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竞争对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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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砚舟在昏迷中反复低唤“星星”,滚烫的唇贴上她指尖。
她为他换药时,终于看清他心口那只浴火凤凰的全貌——竟与她肩头印记如出一辙。
“南洋记忆”门店开张,所有设计照搬“拾光”。
当黄砚舟调出李姐与林正明密会的监控,晚星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冻结。
“他们以为偷走几张图纸就能赢?”她抚过黄砚舟苍白的脸冷笑,“真正的灵魂,是刻在血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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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丽教会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时间仿佛被调慢了流速。窗外,槟城的白日喧嚣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只留下几缕执拗的光线,在地板上切割出狭长的、寂静的斑块。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盘踞在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清醒。
黄砚舟趴在病床上,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白色枕头和被褥之中。从肩胛骨到腰际,厚厚的绷带将他缠裹得像一尊易碎的瓷器。那张平日里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脸,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薄唇干裂起皮,失去了所有血色。浓密的眼睫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青灰色的阴影,呼吸微弱而悠长,只有偶尔因伤口疼痛而蹙起的眉头,才泄露一丝生命的挣扎。
李晚星坐在床边的硬木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守卫着最脆弱珍宝的哨兵。她的目光,几乎从未离开过那张沉睡的脸。一夜未眠的疲惫刻在她眼底,染上浓重的青黑,脸色也带着憔悴的苍白,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滚着太多复杂的东西——后怕、心痛、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阿忠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将这方寸空间彻底留给了他们。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黄砚舟那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呼吸声,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死寂中无限放大。
“星星……”
一声模糊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呓语,毫无预兆地从黄砚舟干裂的唇间溢出。那声音太轻太弱,像一缕即将消散的烟,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李晚星紧绷的神经上!
她猛地一震,身体瞬间前倾,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心口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涩狠狠攫住!他还在叫!在昏迷的深渊里,他还在叫这个名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想要去触碰他滚烫的额头,却又在即将触及时停住,悬在半空,显得那么无措。
就在这时,黄砚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在枕头上不安地动了动头,眉头蹙得更紧,像是沉在某个痛苦的梦境里。那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唇,竟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贴上了她悬停在半空的指尖!
一股滚烫的触感,如同烙铁般,瞬间从指尖窜入心脏!李晚星浑身剧震,仿佛被电流击中,指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却又被他唇瓣那脆弱而灼人的温度牢牢吸附住,动弹不得。
那热度,带着他生命最底层的挣扎,带着他昏迷中无法言说的痛苦与依赖,真实得让她灵魂都在颤抖。
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再也忍不住,任由那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被滚烫唇瓣短暂贴附过的手收回,紧紧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压抑着喉间翻涌的哽咽。
“星星……”又是一声模糊的呼唤,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痛楚的喘息。
他到底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是十五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星儿”?还是如今这个满心仇恨、又被他一次次从深渊拉回的她?
混乱的思绪如同被飓风搅动的海潮,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冲撞——礁石暴雨夜他心口撕裂衣襟下的惊鸿一瞥;庆功宴上他低沉而笃定的“你值得一切”;阴暗库房里他逼她直面“血债血偿”的决绝;发布会上他按着她染血手背的滚烫力量……还有仓库那炼狱般的火光中,他用血肉之躯推开她时,那最后一声微弱却清晰的“星星”……
原来,他早已洞悉一切。
原来,这个她曾视为复仇工具、视为冷酷棋手的男人,早已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她全然不知的角落里,默默背负着属于她的血海深仇,又在她摇摇欲坠时,一次次成为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心口那处隐秘的凤凰印记,似乎被这滚烫的呓语再次唤醒,隐隐传来一阵奇异的灼热感。这感觉与黄砚舟唇瓣的滚烫交织在一起,在她混乱的思绪里点燃了一簇难以言喻的、带着痛楚和某种宿命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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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查房时,李晚星已经迅速擦干了眼泪,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眼底的红痕难以掩饰。
“黄先生体质确实惊人,昨夜的高热峰值已经回落,这是个好迹象。”史密斯医生仔细检查了黄砚舟的瞳孔、脉搏,又查看了输液的情况,语气比昨日轻松了些许,但依旧严肃,“不过失血过多,伤口太深,炎症反应还很强烈,盘尼西林不能停。背部伤口需要每日严格清创换药,防止感染和粘连,这是重中之重。”
他转向李晚星:“李小姐,护理上要格外小心。翻身、移动都必须极其轻柔,避免牵扯伤口。保持创面干燥清洁,密切观察体温和伤口有无红肿渗液。一旦有异常,立刻通知我们。”
“是,医生,我记住了。”李晚星认真地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却异常坚定。她看着护士端来的换药托盘——里面放着镊子、消毒棉球、药膏和干净的绷带,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药味扑鼻而来,让她心头又是一紧。
护士动作熟练地协助史密斯医生,小心翼翼地将黄砚舟侧过一点身体。即使动作再轻柔,昏迷中的黄砚舟依旧痛苦地闷哼了一声,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李晚星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当医生一层层解开那染着淡红药渍的旧绷带时,李晚星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从右肩胛斜向下,贯穿了整个背部,足有半尺多长!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被灼烧得焦黑,又被缝线粗暴地拉扯在一起,像一条丑陋的、盘踞在他背上的巨大蜈蚣。消毒药水涂抹上去,昏迷中的黄砚舟身体猛地一颤,牙关紧咬,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
李晚星别开眼,不忍再看,胃里一阵翻搅,眼眶再次酸涩发胀。
史密斯医生动作利落,清创、涂上厚厚的消炎药膏,再覆盖上消毒纱布,最后重新用绷带仔细缠绕固定。整个过程,病房里只有器械轻微的碰撞声和黄砚舟痛苦而沉重的呼吸。
“好了。”史密斯医生直起身,示意护士收拾东西,“李小姐,接下来就辛苦你了。注意观察,有任何问题按铃。”他顿了顿,看着李晚星苍白的脸,“你也需要休息,别把自己熬垮了。”
“谢谢医生,我会注意。”李晚星低声道谢,目送医生和护士离开。
病房再次陷入寂静。只有黄砚舟因疼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李晚星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重新被绷带包裹的背部,那刺目的白色下,是深可见骨的创伤。她拿起托盘里护士留下的干净毛巾,浸入温水中,拧干。
她绕到床的另一侧,避开他背部的伤,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开始为他擦拭脸颊、颈侧和手臂。毛巾拂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擦去额角的冷汗,拭过紧蹙的眉宇。他的皮肤依旧有些发烫,紧闭的双眼下是浓重的疲惫阴影。她的指尖隔着温热的毛巾,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理下蕴含的力量,以及此刻重伤带来的脆弱。这种矛盾,让她心尖发颤。
擦到心口附近时,李晚星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病号服的衣襟因为之前的检查和擦身有些松散敞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片裸露的、线条紧实的胸膛上。
然后,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就在他左胸心脏上方,紧贴着那道旧伤疤的位置,一只完整的、振翅欲飞的凤凰纹身,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不再是礁石暴雨夜那惊鸿一瞥的模糊一角。
此刻,在病房惨白的光线下,那图腾纤毫毕现——每一根舒展的、仿佛燃烧着烈焰的华丽尾羽,每一片清晰锐利的翎毛,那昂首向天、带着不屈与涅盘意味的姿态……尤其是那双凤凰之眼,不知用何种颜料点染,竟透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暗金色光泽,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沧桑与炽热的生命力!
这图腾……这图腾……
李晚星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手中的毛巾“啪嗒”一声掉落在床边,却浑然不觉。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那只浴火的凤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太像了!
不!不是像!
那形态、那神韵、甚至那每一道线条流转的弧度……都和她肩胛骨上那个自记事起就存在的、淡红色的凤凰胎记,惊人地重合!
唯一的区别,似乎只在于颜色——她的是与生俱来的淡红印记,而他心口的,是带着某种古老气息的靛青色纹身,以及那双仿佛拥有灵魂的暗金眼眸!
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她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这绝非巧合!
他心口的凤凰,和她肩头的印记,必定有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根深蒂固的联系!这联系,甚至可能早于她家破人亡的仇恨,早于黄林两家的旧怨,深埋在连她自己都遗忘的岁月长河之中!
仓库火海里他决绝的背影,昏迷中那一声声滚烫的“星星”,还有此刻这如同镜像般呼应的凤凰图腾……无数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真相轮廓!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隔着虚空,缓缓地、缓缓地描摹向自己肩胛骨的位置。那个隐秘的、伴随她长大的印记,此刻仿佛也正隔着衣衫,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为什么?
他到底是谁?
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这凤凰,是诅咒?还是……某种被尘封的、沉重的羁绊?
巨大的谜团如同深海漩涡,瞬间将她吞没。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的男人,看着他心口那只仿佛在无声燃烧的凤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所卷入的这场复仇风暴,其根源或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幽深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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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清晨,槟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敲打着病房的玻璃窗,留下蜿蜒的水痕,模糊了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和湿漉漉的街景。
黄砚舟的恢复速度,如同史密斯医生惊叹的那样,快得惊人。虽然依旧只能俯卧,但高烧已退,神志也清醒了许多。只是重伤和大量失血带来的虚弱感依旧如影随形,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他额上渗出冷汗,脸色也因忍耐而显得格外冷峻。
李晚星端着一碗温度刚刚好的白粥,用小勺舀起一点,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唇边。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眼神专注。
黄砚舟配合地微微张口,吞咽的动作牵扯到背部的肌肉,让他眉头立刻锁紧,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很疼吗?”李晚星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手停在半空,不敢再喂下一口,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疼,“慢一点,不着急。”
“没事。”黄砚舟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依旧透着惯有的强硬。他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才重新睁开,目光落在李晚星憔悴的脸上,“守了几天了?”虽是问句,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李晚星微微一怔,避开他过于锐利的审视目光,垂下眼睫,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低声道:“还好,阿忠他们都在外面轮流守着,我也……睡过一会儿。”
她没提自己几乎寸步不离,也没提夜里他因疼痛辗转反侧时,她是如何一次次用温毛巾帮他擦拭冷汗,如何在他无意识痛哼时,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
黄砚舟沉默地看着她低垂的眼帘下那浓重的阴影,看着她纤细手腕上被仓库里散落木刺划出的细小血痕。病房里弥漫着药味和她身上淡淡的、属于布料的干净气息。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陌生的情绪,如同窗外细密的雨丝,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壁垒森严的心防,带来一丝细微的、带着涩意的柔软。
“哭过了?”他忽然问,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目光却锁在她微红的眼角。
李晚星搅动粥的手猛地一顿,指尖微微发白。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如寒潭、此刻却因重伤而少了些凌厉压迫感的眼眸,一股委屈混合着后怕的酸楚瞬间涌上鼻尖。
“谁哭了!”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倔强地瞪着他,“黄先生还是操心自己吧,背上那么大个口子,差点……” “死”字到了嘴边,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化作眼底一层更重的水光。
黄砚舟看着她强忍泪意、故作凶悍的模样,心头那丝陌生的柔软感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竟奇异地缓和了一丝,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坦诚:“死不了。答应过你的事,还没做完。”
这句平淡的话,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李晚星心上!答应过她的事……血债血偿!他用自己的命在践行这个承诺!
“谁……谁要你管!”巨大的冲击让她语无伦次,声音彻底哽住,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滴落在手中的粥碗边缘,“你知不知道那根横梁有多重!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你……”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死死咬着下唇,任由泪水无声滑落,肩膀微微颤抖。
看着她为自己落泪的模样,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惊惧与心痛,黄砚舟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混合着痛楚和奇异满足的复杂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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