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笔名撞车风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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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编辑部明亮的玻璃窗,在磨砂金属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念坐在靠窗的工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键盘,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在屏幕密密麻麻的文字上。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已染上深浅不一的金黄,偶尔有几片随风摇曳,缓缓飘落,在地上铺就一层柔软的地毯。这样的景致本该令人心旷神怡,但今天的苏念却无心欣赏。

她的心思早已飘向了那个期待已久的邮件——本期《文学清风》的样刊送达通知。这是她第三次在“青年作家专栏”发表文章,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那样令人悸动。前两次使用的笔名“砚念”已经收获了一些读者的好评,甚至有读者来信说喜欢她文字中流淌的温暖与真实。这些鼓励像是一盏盏小灯,在她创作的道路上闪烁,给予她前行的勇气。

墙上的时钟指向四点十五分,门口传来熟悉的快递员脚步声。苏念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向前台。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那种期待与紧张交织的感觉,让她想起小时候等待期末考试成绩公布的那一刻。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指尖能感受到杂志光洁的封面透过纸张传递来的微凉触感。信封上熟悉的“文学清风”四个字让她微微一笑,这是她文学梦想的载体,每一次接触都让她感到无比神圣。

回到座位,她深吸一口气,才慢慢拆开信封。《文学清风》十月刊的封面是一幅水墨风格的秋景图,苍劲的松枝与远山相映成趣,右下角“文学清风”四个行书字挺拔有力。她习惯性地先翻阅目录,找到自己的文章所在页码——第68页,“青年作家专栏”。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一页时,呼吸蓦地一滞。

两个相同的笔名并排列在相邻的文章标题下方——“砚念”。

苏念攥着刚收到的杂志样刊,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光滑的铜版纸页被捏出浅浅折痕。她投稿时精心选择的笔名“砚念”,竟与另一位作者完全重合,连刊登的栏目都紧挨着。这种巧合在文学期刊中实属罕见,却偏偏让她碰上了。

她的目光在两个“砚念”之间来回移动,比较着两篇文章的版面和字数。另一篇《秋声赋》篇幅明显更长,被安排在页面上部,而她的《书窗闲话》则位于下方。尽管编辑已经用心通过排版做了区分,但笔名完全相同的事实依然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偷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那个笔名不仅仅是一个代号,更是她文学身份的一部分,承载着她的情感与记忆。

她想起一年前选择这个笔名时的情景。那是个雨夜,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她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本空白的笔记本,苦思冥想一个能够代表自己的笔名。她想了很多名字,但都觉得不够贴切。直到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方端砚上——那是陆时砚从江南带回来的礼物,墨色深沉,边缘刻着细密的云纹,古朴而雅致。

“砚念”两个字在那一刻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中。既有着对文字的敬畏,又藏着对赠砚人的缱绻思念。这个笔名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完美地融合了她的情感与追求。

而现在,这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名字,竟然与他人共享。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秘密花园里突然闯入了陌生人,虽然对方并无恶意,但还是让她感到不适。

“怎么了?脸皱得像被雨浇过的纸鸢。”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刚泡好的热可可的浓郁甜香。

陆时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椅后,微微俯身看着桌上的杂志。他刚结束下午的课程,深蓝色毛衣袖口稍稍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作为大学文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他总是能在严谨学术与温和待人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点。

苏念把样刊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带着不自觉的委屈:“我用了好久的笔名,居然和别人撞了......编辑说下次投稿得改,可我想了一下午,都没想出比'砚念'更合心意的。”

她没说的是,“砚”字藏着陆时砚的名字,是她当初偷偷嵌进去的小心思。那是一年前的一个雨夜,她刚决定尝试文学创作,坐在窗边苦思笔名时,目光不经意落在陆时砚送的那方端砚上。砚台墨色深沉,边缘刻着细密的云纹,是他从江南古镇带回来的礼物。“砚念”两个字便在那一刻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中——既有着对文字的敬畏,又藏着对赠砚人的缱绻思念。

陆时砚接过杂志,目光在两个“砚念”上顿了顿。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页面,眼底渐渐浮现出了然的笑意:“想保留'砚'字?”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像秋日里缓缓流淌的泉水。

见苏念点头,他指尖在杂志边缘轻轻敲了敲,似在斟酌词句:“那不如加个衬字,比如'念砚之'?既藏了心意,又和别人区分开,读起来也顺口。”

苏念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早已看穿笔名里藏着的小秘密,耳尖瞬间发烫。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念砚之”三个字,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响。这三个字笔画间像裹了蜜糖,越看越觉得恰到好处。既保留了原来的意境,又添了几分古典雅致。

“文化的生命力在于创新,而创新又往往源自对传统的深切理解与尊重。”陆时砚轻声说道,引用的不知是哪位大家的言论,却恰如其分地抚平了苏念心中的褶皱。

她抬头,正对上陆时砚温柔的目光。他递过热可可,白瓷杯壁温暖适中:“先喝点暖的,要是还想再琢磨,晚上回家我们一起想。”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斜,橙红色的光芒透过玻璃,在桌面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那些光影交错着叠在展开的杂志上,两个“砚念”旁,新写的“念砚之”渐渐被暖光染得柔软而明亮。

苏念小口啜饮着热可可,甜而不腻的液体温暖了她的身心。她注意到陆时砚的目光仍停留在杂志上,似乎在仔细阅读那篇同名的文章。

“这位'砚念'文笔老练,应该是位资深作者。”陆时砚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文章清新自然,各有千秋。”

苏念这才仔细读起那篇《秋声赋》。确实如陆时砚所说,文章辞藻华丽,引经据典,展现出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文章中,作者以秋声为引,抒发了对时光流逝的感慨,字里行间透着阅历与沧桑。相比之下,她的散文则更注重日常生活中的小确幸,文字朴实而情感真挚。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陆时翻到杂志的目录页,指着上面几十个笔名说道,“每个创作者都会经历从模仿到独创的过程,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他的话让苏念想起自己刚开始写作时的迷茫。那时她常常模仿喜欢的作家风格,字斟句酌地学习他们的表达方式,甚至刻意模仿某些名家的笔调。直到后来,在陆时砚的鼓励下,她才逐渐放下对“像谁”的执念,开始尝试发出自己的声音。

记得有一次,她写了一篇模仿某位当代散文大家风格的文章,自觉颇为得意,拿给陆时砚看。他仔细阅读后,温和地说:“写得很好,技巧上也接近了你模仿的对象。但是,我在其中听不到你的声音。”

那句话如醍醐灌顶,让她意识到创作的真谛不在于模仿得多像,而在于表达得多真。从那以后,她开始有意识地寻找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记录生活中的点滴感悟,用最真诚的文字与读者交流。

这次笔名撞车,或许正是提醒她需要进一步明确自己的创作方向。

“你说得对。”苏念放下茶杯,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创新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是在继承基础上的突破。”

陆时砚欣慰地笑了:“正是如此。优秀的创作者往往能够融汇古今,贯通中西,最终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他举例说起几位文学大家的创作历程,他们如何在模仿中学习,在借鉴中创新,最终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苏念听得入神,心中的郁结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编辑部的同事们开始陆续收拾物品准备下班。苏念也将样刊小心地收进包中,决定回家再好好思考笔名的问题。

走出编辑部大楼,秋日的晚风已有几分凉意。陆时砚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苏念肩上,带着体温的衣服驱散了周围的寒气。

他们沿着种满梧桐的人行道慢慢走着,落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苏念忍不住再次提起笔名的事:“其实我很喜欢'念砚之'这个建议,但还想多几个选择。”

陆时砚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取名是大事,尤其是笔名,往往伴随一个作家的整个创作生涯。”

他说起几个着名作家笔名的由来。鲁迅的笔名取自母姓“鲁”和“迅行”之意,寓意着迅速前行;冰心的笔名出自“一片冰心在玉壶”,表达纯净高洁的文学追求;巴金则是取自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和克鲁泡特金的名字组合,反映了他年轻时的思想倾向。

“重要的是找到与内心共鸣的声音。”陆时砚总结道,“文字是心灵的镜子,笔名则是这面镜子的框架。”

路过一家书店,橱窗里陈列着最新获奖的文学作品。苏念的目光被一本装帧素雅的小说吸引,作者笔名叫“墨笙”,既文艺又别致。

“你看,好的笔名确实能让人过目不忘。”苏念指着那本书说道。

陆时砚停下脚步,端详片刻:“确实不错。不过最重要的是适合自己。就像穿衣打扮,最适合的往往不是最华丽的,而是最能体现个人气质的。”

这句话点醒了苏念。她一直追求的是文字的真挚与自然,那么笔名也应当符合这一特点,而不是过于追求别致或深奥。

回到家,苏念立即拿出笔记本,开始认真思考笔名的事情。她列出了几个方向:保留“砚”字的变化、完全创新的笔名、借鉴古典文学的名称......

陆时砚则在厨房准备晚餐,偶尔提出一两个建议,但始终尊重苏念的独立思考空间。他知道创作的事情最终要靠她自己决定。

餐桌上,苏念一边吃着陆时砚拿手的红烧茄子,一边继续琢磨笔名。突然,她想起小时候祖父教她写毛笔字时说过的话:“写字如做人,重在端正心意,不在浮华外表。”

祖父是个老派文人,虽然一生未曾发表只字片语,却对文字怀着近乎神圣的敬畏。每逢周末,苏念就会去祖父家学习书法。那间小小的书房里总是弥漫着墨香和书卷的气息,祖父总是耐心地指导她握笔的姿势,运笔的力度,告诉她每一个汉字都承载着千年的文化与智慧。

“我想保留'砚'字,”苏念放下筷子,眼神坚定,“它对我来说不只是一个字,更是一种初心。”

陆时砚赞同地点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是很难得的坚持。”

饭后,他们并排坐在书房沙发上,各自阅读。苏念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现代散文集,思考着笔名的各种可能。陆时砚则批改着学生的论文,偶尔用红笔写下评语。

夜深了,窗外月色如水。苏念终于疲惫地合上笔记本,她已经列出了二十多个备选笔名,但没有一个能像最初的“砚念”那样让她心动。

陆时砚放下手中的工作,轻轻握住她的手:“有时候,越是想寻找完美的东西,越是容易忽略眼前的美好。'念砚之'其实已经很好了。”

苏望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忽然灵光一现:“不如叫'砚月'?取'砚台聚墨,月下书写'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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