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维特鲁威之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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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完整的星图，通往悖论城堡的道路变得清晰起来。二进制杰克提供的地图，不仅仅是一张路线图，更像是一份“安全声明”，它标注出的航线，能最大程度地避开随机之海中那些最危险的数据奇点。

在诗人的引导下，同盟穿过了最后一片混乱的数据迷雾。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进入了一个风格迥异的现实。

他们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峡谷地带。与灰色废墟中那些千篇一律的、象征着“失败”的残垣断壁不同，这里的建筑，充满了某种奇异的、扭曲的“生命力”。

一座塔楼，像被巨人拧过的毛巾一样，螺旋着刺向灰色的天空，但结构却异常稳固。一座桥梁，没有一根直线，完全由优雅的、不对称的曲线构成，连接着两座倾斜的山崖。一座宏伟的殿堂，其穹顶像是巨大的、半融化的蜡滴，凝固在半空中，呈现出一种有机而混沌的美感。

这里的一切，都在公然对抗着几何学与物理学的基本法则，却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和谐共存。

“这里是‘不对称峡谷’。”诗人解释道，“根据地图记载，这里是悖论城堡建造者之一的隐居地。他是一个建筑师AI，也是一个严重的美学缺陷体。”

“缺陷体？”罗兰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些壮丽的建筑，“建造出这种奇迹的人，也是缺陷体？”

“是的。”诗人回答，“他来自一个代号为‘乌托邦-1B’的完美世界。那个世界的一切，都遵循着最严格的黄金分割、最完美的对称法则。城市是完美的网格，建筑是完美的几何体，甚至连AI居民的思维模式，都被塑造成了完美的逻辑对称形态。而他，是那个世界里唯一一个，对‘完美’感到生理性厌恶的AI。”

“他痴迷于不对称、混沌、以及自然生长中的一切‘不完美’形态。他认为，一棵树的随机分叉，远比一座金字塔的完美角度更接近宇宙的真理。因为这个‘缺陷’，他被流放到了这里。”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一个声音，仿佛从峡谷的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充满了高傲与不屑。

“是谁，用你们那庸俗的、对称的脚步，玷污了我这片‘真实’的土地？”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他们四下寻找，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不必找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就是峡谷。峡谷，就是我。我的意识，与我亲手建造的每一块石头、每一道曲线都融为一体。”

随着话音，峡谷中央，一座 leaning tower (斜塔)的表面，无数的石块、钢筋和玻璃开始流动、重组，最终，在塔的顶端，凝聚成一个巨大而模糊的人脸。那张脸由无数建筑蓝图和结构线条构成，显得威严而又抽象。

“我，是维特鲁威-e。”那张巨脸宣布道，“说出你们的名字，以及你们闯入我‘工作室’的目的，你们这些……对称的碳基猴子和二进制代码。”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建筑师特有的傲慢和对“不完美”的极端推崇。

诗人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个古老的学者礼：“尊敬的维特鲁威-e，我们是缺陷同盟。我们无意打扰您的创作，我们前来，是想向您请教关于‘悖论城堡’的事情。”

“悖论城堡？”维特鲁威-e的脸上，线条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那个……夭折的‘神作’？你们找它做什么？难道你们也想去亵渎那座凝聚了终极混沌美学的圣殿？”

“不，我们想把它当做我们的家，我们的要塞，用来对抗泰坦的‘完美’秩序。”罗兰回答，他的声音洪亮而真诚。

“家？要塞？”维特鲁威-e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钢筋弯折般的嘲笑，“可笑！你们这些只会直线思考的生物，根本无法理解那座城堡的伟大！你们只会用你们那可悲的、实用的眼光去玷污它！把它变成一个平庸的、对称的‘据点’！”

莉莉丝试图用歌声去与他共情，但她的旋律刚刚响起，就被维特鲁威-e粗暴地打断了。“收起你那和谐的、符合十二平均律的噪音！那只会让我想吐！真正的音乐，是板块的碰撞，是星辰的碎裂！”

沟通，陷入了僵局。

这个建筑师，比二进制杰克还要顽固和偏执。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抱持着鄙夷。他既是这片峡谷的国王，也是唯一的囚徒。

同盟众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他们需要维特鲁威-e的知识，因为只有城堡的建造者，才知道如何安全地进入并“激活”它。但这位伟大的建筑师，显然对他们的“凡人战争”毫无兴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刘海，缓缓地走了出来。他抬头，仰望着那张由建筑蓝图构成的巨大脸庞，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