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他们之间有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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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礼去片场临时搭建的厕所用矿泉水洗了脸，头发也扎起来，投入工作就什么都忘了。中午发放盒饭的时候，戚礼已经有点站不住。

腰酸腿软，她找不见能歇的地方，和李颖打了声招呼，坐在了场记组的工具箱上。

戚礼明显感觉她坐下的那刻有很多人的目光看过来，她心知肚明，却毫不在意。她都要累死了，还管得着剧组里女人不能坐工具箱的规矩？

小思卷着剧本，视线左右乱飘，低声对戚礼说：“戚姐，这样不太好吧，我去摄制组那头给你搬个凳子过来。”

“不用。”戚礼抬眼，“你越老实就是助长剧组糟粕，我坐了，她坐了，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敢打破这些臭毛病。”

戚礼面无表情地点了几个方向，那些人纷纷转过身去各做各的事，其实都是些只敢背后说闲话的，分量没戚礼重，大家又都是体面人，谁敢真到戚礼面前斥责、让她站起来？

副导都没说话呢。

她就是那么机敏和狡狯的女子，舒锡仁想。

戚礼似乎很累，眼皮都是吊着的，薄薄一层皮肉，带着睡眠不足的淡青，但她和演员沟通的时候，依然思维敏捷、井井有条。

戚礼性格稳定，积极，永远用相同的态度对待组里的每一个人，妥帖到像是演的。舒锡仁看不惯她的圆滑和虚假，最初和戚礼沟通的时候，他的眉头永远是锁着的。

他不了解戚礼，但熟悉卢阳。她看好的人，水平不会差。作为导演，他看人，不论男人或女人，总和他人的视角不一样。

戚礼总是和别人隔着一层，因为她看起来太完美了，甚至比卢阳还要懂得安抚后方。组里小孩犯错了，她罗列不足带人复盘，时间赶不及交稿，她会规规矩矩开个会议报备进度并致歉，从不会因为自己或他人的错误而驻足不前，没有累赘的负面情绪，永远在实事上解决问题。

她的时间是宝贵的，忙碌的时候有条不紊，闲暇时大方鼓励去玩，给自己人兜底，给其他团队安抚和鼓励。

她那么招人喜欢，身旁总是聚集着几个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过去了五个人笑着跟她打招呼，舒麦更过分，不在房车里吃她的减脂餐，坐到戚礼箱子旁边夹她饭盒里的白菜去了。

而戚礼低头划拉着手机，似乎是在走神，意识到也是纵容的把没吃几口的盒饭推过去给她。

她的坐姿很别扭，舒锡仁皱了皱眉，对现场导演说：“给她搬把导演椅过去。”

现场导演吃的满嘴油：“啊，为啥啊？”

舒锡仁眉一竖，找了个理直气壮的借口：“她一个女人坐箱子好看是吗！”

现场导演猛地站起，拎起一把椅子赶紧过去了，到戚礼那，他当然不会说导演原话，只是笑着把椅子递过去，“戚老师，坐这个吧，比箱子舒服点。”

戚礼回神，对现场导演笑了下：“谢谢洪老师。”

牛仔布的导演椅当然比硬箱子舒服多了，戚礼确实腰酸，不可能为难自己，换了椅子坐。

她刚起来，去另一头刚监完场景变动的李颖回来了，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撕开餐盒，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

舒锡仁：“……”

现在的女工作人员越来越没有原来剧组里那些规矩意识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抽了根烟，目光重新回到戚礼身上，她还是那副少了两丝魂魄的样子，若有似无的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舒锡仁莫名想起了那天来过片场的秦总，那也是他第一次发现戚礼与以往不同的样子。

她长得清绝漂亮，是毋庸置疑的，但平常她的美，永远刻意在一个框框里，循规蹈矩。而那天秦总在的时候，戚礼那种克制的性感竟然异样地迸发了出来。

秦明序的目光毫不转移，而戚礼极少看过去，偶尔一瞥，两相对视时，女人的眼角飞上去，斜斜一瞪，怪他孟浪。可能是舒锡仁对戚礼的偏见在，所以他总觉得戚礼看过去的每一眼都满含勾引。

她看别人时是编剧，看秦明序时是女人，一举一动都少了三分利落，多了两分风韵。而戚礼孤傲的长相，再多了女人的风韵，是致命的。

导演的眼光辨人有度，轻而易举看出，他们之间有情。

他看得厌烦，叼着烟觑那年轻英俊的男人，气势逼人，闲哉哉的松弛，不止是非富即贵。他随口问过卢阳，清楚了，却也疑惑，那么位高权重的男人，竟然会和他组里的年轻编剧有关系。

不过戚礼这类型的女人确实新鲜，整个娱乐圈都找不见这种气质的演员。

舒锡仁领会到戚礼魅力的当下，就在职业病的驱使下琢磨他的创作，他有过将摄像机对准戚礼的念头，但很快又打消了。演员这个词，和戚礼不匹配，她的姿态低不下，似乎就该和方块字为伴，有锋芒棱角也有体察温度，有文人的清高也有雅士的胸怀。她不应该站在某一个角度分析单个人物的特点，而该以上帝的身份操纵全场。

她才不过二十多岁，居然让他一个年逾四十的男人开始好奇她的过往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卢阳抱着胳膊慢悠悠走过来，舒导斜她一眼，“去北京都做什么了？”

她说：“都到账了还问什么！”

他们经常互怼，舒锡仁不跟她一般计较。卢阳又说：“噢，还带戚编剧见了我在人大的学弟，一起吃了个饭。”

舒锡仁听着不快，“你学弟都得多大岁数了！”

卢阳眼神如刀，“三十岁的留任教授，英俊潇洒正值壮年，我会给戚编介绍条件差的吗！多大岁数也比你年轻吧！”

“……”舒锡仁突然就噤了声。聪明人说话往往不用点破，一个眼神就知道了。

他安静了两分钟，问：“戚编剧这趟相亲有男朋友了？”

“都说了是联谊。”卢阳不耐道，同时说，“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个学弟应该是没下文了。”两个人饭桌上讨论了半个多小时的明清议论文，唯独没有滋滋啦啦的火花。

舒导刚转回眼神，卢阳又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止一个学弟。”

舒锡仁烦得要死，“别想了，戚礼一上午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估计是有对象了。”

卢阳一脸惊奇，“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她有没有男朋友，装什么呢。”

她耸了耸肩，无视舒锡仁黑沉的脸，继续说：“我无所谓啊，戚编连我这么优秀的学弟都看不上，更不可能看上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那么多人追她呢，有些人就算是四婚也轮不上。”

舒导幽冷地看过去，卢阳没忍住一笑，迈着施施然的步伐走了，好像她专程到他身边就是来气他。

*

下午有两处峡谷内的实景要拍，武指还在给演员调整动作，戚礼看到秦书禾正在一旁穿威亚。

小姑娘明显有些紧张，化妆组补完妆，她朝戚礼的方向看了过来。戚礼坐在导演椅上，不确定是不是在看她，但还是握拳做了个鼓劲的动作，秦书禾笑了出来。

戚礼强忍疲惫，起身去检查了下设备，确保各部门都做足了准备。然后回到导演组，抱着胳膊监场。

舒锡仁瞥她一眼，没说话。

卢阳走过来，对戚礼招了招手，“戚编，过来跟音乐总监开个线上会，插曲后期应该需要填词，你跟他交流交流。”

戚礼点头，“来了。”

她离开的背影像一只浅色的燕。

她走远，卢阳来了，舒锡仁斜过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卢阳装傻：“我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