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山洪的洗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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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谷的建设,在最初的狂热与希冀中,艰难地推进了十天。这十天,是汗水与泥土交织的十天,是希望与疲惫并存的十天。队员们用最原始的工具,对抗着最原始的荒野,双手磨破,肩膀压肿,但看着引水渠一天天延伸,土地一片片平整,溶洞一点点规整,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创造新家园的干劲。然而,大自然似乎有意要考验这群闯入其腹地的开拓者的决心与韧性,一场蓄谋已久的考验,正悄然逼近。
变化的先兆,始于天气。
原本秋高气爽的天气,在进入建设第十天左右,陡然转变。天空不再是清澈的湛蓝,而是被一层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幕牢牢笼罩,低沉得仿佛要压到悬崖顶上。阳光彻底消失,山谷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和潮湿。绵绵的秋雨开始落下,起初是细密的雨丝,不紧不慢,却连绵不绝。
这雨一下就是两天。山谷里雾气升腾,远山近崖都模糊在雨幕之中。原本干爽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队员们每走一步,鞋底都会沾上厚厚的泥浆,行动异常艰难。施工进度受到了严重影响,开挖水渠变成了和泥水搏斗,平整土地更是举步维艰。潮湿的空气侵袭着临时营房,茅草铺变潮,衣物难以晾干,连呼吸都带着一股霉味。
队伍里一位年长的、有丰富山野经验的老农出身队员,望着持续阴沉的天空和越来越浓的雾气,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他找到正在冒雨指挥加固溶洞入口的林烽,语气沉重地说:“支队长,这雨……不对劲啊。您看这云,压得太低,颜色也不对,灰里透黄。山里的老话讲,‘云压山腰,大雨冲桥’,我瞅着……怕是要有大的山洪啊!”
林烽闻言,心头一紧。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际,那压抑的云层确实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立刻下令:“通知各组,加强警惕!尤其是靠近溪流施工的队伍,注意水位变化!了望哨加倍注意上游情况!” 然而,在大自然真正的威力面前,人类的预警显得如此微弱。
灾难,在第三天午后,以一种猝不及防的狂暴姿态降临了。
绵绵细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骤然升级!豆大的雨点如同瓢泼一般,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砸在岩石上、树叶上、窝棚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紧接着,一道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和山谷间滚动、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心头发颤。
原本潺潺流淌、清澈见底的溪流,几乎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发生了变化。水位迅猛上涨,溪面迅速变宽,水流变得湍急、浑浊,裹挟着泥沙、枯枝败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颜色也变成了令人不安的土黄色。
就在大部分队员被迫停止户外作业,躲回溶洞或窝棚避雨时,负责在上游高处了望的哨兵,透过狂暴的雨幕,看到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山洪!是山洪!上游!快跑啊——!!” 凄厉至极、几乎变调的警报声,透过风雨和雷声,拼命地传了下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
声音未落,一种沉闷如万千闷雷同时炸响、又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恐怖轰鸣声,已经从上游峡谷由远及近,滚滚而来!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林烽、老赵等人闻声冲出指挥部,望向溪流上游,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血液几乎凝固!
只见一股高达数米、如同发狂的黄色巨龙般的洪流,裹挟着山崩地裂般的气势,从上游狭窄的峡谷中喷涌而出!它不再是水,而是死亡的混合物——浑浊不堪的泥浆、被连根拔起的灌木和大树、磨盘般大小的巨石,都在洪流中翻滚、撞击、咆哮!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吞噬、摧毁!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扑下游正在施工的引水渠工地和那片刚刚初具雏形的农业平整区!那里,还有几十名队员正在冒雨抢运工具、加固渠坝!
“撤!快撤到高地!!”林烽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风雨和洪水的咆哮中显得如此微弱。
场面瞬间陷入极度的混乱!靠近溪边的队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吓得肝胆俱裂,丢下工具,拼命向两侧的高坡狂奔。哭喊声、惊叫声、催促声与风雨雷洪的巨响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林烽、老赵、赵铁锤等骨干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挥,一边逆着人流冲向最危险的地带,连拉带推,帮助吓呆的队员撤离。
大部分队员凭借求生的本能和及时的警报,连滚带爬地逃到了安全的高地。然而,在引水渠工地上,却发生了令人心碎的一幕。
年轻队员王小栓,一个才十七岁、参军不到半年的小伙子,负责看管几把珍贵的钢钎和铁锹。当警报响起时,他本已跟着人群跑出几步,却突然想起那些工具还放在工棚里。那是支队宝贵的财产!几乎没有犹豫,他猛地转身,逆着人流冲回工棚!就在他抱起几把沉重的铁锹,刚要转身逃离的瞬间,黄色的死亡洪峰,如同巨墙般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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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栓!!”不远处的赵铁锤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狂吼一声,没有任何迟疑,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扑向洪水,想要抓住那个在滔天巨浪中显得无比渺小的身影。
但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暴怒面前,是何等微不足道!赵铁锤刚接触到洪水边缘,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掀翻,裹挟着撞向一块岩石,顿时头破血流,瞬间被浑浊的急流吞没!好在旁边的老赵眼疾手快,带着几名队员拼死用长木杆将他从鬼门关边缘捞了回来。
而王小栓,连同他死死抱着的铁锹,则被那股无可抗拒的洪流瞬间卷走,连一声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那年轻的身影就在翻滚的泥石流中闪了几下,便彻底消失在了滔滔浊浪之中……
洪水无情地肆虐着,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了怒吼,但水位依旧很高,水流依旧湍急。它留给磐石谷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暴雨渐渐停歇,天空依旧阴沉。劫后余生的队员们,站在高地上,望着脚下的山谷,每个人都像被抽空了灵魂,呆若木鸡。
原本初具规模的引水渠,被彻底冲毁,只剩下一道道被撕裂的沟壑和散落的乱石。那片寄托着粮食希望的平整土地,被厚厚的、夹杂着碎石和断木的淤泥所覆盖,面目全非。几处临时搭建的工棚和窝棚不见了踪影,一些来不及转移的工具、物资也被洪水卷走。溪流两岸,如同被巨兽的利爪狠狠犁过,满目疮痍。
牺牲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王小栓的遗体,在洪水退去后,于下游一片乱石滩上被找到。那个昨天还活蹦乱跳、喊着“支队长,等我种出土豆第一个给您尝”的年轻生命,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浑身泥污,脸色青白,双手还保持着紧紧抓握的姿势,仿佛仍想抓住那些工具。
全体队员默默地聚集在一起,为王小栓举行了简单却无比沉重的追悼会。没有棺木,只能用干净的布包裹;没有墓碑,只能垒起一堆石头。林烽亲自填上最后一捧土。悲伤如同这山谷中湿冷的空气,浸透了每一个人。沮丧、后怕,以及对大自然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队伍。连日的辛苦劳作,瞬间化为乌有,还付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创业的艰难,从未如此残酷和直接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林烽站在王小栓的新坟前,久久不语。他的脸上沾满泥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心在滴血,不仅为失去一位年轻的战士,更为这支刚刚燃起希望火焰的队伍所遭受的重创。
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更不能让悲伤和沮丧吞噬队伍的斗志。他转过身,面向一张张写满悲痛和迷茫的脸,声音因嘶吼和悲伤而沙哑,却异常坚定地响起:
“兄弟们!抬起头来!”
队员们缓缓抬起头,望向他们的支队长。
“自然灾害,躲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们挡不住!”林烽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王小栓,是为了保护咱们支队的财产牺牲的!他死得英勇,死得值!他是咱们‘山鹰支队’的好兵!”
他的声音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是,咱们不能垮!咱们要是垮了,小栓的血就白流了!洪水能冲垮咱们修的渠,能冲垮咱们平的地,但它冲不垮咱们的心!冲不垮咱们在这磐石谷扎下根的决心!”
他挥手指向那片狼藉的土地:“活着的,喘气的,都给我听好了!咱们的肩膀,不光要扛自己的枪,还要把牺牲战友的那份担子,一起扛起来!咱们的手,不光要给自己刨食,还要把他们没干完的活,干完!干得更好!”
“从今天起,”林烽斩钉截铁地宣布,“调整部署!暂时放弃所有低洼易涝地带的施工!集中力量,抢修被毁的核心设施!老赵,带人加强所有了望哨,特别是对上流水情的监视!李文,重新规划引水渠路线,必须避开洪水主流!铁柱,带人清理淤泥,抢救还能用的物资!”
他的话语,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队员们濒临绝望的心中。
夜色再次降临,笼罩着劫后的磐石谷。洪水退去,留下的是满地的淤泥、断木和碎石,以及一片令人心痛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泥腥味和一种深沉的悲伤。
然而,在这片死寂和悲伤中,却有一种更加坚韧的东西在悄然生长。队员们没有回去休息,而是默默地拿起了铁锹、箩筐,点起了火把,开始清理营地周围的淤泥,修复被冲垮的临时设施。没有人说话,只有铁锹铲动泥土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声。
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他们的脸上,但火光映照下的那一双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那里面,有悲伤,有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灾难淬炼过的、不屈不挠的坚毅。
王小栓那座小小的新坟,静静地立在谷地一隅,像一枚沉重的印章,烙在了磐石谷的土地上,也烙在了每个队员的心上。它无声地诉说着创业的代价,也时刻提醒着活着的人:脚下的路,每一步都浸透着汗水和鲜血。但正是这种牺牲和磨难,使得“家园”二字,在他们的心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和珍贵。山洪洗礼了山谷,也洗礼了这支队伍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