做成一个三脚撑就成了。木马要做一对,一头一个,中间搁上一块厚实的长木方,其实就是一条简易版的加长木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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