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他怎么能认不出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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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礼看着宋漱华,喉头完全哽住,伸手抱住了她。

“妈,做手术吧。”

她说出这句话,牙齿打战,干涸的眼睛重新热了。

戚礼懂了,她倾向保守治疗,是没有看到戚磊发病时的样子,也没有亲自照料过。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病人那种残忍的天真,折磨着身边所有人,和清醒时的自己。如今戚磊不清醒的时间占多半,日常生活需要人辅助。他多数时间只认妻子,那种日久的折磨,会把宋漱华拖垮的。

他不会允许自己拖累宋漱华,亲生女儿也无权干涉他的决定。

戚礼接受了,惶惶于那个结果,只能逼自己暂时不去想。

天都快亮了,戚礼不想回酒店,就这么在房门外看着戚磊,宋漱华压了眉逼她回去,嘱咐一定睡一觉。戚礼怕宋漱华不睡,答应回去,先把行李收拾了。

这家私人医院背后有链路,处在城墙根底下,北二环内。后门出去就是京味十足的景观胡同,掺着老北京真住户。不是参观时间,门紧闭,低檐下幽幽点着灯,把小路照成不明亮的一截一截。

戚礼轻微的跫音响在胡同子里边,低着头,平稳的,若是迎面撞见个人都得感叹这姑娘挑凌晨闲逛得是多大的胆子。

她一身底气不知从何而来,如今才逐渐明晰,从小顺到大的姑娘,没见过多少阴暗,靠自己的眼明聪慧,无师自通了辨识人心。多的是人心飘荡,却不走歪路,影子跟着她也多正三分。

长大了,独身一人远行求学,也是庄严的四九京城,和岚城同为千年古都,各有各的气质乾坤。从端正的地方出来,再在首都浸润几年,浇透了冷雨,养出了深敛温厚的魂。

暗处有鬼,可人心端正,是真没什么好怕的。

戚礼习惯了待在有文化积淀的城市,即使现代的霓虹灯火彻夜不灭,也扰不到古建筑的古朴厚重,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覆盖历史,她踏过其中,眼神如流淌其上的岁月一般沉静无言。

像这座城,你看不懂她的过去,何以企望未来?

她的过往只有一个人参与破坏,于是这么多年,门扉都无法为别人应声而开。

戚礼空白的思绪停了,酒店门口,她站住了脚。

这座城里珍贵的古建众多,致使这里的霓虹华彩比别处都要温柔许多,落在那道身影上,更加如一缕幽魂般缠绵悱恻。他侧着身站立,高大挺拔,风衣扣落下一道剪影,煌煌不像真实。

戚礼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秦明序似有预感,手从风衣袋里拿出来,转过来看到她,如释重负一抹笑。

他抬脚朝她走来。戚礼怔怔看着,脑门被弹了一下。

“刚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等多久?”他语带责怪,神情却分外温柔。

戚礼反应过来,“你怎么……”

她控制不住上下扫了眼,在他亚麻色的风衣上,复古文艺的颜色和单品,和他的气质大相径庭,硬是穿出几分慵懒邪肆的感觉来。

“不是说想你?”他反问,上手捏她的脸。

想她就直接来找她,秦明序的逻辑就这么简单。

戚礼不会应这句话,呐呐哦了声。

秦明序皱眉,她脸上这么凉,改捏换捧,凑近了热气呵在她脸上,责问:“降温了不知道多穿点?”

戚礼就睁着眸子看他,睫毛偶尔一眨。

真是败了。秦明序暗叹一声,拉开风衣上前一步把她收进怀里。

他本来就是体温很高的男人,她走回来这一路风吹凉了全身,骤陷进去跟被烫了一下似的。秦明序感觉她瑟缩,抱得更紧,偏头蹭她的耳朵,语气也重了:“出来不穿厚外套,再生病了怎么办?”

他看过她体检单子,身体都虚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谁能放得下心?

越想越生气,宽大的风衣包裹住她全身,秦明序的手就探进里面,惩罚性的打她屁股。

戚礼瞬间从情绪里出来,推他,“秦明序!”

“好了好了。”他坏笑,手回到她腰上。

戚礼还没怎么回神,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一点落地。”他说。

戚礼怔了下,那就是他们结束通话没一会他就飞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戚礼看着他,“你为什么总知道我在哪?”

秦明序挑眉,“我确实查了你的订房记录。”

戚礼吸吸鼻子,把头扭向一边,这次懒得跟他计较。

秦明序抚了抚她后脑勺,很想吻她,近了看到她哭得发紧的眼皮,皱了眉。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不挣不扎的,鲜活气儿都没了,明显哭懵了还没缓过来。想到她流了多少眼泪他就不爽。

“给你带了礼物。”他松开她,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直接给她戴上。

戚礼反应有点迟钝,感觉到微凉,低头一看,海瑞温斯顿的太阳花,清透静耀,坠在她形状好看的锁骨下。

他贴身为她系上银扣,接近耳鬓交磨,他身上温柔的气息和这强势的亲近很容易让人头脑发昏,野冽好看的男人如烈酒,逼得人醉意醺醺。

戚礼忽然就乱了,静悄悄地呼吸,她在病房的无措和惊惶,全数被此刻的秦明序压过去。她的心跳加快,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喜欢吗?”他贴着她耳朵,吻玉润小巧的耳垂。

戚礼感受着那抹冰凉和他指腹的糙, 突然想起多年前私密包厢中,她坐在他腿上,他也是这样情态温柔地为她戴上一颗钻石。

她在病房看到她高中的模样,像嫩竹一样青涩拔节,那时她还没有遇见他,不会想到秦明序在她心上留下那么深重的刻痕。

她看向他如今成熟无可挑剔的脸,妄想他可以回到十八岁,这次的戚礼发誓会牵紧他的手,带他来北京。

她受不了这样的假设,可能是酒店门口的憧憧灯影和夜来香太过迷离蛊惑,可能是她今晚太脆弱。戚礼控制不住沉沦进去,多年来的委屈,终于直白地望着他从眼中凝结,掉下来。

秦明序接住那滴泪,怔了下,指腹划过她眼底,心想父亲生病居然能让她失常成这样?

他过来就是为了削弱戚磊在她心上的占比,现在在他面前居然还因为戚磊掉眼泪,他很不舒服。秦明序压制着所有情绪,故意逗她说:“不喜欢?”

戚礼摇头。

“那你笑一下。”秦明序用拇指腹摁住她的嘴角往上抬,“给我笑一个。”

戚礼没笑,但嘴皮子让他揪着,被迫龇开了一点牙,秦明序被她这样子逗笑了。

“我大老远过来送你礼物,乐一下都不愿意?”

戚礼挥开他的手,朝他不露齿地微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