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混入八义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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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山林边缘，一条蜿蜒的小径通向山外的八义集村。这里是陆鸣计划中，第一个尝试深入渗透的目标。

队员王吉，就是之前成功接触了那个砍柴时咒骂地主的佃户齐得柱的人。此刻，他再次被陆鸣叫到跟前。

“王吉，上次你带回来的消息很重要。但光靠齐得柱一个人的说辞，我们看不清八义集的全貌。”陆鸣神色凝重，“我需要你，想办法通过他，真正进入八义集村里去看看。”

王吉眼睛一亮，立刻挺起胸膛：“鸣哥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我跟那齐得柱已经混熟了，他...”

“听我说完！”陆鸣打断他，语气严肃得近乎严厉，“这次任务，和你上次在山路边搭话完全不同！你要进入的是被地主和联庄会严密控制的村庄，是敌人的老巢！一旦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王吉却显得有些激动：“鸣哥儿！我以前浑浑噩噩，跟着你干，就是为了有口饭吃，不被欺负。但上次跟齐得柱聊了才知道，他们村的地主老财更不是东西！我们黑林沟的苦，他们八义集一样没落下！如果我们不革命，不打倒这些吃人的家伙，咱们，还有咱们的子孙后代，就永无出头之日！我不怕！我就要去他们心脏里搅和搅和！”

陆鸣看着王吉眼中燃烧的、混合着愤怒和觉悟的光芒，心中既欣慰又担忧。队员们开始有了真正的革命意识，这是好事。但过早的激情和牺牲，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胡闹！”陆鸣低声呵斥，“革命不是送死！我们要的是胜利，不是无谓的牺牲！你的任务，是收集情报，了解敌人的虚实，找到他们的弱点！然后，活着回来！把情报带回来！懂吗？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除了让活着的人更痛苦，还有什么用？！”

王吉怔了一下，眼中的狂热稍稍褪去，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鸣哥儿，我懂了。我会小心的，一定活着把情报带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王吉没有再贸然行动。他依旧在齐得柱砍柴的必经之路上“偶遇”，像往常一样抱怨生意难做，打听村里的情况，偶尔塞给对方一点盐巴或一小块肉干，绝口不提进入村子的事。

他的耐心和“诚意”似乎起到了作用，也或许是他带来的外界消息和偶尔对地主的抱怨，让齐得柱觉得他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然而，就在王吉觉得时机成熟，准备再次提出想进村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时，齐得柱却先开口了。

这天，齐得柱砍完柴，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离开，而是蹲在路边，用柴刀削着一根树枝，状似无意地问道：“王兄弟，你老在这山旮旯里转悠，跟我这穷砍柴的套近乎...到底图个啥？”

王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打哈哈：“齐大哥这话说的，不就是想多条门路，混口饭吃嘛。”

齐得柱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了他一眼：“混饭吃？我看你不像普通的货郎。你这打听村里事的样子...倒像是...”他压低了声音，“...前阵子官府要抓的那伙人？”

王吉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强笑道：“齐大哥可别瞎说！我可是正经生意人！”

齐得柱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罢了。不管你是啥人，我看你不像坏人。你老想着进我们村，是吧？”

王吉心跳加速，谨慎地点点头。

“我们村...现在就是个铁桶！”齐得柱啐了一口，“都是那该死的联庄会！张老财（八义集的地主）把我们这些青壮看得死死的，外村人根本进不去！连走亲戚都盘问半天！更可气的是，别的村那些被联庄会逼着来的青壮，也跟着助纣为虐，盯着我们！”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看你有点门道...这样，我倒是可以把你引荐给张老财家。就说是我的远房表亲，想来庄子里找个长工的活计。张老财最近正好缺人手...但是，”

齐得柱话锋一转，眼神复杂地看着王吉：“我只能帮你进去。进去之后，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张老财那人...疑心重，手段狠。庄子里眼线也多...你自求多福吧。”

王吉心中狂喜，却又凛然。机会来了，但正如鸣哥所料，危机四伏。

他郑重地对着齐得柱抱了抱拳：“齐大哥，多谢！这份情，我记下了！不管成不成，绝不敢连累你！”

齐得柱摆摆手，神情有些萧索：“快别说这些了...这世道...唉...明天这个时候，你还在等我。我带你去碰碰运气。”

看着齐得柱背着柴捆远去的背影，王吉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龙潭虎穴。鸣哥的叮嘱言犹在耳：“收集情报，活着回来！”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而谨慎的光芒。

八义集村口，气氛肃杀。

由本村和邻村地主家丁组成的“联庄会”巡逻队，警惕地盘查着每一个试图进出的人。他们手持棍棒刀枪，眼神凶狠，与陆鸣在时黑林沟村民自发组织的巡逻队气质截然不同，充满了压迫和敌意。

齐得柱带着王吉刚靠近村口，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团丁拦了下来。

“站住！齐得柱，你身后那人是谁？面生得很！不是咱们村的人吧？”一个头目模样的家伙厉声喝问，目光像刀子一样在王吉身上扫来扫去。

齐得柱紧张得手心冒汗，结结巴巴地解释：“李...李头儿，这...这是我一个远房表亲，是个...是个货郎，想来村里做点小生意...”

“货郎？”那头目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王吉，“这兵荒马乱的，哪来的货郎？周围的货郎老子都认识！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王吉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脸上却堆起讨好的笑容，不慌不忙地卸下背上的褡裢，露出里面一些针头线脑、粗布头之类的杂货：“这位爷好眼力！小的确实是货郎，不过不是本地的，是从临县逃难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