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狼烟隙里的酒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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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境……真是处处透着古怪。”苏尘压低声音,打破了沉默,“朝廷不朝,仗也打得不像打仗。这修仙的道道,更是和中土大相径庭。晏前辈说的职称论文也就罢了,这草原上的巫术,死人打仗……”他摇了摇头,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王津哧溜一声吸了一大口面条,抹了抹嘴:“小子,想开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养一方修士呗。晏前辈说这是‘规矩’,其实说白了就是适者生存。你看晏老神仙,在这灵机薄得像雾的地方,全靠自己苦修,一步一个脚印筑基、结丹,熬到灵境。这根基底蕴,怕是比那些在洞天福地里靠堆灵石升上来的中土灵境扎实得多!也就是这种地方人少,成材艰难,拼数量拼不过南边。”
苏尘点点头,王津话糙理不糙。两人正说着此地修炼之艰难,酒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猛地被推开,带进一股凛冽的风和浓厚的尘土味。
两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身着典型的北朝武士服——皮袄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膛,腰挎弯刀,脸上带着塞外风霜刻下的红黑印迹和粗犷的横肉。他们操着口音浓重的北朝语,大声吆喝着:“店家!上酒!快!肉也要快!” 声如洪钟,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酒馆老板是个五六十岁、干瘦畏缩的老汉,一看这煞神模样,吓得腿脚发软,连滚带爬地跑去地窖抱酒,又催着后厨的婆娘切肉。两海碗浑浊的劣酒很快端上,那武士咕咚咕咚灌了半碗,随即不耐地敲着桌子:“肉呢!快些!饿煞老子了!”
“马上!马上!军爷稍等,灶上火正旺!”老板忙不迭地擦汗陪笑。然而饿了一天的武士显然没那么好的耐性,肉迟迟未上,其中一人焦躁起来,脸色越发阴沉。当老板终于战战兢兢端上一盘切得参差不齐的熟羊肉时,那焦躁的武士看也没看,猛地一挥手!
“啪嚓!”
酒碗被狠狠摔在地上,砸得粉碎!酒液溅了一地。
“磨蹭什么!存心怠慢军爷不成?!”武士须发戟张,作势就要掀桌子!
那小小的木桌在他蒲扇般的大手下摇摇欲坠。老板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军爷饶命!饶命啊!小老儿实在不敢怠慢!这就好了!这就好了!饭钱免了!免了!求军爷高抬贵手!” 说着,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倒出几块可怜的铜板捧在手上,“孝敬二位军爷,买点好酒……”
另一名看起来略年长些的武士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才止住了掀桌的动作。摔碗的武士冷哼一声,一把抓过老板手上的铜板塞进怀里,抓起一片羊肉胡乱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酒,骂骂咧咧地继续吃喝起来。老板这才捡回一条命般,瘫软在一旁的凳子上,面如死灰。
待两个武士吃饱喝足,拿了“孝敬”,骂骂咧咧踢开门扬长而去后,酒馆里陷入了死寂。那浓重的恐惧和屈辱感还弥漫在空气中。
王津见老板失魂落魄的样子,起身走到柜台,默默放下一小块碎银子,低声问道:“老板,刚才……常遇到这种事么?”
老板看了看银子,又抬眼看了看王津和苏尘相对体面的穿着,不像是本地穷困潦倒的平民,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带着浓重的恨意压低声音:“唉……倒也不是天天有。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在那交战线边上!南朝兵、北朝兵,谁也管不了这旮旯!平日里闹得最凶的,是那些两边都惹不起的散兵游勇地痞。但这种正儿八经穿着北朝军服、成双入对的武士进店……倒不常见!”
他顿了顿,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声音压得更低:“这帮丘八胆子也太大了!按说……北朝大营都在几十里外扎着呢!平常他们小队行动,至少也得十几、几十个一起出来巡边或者‘找食吃’,就是怕落了单,被对面巡夜的南朝军逮住做了俘虏,或者被恨他们入骨的本地人……给悄悄‘摸’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抹解气的凶光。
“哦?”王津问道,“本地百姓也不喜欢北朝人?”
“哼!”老板唾了一口,“谁会喜欢这帮瘟神?好好的庄稼、草场都给糟蹋了!壮丁抓走当奴隶,女的……唉!” 他摇摇头,不愿再说下去。
苏尘和王津对视一眼。望着那两个武士嚣张背影消失的街角方向,苏尘眼神微动,低声道:“师傅,要不要……”
“好小子!”王津立刻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果断摇头,“我们一不是斥候二不是游侠,跟上去看看他们的营盘在哪?就算真找到了,凭咱们俩又能做什么?烧营?抢马?风险太大,收益全无!万一撞进大队人马的老窝,咱俩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拉过凳子重新坐下,压着嗓子,盯着苏尘的眼睛,“当务之急,是等晏前辈的消息!只有混进南朝谈判使团这条道,才有机会探听更高层的东西,比如……那乌图尔的底细和南朝使团内的情况!那才是最关键的线索!咱们不能在这种小泥沟里翻了船!”
苏尘的目光从那空空如也的街角收回,眼中的一丝冲动被王津的冷静压了下去。他深深吸了口气,混杂着酒臭、羊肉膻味和压抑愤怒的浑浊空气涌入肺腑。窗外,北境的寒风卷起尘土,打着旋儿刮过寂静的街道。确实,盯着两条小鱼而错过可能捕鲸的机会,是愚蠢的。
“你说得对。” 苏尘缓缓点头,端起桌上微凉的残汤,狠狠灌了一大口,“等吧。”
酒馆昏黄的油灯下,两个来自南方、换上新装却难掩一身风波气息的身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隔壁桌上残留着摔碎的碗碴和油腻的骨头,窗外是风声鹤唳的边境黄昏。在这片被战争阴霾笼罩的灰暗图景中,南朝使团,成了此刻唯一可见的光亮方向——尽管那光亮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算计与旋涡。
夜色彻底降临,酒馆内外的灯火将它们投在窗纸上的身影拉得摇曳不定,像两个即将被这北境灰暗天地吞噬的、倔强的灰黑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