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铁尺映灯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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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把最后一张芝麻饼塞进竹筐时,指腹的烫伤还在发烫。她往手上涂了点猪油,抬头就看见巷口那棵老槐树下,武松的旧部李捕头正踮着脚往这边望,手里的铁尺在灯笼下闪着冷光——这是说,西门庆被县太爷扣在衙门里了。

"媳妇,水开了。"武大郎端着个粗瓷盆过来,盆里浮着十几个白胖的饺子,是傍晚潘金莲拌的白菜猪肉馅。他胳膊上还缠着纱布,是下午和西门府家丁扭打时被蹭掉的皮,此刻却笑得露出两排整齐的牙,"李捕头说,西门庆招了,粮仓的粮都被他偷偷运去边关换兵器了。"

潘金莲接过盆放在矮桌上,用筷子戳了戳饺子:"熟了。"眼里的笑意刚漫开,就听见巷口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撞翻了酒坛。

李捕头的声音跟着飘过来:"嫂子,西门庆的婆娘带人来了!"

潘金莲抄起桌边的擀面杖,武大郎已经把铁尺攥在手里——那铁尺是武松留下的,尺身刻着"忠"字,平时被他藏在炭火炉底下,说是能镇邪。

"潘金莲,你个贱人!"一个穿着水红褙子的妇人带着十几个家丁冲过来,是西门庆的正妻吴氏。她手里的银簪子被捏得变了形,"敢害我家官人,今日就让你这破摊子关门!"

家丁们举着棍棒就要砸竹筐,潘金莲侧身躲开,擀面杖"啪"地打在最前面那人家丁的手腕上。"吴娘子,砸了我的饼,可得赔。"她笑着说,手里的擀面杖却没停,专挑对方的麻筋打,"上个月你让丫鬟来买的玫瑰饼,还欠着三钱银子呢。"

武大郎站在她身侧,铁尺舞得呼呼响,虽然招式笨拙,却把竹筐护得严严实实。有个家丁绕到后面想偷袭,被他一铁尺打在腿弯,"哎哟"一声跪在地上,正好撞翻了炭火炉,火星子溅了吴氏一裙角。

"死人!"吴氏尖叫着往后躲,发髻上的珠花掉在地上,被潘金莲一脚踩住。"这珠花看着眼熟,"潘金莲弯腰捡起,在灯笼下晃了晃,"前儿张屠户家丢了个一模一样的,说是他媳妇的陪嫁。"

吴氏的脸瞬间白了,家丁们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街坊们早围了过来,张屠户挤上前一看,指着珠花喊:"就是这个!上面还刻着个'张'字!"

潘金莲把珠花塞给张屠户,突然提高声音:"吴娘子,您府里的好东西可真多,不知道粮仓里那些军粮,是不是也这么'捡'来的?"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人群炸开了锅。"难怪边关军粮总不够!西门庆真是个奸贼!吴娘子也不是好东西!"

吴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潘金莲说不出话。这时李捕头带着两个捕快跑来,手里拿着锁链:"吴娘子,跟我们回衙门一趟吧,县太爷有话问你。"

"你们敢!"吴氏还想撒泼,却被捕快按住。她被拖走时尖叫:"潘金莲,我不会放过你!"

潘金莲挥挥手:"慢走,不送。对了,你丫鬟欠的饼钱,记得让她来还。"

人群哄笑起来,张屠户非要塞给潘金莲两斤五花肉当谢礼,被她笑着推回去:"下次多买两斤饼就行。"

收拾摊子时,武大郎摸着铁尺上的"忠"字,突然说:"俺以前总觉得,拿着这铁尺就能像武松那样厉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今天才明白,厉害不是能打,是敢护着该护的人。"

潘金莲往他手里塞了个刚出锅的饺子:"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饺子烫得武大郎直呼气,却笑得像个孩子。

回家的路上,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潘金莲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进武大郎手里——是颗亮晶晶的玻璃珠,正是上次她从西门府带回来那颗。

"给你的。"她说。

武大郎捏着珠子,突然红了眼眶:"媳妇,俺以前总怕配不上你,你又能干又好看......"

"傻样。"潘金莲打断他,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配不配得上,得我说了算。"

武大郎愣在原地,手里的铁尺"哐当"掉在地上。他慌忙捡起来,却把珠子攥得更紧了,像是怕这突如其来的甜会像泡沫一样碎掉。

走到家门口,潘金莲看见门框上多了块新木牌,是武大郎下午偷偷请木匠做的,上面刻着"武记饼铺"四个大字,旁边还刻了个小小的饼的图案。"好看不?"武大郎搓着手问,眼里的光比灯笼还亮。

潘金莲点点头,突然捂着肚子笑起来。"咋了?"武大郎紧张地问。

"我想起吴娘子刚才的样子,"她笑得直不起腰,"头发乱得像鸡窝,还掉了只鞋。"

武大郎也跟着笑,铁尺被他挂在门框上,月光照在"忠"字上,像是落了层霜。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噼啪"响,映得两人的脸都暖暖的。

"媳妇,"他突然说,"明天做甜酒饼吧,俺想尝尝。"

"好啊,"潘金莲往面盆里倒面粉,"再给你卧两个荷包蛋。"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把窗纸上的影子映得摇摇晃晃。潘金莲看着武大郎笨拙地揉面,面粉沾了他一脸,像只刚偷吃完面的猫。她突然觉得,这穿越好像也不算太坏——至少,她不用再对着电脑屏幕算流量,不用应付难缠的甲方,只用守着一个人,一口锅,把日子过成冒着热气的甜酒饼就行。

半夜里,潘金莲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看见武大郎正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给她缝袖口。他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缝得很认真,嘴里还念叨:"明天要下雨,得把袖口缝紧点,别进水。"

她翻了个身,故意说:"笨手笨脚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武大郎吓了一跳,针扎在手指上。"俺、俺想让你多睡会儿。"他结结巴巴地说。

潘金莲抢过针线,把他的手指含在嘴里。武大郎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灶膛烧过似的。窗外的月光淌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刚出炉的甜酒饼。

第二天一早,雨果然下了起来。潘金莲把新做的甜酒饼摆在竹筐里,香气混着雨气飘出老远。有个穿蓑衣的汉子跑来,把两文钱放在桌上说:"来两个甜酒饼,听说你们昨天把西门府的人给办了?"

武大郎接过钱,递过饼,腰杆挺得笔直:"不是俺们,是县太爷明察秋毫。"

潘金莲笑着补充:"不过,俺们的饼确实好吃。"

雨打在"武记饼铺"的木牌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在为这对在泥里开出花来的人,轻轻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