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遗脉之种 I（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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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川看清了他的模样：脸庞瘦削，被日晒得黝黑，大约三十出头。黑发因汗水黏在额前，眼神沉静却谨慎。

他先开口，声音清晰：「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你们看起来路途遥远，可有什么需要本村帮忙的？」

话语客气，但春川听得出其中的戒心。他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装束：吉永的铠甲与佩刀、自己腰间的双刀、藤丸华丽的长袍。显然，这不像单纯的商贩或旅僧。

春川回以一礼，停在几步之外，保持适当的距离：「今日有缘叨扰，承蒙招待。我们确实走了很远，能见到这样宁静的村子，真令人心安。」他抬手指了指远处的田地与屋舍，「在下天守的春川。二位同伴，一位是武士长吉永，另一位是藤丸先生。」

听到「天守」二字，农夫的眉毛几乎不动，却还是有一瞬的颤意。春川捕捉到了。那微小的反应，不知是惊讶还是戒惧。

春川语气不变，继续道：「我们此行只是例行公差。近来路途多有不稳，所以奉命来查查边境村落，确保百姓安稳。」

农夫缓缓点头，低声应道：「安稳……是吗？」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紧扣着斗笠的边缘。

「不知大人所言的‘安稳’，可是附近有什么变故？我们村子里并未听闻。」

吉永动了动身体，似乎就要开口逼问。春川察觉，迅速抢在前面：「或许只是些传言。」

他神色从容，「有人说边境夜里偶有怪影，或是在荒野看见妖怪的踪迹。也可能是农人惊惧过度。但既然听闻，我们有责任来问一问：村子里，可曾有人见到什么奇怪的事？」

农夫沉默片刻，眼神在三人脸上逐一掠过。春川能感觉到，他正在衡量。

终于，他摇了摇头：「我们这里安静得很，从未见过什么大妖。顶多是狸猫来偷鸡，或者猎人们讲点山里的鬼怪故事。」

他笑了笑，却没有打消那份警惕，「除此之外，我们算是太平。若真有异样，我们自然会照规矩，送信到最近的城镇。」

藤丸微微上前一步，声音温和：「不必急着否认。近来妖怪的踪迹确实多了。我们既是武士，也是学人，只想听听村里的见闻。哪怕是传说，也有可能给我们一些指引。」

农夫看向这位白发老人，神情客气，却带着几分怀疑：「是这样啊……偶尔也有人传来一些流言。比如商人说林子里有幽光，猎人说山上有鬼影。」

顿了顿，他补充道：「但在这村子里，真没什么值得惊慌的事。」

吉永皱眉，眼神锐利。春川感觉到他要插嘴，立刻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再忍耐片刻。

他们绕着真正的目的打转，贤一自然心知肚明。若贸然挑明，不免吓跑或得罪他。春川心里一沉，决定收紧话题，稍稍透露更多。

他向前踏出半步，压低声音，像是吐露心声：「实话说，贤一先生，让我们忧虑的并非什么小妖怪。」

他的神情陡然凝重，语气沉稳有力：「若只是那样，倒也好办。但如今游荡在世间的，还有远超常妖的存在。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迹象……是异津神级的怪异。那等力量，足以带来毁灭。」

贤一的眼神瞬间微变。那一刹那眼角的紧绷与肩膀的轻微僵硬，春川都捕捉到了。对普通农夫而言，「异津神」二字或许只会带来困惑与恐惧，可对一个古老血脉的传人，那代表的意义绝不一样。

「异津神……」贤一低声重复，面上不动声色，唯有眼神更为锐利。「确实……不容小觑。」他缓缓呼吸一口气，望向山谷边的群岭，又收回目光，「可我说过了，我们只是种田伐木的凡人。如此威胁，村子里又能帮上什么呢？」

话语依旧礼貌，却分明带着回避。春川看得清楚，这是种试探：「我们只是村民，你们找错人了。」

吉永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沉沉：「没有时间再兜圈子了。」

他微微颔首，以示礼貌，语气却如刀锋般凌厉：「若你知道什么，现在就是开口的时机。异津神威胁众生，任何人若选择缄默，只会让更多无辜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