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深海回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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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晚已是泪流满面，她死死捂着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母亲的容颜、母亲温暖的怀抱、母亲低柔的歌声……无数记忆碎片伴随着这旋律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黄砚舟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推测逐渐成形。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某种顿悟的激动和深深的敬畏，“这不是‘福星号’……或者说，不完全是……”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甲板，穿透了深邃的海水，看到了那艘静静躺在海底的沉船。
“是外祖父……是林正宏外祖父的船！”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在用这种方式……回应我们！他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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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推断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黄先生，这……这怎么可能？”陈工觉得这简直超出了科学理解的范畴，“就算是沉船上有还能工作的发报设备，也不可能自动发送这么一段特定的旋律几十年啊！而且……这分明是针对林小姐的……”
“不是设备自动发送的。”黄砚舟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他缓缓摇头，“你们还记得那本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航海日志吗？那上面提到过，当时被击沉的中国商船‘东方明珠号’上，有一种利用水流和压力变化驱动、可以长期自动发出简单信号的古老装置……类似大型的‘海笛’或‘水钟’。”
他顿了顿，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解释道：“我猜想，外祖父林正宏，他一定深入研究过那本日志，甚至可能找到了类似的技术，或者受到了启发。他在‘福星号’上，或许也安装了某种类似的、利用海底环境（比如特定深度的水压、洋流）驱动的机械装置！”
他的目光转向怀中依旧处于巨大震惊和悲伤中的林星晚，语气变得无比柔和而确信：“而他为这个装置设定的，不是求救信号SOS，也不是任何常规代码……他设定的，是晚星母亲最爱哼唱、也是晚星最熟悉的这首童谣的旋律！他把它转换成了摩尔斯电码，刻录在了那个机械装置里！”
“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来到这里寻找他，那么最可能来的，就是他的女儿晚星，或者与晚星相关的人！只有晚星，才能听懂这海底传来的、独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呼唤’！”
“他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后来者，他在这里。他也许还留下了更多……”黄砚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慨，“他在等着……星星照亮回家的路。”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只有那首悠扬而略带哀伤的电子合成童谣还在循环播放着。
所有人都被黄砚舟这个大胆却又能完美解释一切现象的推测惊呆了。这是何等深沉的父爱？又是何等惊人的智慧与远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或者更早，在预感到危险来临之前，林正宏想的不是仇恨，不是财富，而是用这样一种极致浪漫又极致隐晦的方式，为可能到来的女儿，留下一个跨越生死的坐标和回应！
林星晚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里，有对父亲深沉思念的宣泄，有得知父亲临终仍念着自己的巨大感动，也有命运弄人的无尽悲伤。她终于明白，父亲从未真正离开，他的爱，如同这首深海的童谣，穿越了冰冷的海水和漫长的时光，终于被她听见了。
黄砚舟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他的眼眶也微微发热，心中充满了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岳父的敬意。这一刻，所有关于沉船宝藏的传说、关于家族恩怨的纠葛，似乎都在这首纯净的童谣面前，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这份跨越生死的牵挂，终于得到了回应。
“陈工，”良久，黄砚舟才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镇定，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心，“锁定信号源精确位置！准备释放水下机器人（ROV）！我们要下去亲眼看看！看看外祖父……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是！”整个技术团队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所有人压抑着激动，迅速回到了工作岗位。原本因搜寻无果而有些低落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参与历史、见证奇迹的使命感。
水下机器人被小心翼翼地吊放进入海中，拖着长长的零浮力电缆，向着那发出奇妙旋律的深海潜去。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切换成了机器人传回的第一视角画面。
光线随着下潜深度迅速变暗，很快只剩下机器人自身灯光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幽蓝的海水中，浮游生物像雪花般飘过。温度在下降，压力在增大。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屏幕。林星晚紧紧抓着黄砚舟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眼睛一眨不眨。
终于，在深度计显示达到175米时，机器人的灯光照到了海底的景象。那里并非平坦的沙地，而是一片崎岖的礁石区。就在一片巨大的、如同屏风般的礁石阴影旁，灯光捕捉到了一段扭曲、断裂、早已被厚厚的珊瑚和海藻覆盖的金属结构！
那显然是一艘沉船的一部分！
机器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更多的细节呈现出来：锈蚀的船板、断裂的桅杆基座、散落在周围的瓷器碎片（虽然被海洋生物附着，但依稀能看出是中国传统青花瓷的纹样）……
“是它……一定是‘福星号’……”林星晚喃喃道，心跳如擂鼓。
机器人沿着残骸缓缓移动，试图寻找那信号的源头。它的摄像机仔细扫描着每一个角落。
突然，操作员控制着机器人的机械臂，轻轻拂开一片覆盖在某处船体结构上的沉积物和海藻。
下面，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完整、像是某种青铜铸造的、结构复杂的圆盘状装置的一部分。它被牢牢固定在船体上，虽然布满了铜绿，但似乎依旧保持着结构完整。而那种奇妙的、有规律的“嘀嗒”声波信号，经过声学探测仪的显示，正是从这附近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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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装置！”陈工激动地喊道。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神秘装置上时，林星晚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屏幕另一个角落，失声叫道：“等等！那边！镜头移过去一点！那是什么？！”
操作员立刻调整摄像机角度和焦距。
只见在那青铜装置不远处的礁石缝隙里，卡着一个东西。机器人灯光照过去，那东西反射出一种不同于周围环境的、沉黯却独特的金属光泽。
那是一个……小巧的、同样布满附着物、但形状依稀可辨的——
凤凰纹样的金属胸针！
与林正海身上那个代表“船长”身份的船锚胸针不同，这个胸针更小巧精致，凤凰的形态也更加柔和，更像是……女子的饰物！
而在那凤凰胸针的旁边，似乎还半掩在泥沙里，有一个同样材质的、细长的——
钥匙？
林星晚的呼吸骤然停止！父亲的信！新加坡银行保险箱的钥匙！那个他们以为独一无二的、林正海用生命传递的钥匙！这里怎么还会有一把？！还有那个凤凰胸针……
黄砚舟也看到了，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海底的谜团，非但没有随着找到沉船而解开，反而出现了更多令人震惊的线索！
深海的回响，带来的不是终结，而是另一段更加扑朔迷离的故事的开端！
那首悠扬的《月娘光光》，依旧通过扬声器，在指挥室里轻轻回荡着，仿佛母亲温柔却悲伤的叹息，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