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兄弟交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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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掀桌子，我们来定规则。”

祁天佑从口袋掏出张 A4 纸复印件，纸边被反复折过，印着 “省文旅厅《关联交易审查细则》草案（审议稿）” 的标题，墨迹还带着点未干的潮意。

这是他凌晨刚从内部渠道拿到的。

他把纸摊在膝上，指尖点向第七条，“你看这里，‘非上市公司股权置换需提交资产溯源说明’。赵德汉他们签的那份干股协议，连资产来源都查不清，根本经不起这一条查。”

“你是说…… 那笔交易会出问题？” 祁同伟的声音放低了，眼里多了点盼头。

“不会。” 祁天佑把纸折回来，指尖捏着纸角，“因为我让公证处用了双轨备案系统。表面走的是民间借贷流程，实际触发的是文化产权交易监管通道。”

“现在那份协议，在法律上属于‘待核查资产对冲案例’，三年内不会进入常规审计范围。”

祁同伟怔住了，半天没说话，只是盯着祁天佑的手。

那双手以前只握过笔，写过调研报告，现在却能把规则玩得这么转。“你早就算到了？”

“不是算到，是设计出来的。”

祁天佑望着跑道尽头的黑暗，“这世上的规则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它有缝隙，有滞后，有执行偏差。我们要做的，不是打破它，是钻进去，让它为我们服务。”

“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同伟低声问，没了刚才的火气，多了点认真。

“我想让我们都站着活下来。”

祁天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大衣下摆扫过台阶，

“你有资源，有人脉，有在体制里打滚的经验；我有信息，有判断，知道风往哪吹。”

”咱们合起来，不是攀附谁，是成为那个能决定风向的人。”

“扯淡！”

祁同伟也站起来，吼了一句，“你以为官场是考场？答对题就能升官？这里有关系，有背景，有潜规则！”

“我们这种没根没底的，不出十年，就得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就十年内，把棋盘改了。”

祁天佑直视着他，“我不信命，也不信什么阶层固化。我只信一点，只要抓住一次机会，就能撬动整个系统。”

“刚才那笔交易，就是第一次试水。接下来，还有环保审批、国企改制、土地挂牌…… 每一步，都能做文章。”

“你疯了。” 祁同伟摇头，“你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对，但这次，我不想一个人烤。”

祁天佑伸出手，掌心朝上，“你要么继续走老路，等着被人当弃子扔了；”

“要么跟我一起，把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拉下来重新考试。”

夜风吹过看台顶棚的铁皮，发出 “哗啦哗啦” 的轻响，像谁在暗处叹气。

两人就这么站着，沉默地对峙，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块儿，像当年在京州街头，两个半大的孩子，背靠着背跟人打架的样子。

祁同伟忽然笑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书呆子，整天抱着政策条文啃，写那些没人看的调研报告。结果现在，是你教我怎么玩政治。”

“讲真，我不是在玩。”

祁天佑的手没放下来，他等这句话，等了太多年，“我是想活出个样子，也让咱爹那样的人，不至于死了都没人认账，不至于一辈子都在规则里受欺负。”

祁同伟盯着那只手看了很久，久到风都停了会儿。

然后，他抬手，重重拍了上去， 掌心的老茧蹭过祁天佑的指节，糙得像当年两人一起捡的废铁。

“行。” 他说，声音有点哑，却很沉，“你说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祁天佑点头，他重新坐下，把笔记本放在膝上。

祁同伟站在原地，又补了句：“但有一条 ，别指望我变成好人。我可以不碰毒品，可以不走黑道，但我该争的，一分都不会让。”

“我也没打算让你当圣人。” 祁天佑望着漆黑的跑道，声音轻了点，却格外清楚，“我们不是来当清官楷模的。我们是来证明， 寒门子弟，也能握住话语权，也能让规则，为我们低头。”

祁同伟没再说话，转身朝侧门走。

走到半路，他忽然顿住，回头时，路灯正落在他半边脸上，亮的那面带着点笑。

他抬手，食指和拇指圈成个生硬的圈。

不是官场里敷衍的手势，是当年在京州街头，两人凑钱买了两个馒头，约定一人一个时，用的手势。

祁天佑没动，也没回应，只是看着那个圈，直到它消失在侧门后。

夜又静了下来，只有铁皮顶棚的轻响。

祁天佑缓缓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蓝黑钢笔尖落在纸上，写了 “兄弟同盟已成”，

钢笔尖在 “同盟” 两个字上描了遍，墨痕浸进纸里，像把多年的承诺，牢牢钉在了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