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们只拿我们应得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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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我妹妹逃婚一走，周家干了什么？”罗明的语气充满了愤怒，“他们一大帮子人，冲到我家来打砸！我当时不在家，不知道具体情况，心里还觉得是我们罗家理亏，对不起他们周家，忍了！没去找他们的麻烦！”
“可他们呢？五月，变本加厉！三天两头来骚扰我们家！为了给周定业一个交代？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更是为了给我妹妹一个交代，弄清楚她为什么逃婚！五月，我安顿好家里，就出门去找我妹妹罗娟！”
“老天有眼！我花了整整四个月，终于找到了我妹妹！也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了全部的真相！”
“前几天，我刚回来，想着帮家里收稻谷。结果呢？周定业又带着一帮混混，跑来欺负我家的老人、病人和孩子！临走，他们还放了一把火！幸亏救得及时，没烧着房子，可我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一千多斤稻谷，全烧成了灰！就因为这个纵火罪，他周定业，才被公安抓了！”
“昨天，我带着瓦刀去镇上找点零活干。他周双喜，做贼心虚，说我跟踪他，又去找了张所长和陈公安来抓我！多亏张所长明察秋毫，没有为难我，要不然，我今天还蹲在派出所的号子里！”
罗明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积压了太久的冤屈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他猛地将扩音器怼到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发抖的周双喜嘴边，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周双喜！我说的这些，有半句假话吗？！你当着这么多领导、这么多乡亲的面，给我说清楚！！”**
扩音器的嗡鸣还在空气中震荡，罗明那一声雷霆般的质问，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掴在周双喜的脸上。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瘫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上。
周双喜的脸已经不是惨白，而是透出一种死灰般的绝望。
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顺着灰败的脸颊往下淌。他想张嘴，想否认，想狡辩，可面对罗明那燃烧着怒火、仿佛要将他烧穿的眼睛，面对张卫国、罗启发、胡同志等人锐利审视的目光，面对周围乡亲们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鄙夷愤怒的眼神，他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黑色的塑料袋，还被他下意识地紧紧攥在手里，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他精心策划的“讲和”、“赔罪”、“道德绑架”，在罗明这一番血泪控诉和如山铁证（即将出示的票据和即将到来的对质）面前，彻底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卑劣无耻的遮羞布！
“说啊！”罗明再次厉喝，扩音器的回音在院墙上撞出嗡嗡的声响，“你不是要讲和吗？你不是带了‘全部家当’来赔罪吗？当着所有人的面，你告诉我，我罗明刚才说的，哪一句是假的？！”
周双喜的身体猛地一抖，像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要不是有椅子撑着，几乎要滑到地上。他眼神涣散，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轮椅上罗华平那浑浊却仿佛带着无尽悲愤的目光。
“我…我……”他终于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糊涂啊……”这声“糊涂”，不再是演戏的哭嚎，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悔恨。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罗明把他所有的遮羞布都撕得粉碎，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砰！”罗启发（法书记）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跳了起来，他指着周双喜，气得胡子都在抖：“周双喜！你个王八羔子！撞人逃逸！拿救命钱骗婚！纵容儿子打砸放火！现在还有脸跑来演这出？！你把我们罗家湾的人都当傻子吗？！你把镇上的领导、派出所的同志都当猴耍吗？！”他转向张卫国和胡同志，语气沉痛而愤怒：“张所长！胡同志！你们都听见了！都看见了！这哪里是来调解？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想用这不要脸的下跪磕头，堵住苦主的嘴，逃避国法的制裁！”
胡同志也站了起来，脸色凝重：“周书记（周泽阳），你们村的周双喜父子，这行为太恶劣了！必须严肃处理，给受害者一个交代，给社会一个说法！”周泽阳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连连点头：“是，是，一定配合调查，严肃处理！”
张卫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虽然他心里清楚真相，也明白周双喜除了肇事逃逸勉强够得上刑事案件的边，其他诸如骗婚、骚扰甚至纵火（指证其子），在取证和定性上都存在困难，尤其是在这乡野之地，调查肇事逃逸更是费时费力、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但眼前的群情激愤和罗明的步步紧逼，让他必须拿出态度。
张卫国对着罗明招了招手。罗明会意，将扩音器递了过去。
张卫国接过扩音器，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腔调：“各位乡亲，我是新丰镇派出所的副所长张卫国！对于触犯国家法律的行为，我们公安机关绝不姑息！法不容情，这一点没有任何情面可讲！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今天，我们先把相关的民事赔偿部分解决掉。至于周双喜可能涉及的违法犯罪问题，我们派出所后续会依法、依规进行详细调查！”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地扫向周双喜，声音冰冷：“周双喜！你的事情，我们不会放过！你不是口口声声来赔钱和解的吗？现在，立刻，马上！把赔偿的事情给我落实清楚！”他转向陈辉喝道：“陈辉！看好他！”
“这是我所有的钱！都赔给他！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我儿子没有纵火啊！”周双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慌忙将那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塞向罗明。
“你儿子有没有纵火，我们会查清楚的！”张卫国厉声打断他，目光盯着袋子，“这里有多少钱？”
“六…六万多…我自己的，还有我家兄弟姐妹凑的…能借的都借来了…”周双喜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颤抖。
就在这时，苗凤抱着一个厚厚的、用旧布仔细包裹的包裹走了出来。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大小的医院单据和缴费凭证。她走到罗明身边，将那沉甸甸的包裹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咚”的一声闷响，如同宣告着罗家承受苦难的重量。
罗明没有去接那个塞过来的钱袋，仿佛那钱带着不义的血腥气。他转向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
“钱，我们要拿。但账，必须算清楚！我们这里每一笔都有记录，是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不多要，一分也不少要！今天在场的各位领导、各位乡亲，都请给我们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