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生死攸关的匮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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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晨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勉强穿透笼罩磐石谷的薄雾。训练场上,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但比天气更冷的,是萦绕在每一名战士心头关于弹药的焦虑。日常的操练依旧热火朝天——刺杀、格斗、越野,喊杀声震天响。然而,当训练科目进入到最关键的实弹射击时,整个场地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变,一种近乎神圣的凝重感弥漫开来。
这早已不是寻常的训练,而是一场关于珍惜与克制的仪式。战士们以班为单位,轮流进入简陋的靶位。每人领到的,不是压满的弹夹,而是区区三发黄澄澄的子弹。这些子弹被手心的汗浸湿,被反复摩挲得光滑,它们是每个人最后关头的“保命符”,珍贵程度远超任何金银。没有口令,班长只是沉重地点头。战士们屏息凝神,据枪、瞄准,扣动扳机的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每一次击发都承载着千钧重量。 “砰!”“砰!” 零落而稀疏的枪声,在空旷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孤单,远不如喊杀声有气势。更引人注目的是枪响之后的情景:每一名战士射完最后一发子弹后,不是立即起身,而是迅速拉开枪栓,小心翼翼地从滚烫的枪膛里取出空弹壳,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吹散热气,仔细擦拭,然后郑重地放入腰间一个特制的布袋里。回收弹壳,已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和纪律。
哨兵执勤更是将这种匮乏体现到极致。在“一线天”隘口、在崖顶的隐蔽哨位,哨兵枪膛里那孤零零的五发子弹,是警戒的底气,更是与阵地共存亡的最后决心。每一颗子弹的指向,都关系着根据地的安危。这种“有枪无弹”的潜在危机感,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一名指挥员的心头。
战斗缴获曾是补充弹药的主要途径,但如今也日渐枯竭。小股日伪军携带弹药有限,大规模战斗风险极高,且缴获的弹药型号五花八门,“三八大盖”的6.5mm有坂弹、“中正式”的7.92mm毛瑟弹、汉阳造的圆头弹……混杂使用不仅影响精度,更易引发故障。更严峻的是枪械本身的损耗。连续的战斗、长途跋涉、恶劣的环境,都在无情地消耗着这些宝贵的武器。
老兵马宝田的经历是缩影。傍晚,他坐在窝棚口,就着最后一点天光,擦拭着他那支保养得油光锃亮、视若生命的“中正式”步枪。这支枪跟随他南征北战,击毙过不少鬼子。他熟练地分解枪机,用蘸了少量枪油的布条仔细清理每个部件。然而,当他的手指触摸到撞针尖端时,脸色骤然一变。他凑近眼前,借着微弱的光线反复查看,又用指甲轻轻刮拭——一道细微但清晰的横向裂纹,赫然出现在撞针的根部!马宝田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灰暗。撞针断裂意味着步枪变成烧火棍,在下一场战斗来临时,他将失去最重要的伙伴。他默默合上枪机,抱着步枪,望着暮色沉沉的山谷,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深切的焦虑。类似的情况并非个例,枪膛磨损导致精度下降、抓子钩断裂造成退壳不畅、小零件丢失……这些问题层出不穷,每一支枪的“病倒”,都意味着一名战斗员的战力大打折扣。
严峻的形势迫使林烽必须迅速做出决断。在指挥部那间烟雾缭绕的溶洞里,一次气氛凝重的军事会议连夜召开。老赵、赵铁锤、各连连长以及后勤主管悉数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色。
老赵将一支撞针断裂的步枪和一小堆型号各异的空弹壳放在粗糙的石桌上,声音沙哑:“支队长,兄弟们,情况大家都清楚。咱们的枪,越打越老;咱们的子弹,越打越少。照这个趋势下去,鬼子再来扫荡,咱们就只能拼刺刀了!可刺刀再利,也顶不住机枪大炮啊!”
李文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修枪,咱们还能想想土办法。可这子弹……打一颗少一颗,是消耗品,咱们自己造不了,就是无源之水啊!”
林烽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等大家说完,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
“兄弟们,老赵和李文说的,就是咱们眼下最要命的问题!弹药,就是咱们的命根子! 枪坏了,咱们还能想办法修修补补,可子弹打光了,咱们就是没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等上级补充?远水解不了近海!靠缴获?那是撞大运!等、靠、要,都救不了咱们!”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坚决:“出路只有一条——自力更生! 咱们必须,也一定能,自己想办法造出能打响的子弹!这不是异想天开,是逼上梁山,是唯一的活路!”
他最终拍板:“双管齐下!第一,立刻成立修械所,集中力量修复损坏枪械,保证咱们手里的枪能打响!第二,成立弹药复装攻关小组,由李文负责,攻克技术难关,实现子弹的‘再生’!这是死命令,再难也要拿下!”
命令下达,雷厉风行。修械所的选址定在距离生活区稍远、靠近溪流和铁匠铺的一处天然岩壁下,这里相对僻静,便于排水和取材,叮当的敲打声也不至于影响营地休息。队员们利用砍伐的木材和茅草,依托岩壁搭起了一个勉强遮风挡雨的简易工棚。
人员迅速集结。支队里所有曾与金属打过交道的人都被动员起来:几位在老家干过铁匠或学徒的队员、一两个在旧军队修理所待过的老兵、还有几个心灵手巧、对机械感兴趣的年轻战士。牵头的是老师傅张铁臂,五十多岁年纪,沉默寡言,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一双大手粗糙有力。他年轻时曾在沈阳兵工厂做过几年学徒,是支队里唯一真正接触过枪械制造和维修的人。
设备简陋得令人心酸。核心是一盘比铁匠铺小得多的、手拉风箱的小锻炉,用来给金属件加热。工具主要是几把磨损严重的锉刀、老虎钳、钢锯和锤子。唯一像样点的,是铁匠铺用自产的第一批铁紧急打造的简易台虎钳和几根不同规格的手钻。至于游标卡尺、千分尺等精密量具,根本是天方夜谭。测量全靠张师傅的眼力、手感,以及用硬木削制的、代表标准尺寸的“卡板”。
工作场景很快就在工棚内展开。炉火点燃,风箱呼哧作响。张铁臂带着他的几个“徒弟”,围在台虎钳旁,开始了极其精细和耐心的工作。一支支“病枪”被送来,问题五花八门:撞针断裂、弹簧失效、膛线磨损、零件卡死……
修复过程充满挑战。手工打磨零件:没有车床,断裂的撞针需要重新锻造,然后在锉刀下一点点磨出形状和尺寸,要求极高的对称性和光洁度,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淬火修复:需要准确把握加热温度和淬火时机,全凭张师傅观察火色和经验,成功率并不高。锉削配合:新零件与旧枪机的配合,需要反复修锉、试装,直到严丝合缝。最无奈的是“拆东墙补西墙”,将几支完全损坏的枪拆解,拼凑出一支能用的,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工棚内整日叮当作响,火花四溅。张铁臂话不多,常常对着一个零件一琢磨就是半天,手指反复摩挲测量。徒弟们则负责拉风箱、递工具、进行粗加工。每一支修复的枪械交付时,张师傅都会反复检查,确保万无一失。这不仅仅是在修理武器,更是在延续战士的生命。
修械所的建立,暂时缓解了枪械损坏的危机,勉强维持了部队武器的基本运转。然而,这仅仅是“节流”。看着一支支经过艰难修复、重新焕发生机的步枪被领走,张铁臂和徒弟们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因为他们深知,这些枪很快又会面临无弹可用的窘境。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铁臂望着墙角那堆待修的废枪和寥寥无几的备用零件,对身边的徒弟叹了口气,“枪修得再好,没子弹,也是根棍子啊。”
“米”在哪里?答案指向了那个更具挑战性、也更危险的任务——弹药复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李文和他即将组建的技术小组。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比锻造铁器、修理枪械更加精细、更加未知、甚至每一步都伴随着爆炸风险的领域。李文站在修械所门口,望着里面闪烁的火花,眉头紧锁,他知道,一场更加艰巨的攻坚战役,即将开始。磐石谷的生存底线,能否守住,就看这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