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观星台遗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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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西姆的虚影微微颔首，对于无光魔尊干脆的回应似乎并不意外。他没有多作解释，手中那枚金色钥匙碎片的光芒柔和地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将无光魔尊残破的身躯笼罩。

一股温暖而厚重的力量渗入四肢百骸，并非治疗，更像是一种稳固与支撑，让她几乎散架的道躯暂时维系在一起，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也稍稍缓和。这力量属性与她自身的混沌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秩序感，却也隐隐让她感到一丝本能的排斥。

“放松，孩子，这只是暂时的维系。”哈尔西姆的声音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你的伤势根植于规则与本源，需要特殊的环境与时间来调养，非寻常手段可愈。”

说完，他不等方舟基地那边传来埃克索议长或雷娜指挥官的询问，金色光芒骤然收拢，包裹着他与无光魔尊，化作一道流光，并非撕裂空间，而是如同融入水中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侧面一片看似寻常、实则蕴含着某种隐秘空间褶皱的星渊背景之中。

“等等！魔尊阁下！”埃克索议长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主屏幕上代表无光魔尊和那神秘老者的能量信号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指挥平台上一片死寂。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新的茫然交织。强大的盟友（或者说暂时的庇护者）突然离去，留下他们面对依旧危险的星渊、缓慢扩散的“虚无”以及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的敌人。

“议长……我们……”雷娜看向埃克索，脸上带着未褪的疲惫与无措。

埃克索议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那片被暂时稳定、却依旧如同悬顶之剑的封印裂痕，又看了看伤痕累累、物资几近枯竭的方舟。

“立刻评估方舟状态，优先修复动力与导航系统。”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一丝决绝，“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按照魔尊离开前的指示，如果出现不可控变化，我们需启动最终预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平台上每一位幸存者，沉声道：“守望者的使命尚未结束。我们需要找到新的盟友，或者……找到能让守望者延续下去的方法。收集所有关于‘星盟守护者’和那位老者‘哈尔西姆’的数据碎片，这可能是关键。”

方舟基地，这艘承载着最后希望的残破方舟，开始在一片死寂与危机四伏中，艰难地转向，朝着与“门”相反的方向，开始了前途未卜的漂泊。

……

另一边，无光魔尊只觉周身被温暖的金光包裹，视野被拉长成无数流光溢彩的线条，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不清。并非粗暴的传送，而是一种更加柔和、仿佛在宇宙结构层面滑行的移动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周围流动的光芒骤然稳定下来。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里不再是混乱破碎的无尽星渊，而是一个……近乎绝对宁静的空间。

脚下是光滑如镜、不知由何种材质构成的平台，呈现出温润的乳白色，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头顶没有星辰，没有日月，只有一片深邃而纯净的暗幕，仿佛最上等的天鹅绒，其中点缀着无数缓慢移动、明灭不定的光点，它们并非真实的星辰，更像是某种庞大规则体系的投影，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奥秘。

空气中（如果这里有空气的话）弥漫着一种古老、苍茫、却又异常稳定的气息。这里的法则不再是星渊那般狂暴混乱，而是呈现出一种高度有序、甚至可以说是“固化”的状态，仿佛一切都被某种伟大的力量梳理、定义过。

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中央，矗立着数座巨大的、由类似水晶又似金属的透明材质构成的奇异装置。它们造型古朴而繁复，如同某种超乎想象的观测仪器或计算核心，其内部有无数细小的光流如同星河般沿着既定轨迹缓缓运转，发出几不可闻的低沉嗡鸣。

这里感觉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喧嚣，只有一种永恒的、近乎死寂的宁静。

“这里是‘观星台’遗迹，”哈尔西姆的虚影在她身旁凝实了些许，但他的脸色似乎也更显疲惫，显然之前的战斗和远距离移动消耗巨大，“或者说，是‘观星台’残存至今，为数不多还能维持基本功能的碎片之一。”

他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丝悠远的回音。

“观星台？”无光魔尊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混沌之眸审视着周围。她能感觉到，这里残留的秩序力量极其强大，甚至对她体内的混沌之力产生了一种隐隐的压制。钥匙碎片在这里的活跃度也降低了许多，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一个早已失落的名字，”哈尔西姆走到一座巨大的水晶装置前，伸手虚抚着那冰冷的表面，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感伤，“在裂世协议之前，在星盟尚且存在的遥远年代，这里是吾等观测诸天星辰、推演宇宙法则、维护多元平衡的圣地之一。”

他转头看向无光魔尊：“你能来到这里，一方面是因为你持有钥匙碎片，是关键的‘变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强行共鸣‘锁’的碎片，身上沾染了与其同源的气息，才被此地的识别机制所接纳。”

无光魔尊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依旧翻腾不休的伤势和受到压制的力量，直接问道：“带我来此，目的为何？治疗？还是……囚禁？”

哈尔西姆闻言，不仅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囚禁？若星盟尚在，或许会考虑将你这般不可控的‘混沌’变量暂时收容观察。但如今……”

他摊开手，光影构成的手掌显得有些虚幻：“星盟早已分崩离析，守护者十不存一，像这样的遗迹也大多残破不堪，隐匿于时空的夹缝中苟延残喘。老夫带你至此，一是此地相对安全，可暂避母体及其爪牙的追踪；二是希望借助此地残存的力量，助你稳定伤势，至少让你不至于因规则反噬而彻底崩溃；三则……”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直视无光魔尊的混沌之眸：“我们需要谈谈。关于钥匙，关于锁，关于母体，关于‘门’的真相，以及……你在这场席卷无数宇宙的灾难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无光魔尊与他对视，没有丝毫退缩：“我也想知道答案。”

“很好。”哈尔西姆点头，“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先稳住你自己。你与‘锁’碎片的强行共鸣，虽短暂稳定了裂痕，却也让你自身的混沌本源与那古老的‘禁锢’规则产生了深度纠缠。这种纠缠对你而言，既是剧毒，也可能……是契机。”

他指向平台中央那片最纯净的暗幕：“去那里，坐在‘定序之眼’下方。尝试引导你体内的混沌之力，不是对抗此地的秩序，而是尝试去‘理解’，去‘适应’。当你能够在这极致的秩序中，找到属于你自身混沌的‘存在方式’时，你的伤势自会稳定，你对规则的理解，也将更进一步。”

无光魔尊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那片暗幕之下的平台区域，散发着最为浓郁的秩序与定义之力。

在秩序中寻找混沌的存在方式？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悖论。

但她没有犹豫。如今的她，早已习惯了在绝境中寻找出路，在悖论中寻求突破。

她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走向那“定序之眼”的下方，盘膝坐下。

当她的身体完全进入那片区域的瞬间，磅礴而冰冷的秩序力量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挤压、渗透她的混沌之躯，试图将她同化，将她“定义”！

剧痛传来，远比肉身的伤害更加深刻，那是存在本质层面的冲突！

无光魔尊闷哼一声，混沌右臂上的裂纹仿佛都要被这股力量冻结。但她紧守心神，没有像在星渊中那样引动力量对抗，而是依照哈尔西姆的提示，尝试去“理解”这股秩序，去感受其运行的规律，去探寻在这铁板一块的秩序中，属于混沌的那一线生机……

哈尔西姆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那道在秩序碾压下显得格外渺小、却依旧顽强挺立的身影，眼中神色复杂。

“混沌的种子，落在秩序的荒原……最终会开出怎样的花呢？”他低声自语，身影在寂静的观星台遗迹中，显得愈发孤独与苍老。

新的修行，或者说，新的煎熬，开始了。

而真相的帷幕，也即将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