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暗流涌动,隔空牵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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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内的时光粘稠而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冰冷的胶水中挣扎。孟清如最终敌不过身心极度的疲惫,在和衣在行军床上蜷缩着睡去,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双手无意识地攥着胸前的薄毯,仿佛仍在抵御着什么。
叶憬然毫无睡意。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实的严峻。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他需要理清头绪,规划接下来的每一步。
首先,是资金。孟清如透露的数字如同一座大山。他迅速在脑中盘算着自己名下的流动资产、可以快速变现的证券投资,以及几个正在进行中的项目的资金调度空间。动用如此巨款,必然会对他的商业帝国产生震荡,几个重要的扩张计划可能需要暂缓,甚至需要寻求战略合作伙伴的短期支持。但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不能让母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开始在脑中列出需要联系的关键财务顾问和律师名单,所有动作必须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进行。
其次,是伊万诺夫。这个俄罗斯寡头绝非善类,这次交易被强行中断,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夜枭”的出现和干预,或许能暂时震慑对方,但也可能激化矛盾。伊万诺夫是否会追查“夜枭”和他们的下落?是否会迁怒于叶家在外的其他产业或人员?叶憬然的心猛地一沉——苏晚和知曦!虽然她们远在上海,理论上安全,但伊万诺夫这种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必须立刻加强对她们的安保级别,但又不能打草惊蛇,引起苏晚的恐慌。他需要“夜枭”的专业意见,或者通过Arthur,雇佣一支可靠的远程保护团队。
第三,是母亲孟清如。经济窟窿可以填补,但心理上的创伤和扭曲的执念如何化解?她这次的铤而走险,暴露出的不仅仅是财务问题,更是她长期以来刚愎自用、无法面对失败的性格弱点。强行用金钱“救”她,是否能让她真正醒悟?还是只会让她觉得又一次用尊严换来了苟延残喘,从而埋下更深的隐患?叶憬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团被冰冻了太久的乱麻,解冻的过程必然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侧门传来极轻微的、有规律的叩击声。是三长两短,是“夜枭”约定的暗号。叶憬然立刻警觉地起身,忍痛移动到门边,低声问:“谁?”
“夜枭。”外面传来低沉而简洁的回应。
叶憬然打开门锁,“夜枭”闪身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室外夜晚的清冷气息。他依旧是一身黑衣,眼神锐利地扫过屋内,看到睡着的孟清如和明显疲惫但清醒的叶憬然,微微点头。
“情况如何?”叶憬然压低声音问。
“尾巴清理干净了。伊万诺夫的人暂时被甩掉了,但他们不会放弃,日内瓦是他的地盘之一。”“夜枭”语速很快,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最迟明天天亮前必须转移。我安排了另一个更隐蔽的落脚点。”
叶憬然点头表示明白。“我需要联系我在苏黎世的人,处理资金和法律问题,还需要加强我在上海家人的安全。”
“通讯设备不能用普通的。”“夜枭”从随身携带的一个黑色小包里拿出一个造型奇特、没有任何标识的卫星电话和一台轻薄如纸的加密笔记本电脑,“用这个。信号经过多层加密和跳转,相对安全。但通话时间要尽量短,避免被三角定位。”
“谢谢。”叶憬然接过设备,心中稍安。有“夜枭”这样的专业人士在,至少安全层面多了一重保障。
“你母亲怎么样?”“夜枭”看了一眼行军床的方向,难得地问了一句。
“暂时冷静下来了,但……”叶憬然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夜枭”似乎理解他的未尽之语,只是淡淡道:“先解决生存问题,再解决心理问题。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我们转移。”说完,他再次走到门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叶憬然拿着加密设备,走到屋角,开始艰难地处理庞杂的事务。他首先联系了苏黎世的私人律师和财务顾问,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需要调动巨额资金的要求,并要求他们立刻开始进行合法合规的路径设计和风险隔离,但并未透露具体原因。对方虽然震惊,但基于长期的信任和专业素养,没有多问,立刻投入工作。
接着,他通过加密线路联系了Arthur,将情况简要告知,并请求他通过其私人安保网络,立即对上海的苏晚和知曦进行最高级别的、不引人注目的隐蔽保护。Arthur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郑重承诺会立刻安排最可靠的人手,并保持单向联系。
处理完这些最紧急的事项,叶憬然才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加密电话拨通了那个刻在心底的号码。他知道这个时间上海是上午,苏晚应该在工作。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苏晚略带疑惑的声音:“喂?憬然?” 普通卫星电话的信号会有延迟或杂音,但这个加密线路的声音异常清晰,反而让苏晚觉得有些奇怪,而且叶憬然很少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她。
“晚晚,是我。”叶憬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你那边怎么样?曦曦好吗?”
“我们都很好啊。我刚到工作室,曦曦今天幼儿园有活动,可开心了。”苏晚的声音轻松愉快,但敏锐的她立刻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呢?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累?事情处理得顺利吗?”
“嗯,还好,就是谈判有点胶着,可能还要耽搁几天。”叶憬然顺着之前出差的名义撒谎,心中充满了愧疚,“这边信号不太稳定,所以用了特殊的线路。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别太累。”
“我知道。你也是,注意休息,别光顾着工作。”苏晚叮嘱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语气轻快了些,“对了,知曦昨天又画了一幅画,说要把世界上所有的颜色都送给爸爸。等你回来给你看。”
听到女儿天真烂漫的话语,叶憬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温暖交织。他强忍住情绪,柔声道:“好,我一定早点回去看。晚晚……我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在电话里略显正式的告白,让苏晚愣了一下,随即轻笑:“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也爱你。好了,你忙吧,记得按时吃饭。”
挂断电话,叶憬然握着冰冷的卫星电话,久久没有放下。苏晚和女儿,是他此刻在冰冷黑暗中最大的慰藉和支撑,也是他必须拼尽全力去守护的软肋。他绝不能让自己惹上的麻烦,波及到她们分毫。
与此同时,上海,“Su.Studio”内。
苏晚放下手机,眉头却微微蹙起。叶憬然刚才的电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极力掩饰的疲惫,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而且,他很少在工作时间这样突然打电话,还特意用了“特殊线路”,最后那句“我爱你”也显得有些突兀。
是她太敏感了吗?还是他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苏晚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却莫名地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她了解叶憬然,他若不想说,问也问不出来。她只能选择相信他有能力处理一切,同时,一种想要为他分担些什么的念头,悄然滋生。她回到工作台前,看着上面铺开的设计稿,深吸一口气,将担忧暂时压下。做好自己的事,让他无后顾之忧,或许是目前她能给他的最好支持。
日内瓦的安全屋内,“夜枭”看了看表,对叶憬然做了一个准备出发的手势。叶憬然走过去,轻轻叫醒了孟清如。
孟清如醒来,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恢复了清明和戒备。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我们要换个地方。”叶憬然简单解释。
孟清如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夜枭”打开侧门,外面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厢式货车。三人迅速上车,货车悄无声息地驶出车库,融入了日内瓦黎明前最深的夜色里。
新的落脚点是一处位于郊区、伪装成普通民宿的安全屋,环境相对好了些,但戒备更加森严。叶憬然知道,暂时的转移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尽快解决资金问题,稳住伊万诺夫那边,然后安全地离开瑞士这个是非之地。而回到上海后,如何面对苏晚,如何安顿母亲,如何彻底清除这次事件带来的隐患,将是另一场更漫长、更复杂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