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海无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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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月白，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她的意识海洋里，正波涛汹涌，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与无数文明残影的融合与平衡。
太阳系内的战斗尘埃落定，但胜利的喜悦被沉重的代价所冲淡。月球方舟和残存的轩辕舰队在木星轨道附近建立了临时修复点，偃师的星槎被小心地牵引至方舟机库进行维护，而兵主之冢则彻底失去了所有能量反应，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寂静的太空坟墓，围绕着太阳缓缓漂流，仿佛一座永恒的纪念碑。
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昏迷的周月白身上。她生命体征稳定，却毫无苏醒迹象，眉宇间偶尔掠过一丝痛苦，心口的璇玑图光芒变幻不定，时而炽盛如星海，时而微弱如萤火。
何婉卿日夜不休地以自身精神力温养她的识海，却感觉如同面对一片浩瀚却风暴不止的海洋，难以深入。“她的意识世界里充满了太多外来碎片，正在冲击她本身的人格核心。她在消化，在平衡，但这过程极其危险。”
玄青子紧握着周月白的手，面色沉郁。他宁愿自己承受这一切。
林小洛尝试用各种仪器监测周月白的脑波活动，结果令人震惊：“她的脑波活动强度是正常人的千百倍，而且模式极其复杂，仿佛...仿佛有无数个不同的意识在同时思考、做梦！那些被拯救的文明碎片...真的在她体内！”
这个消息让人忧心忡忡。如果周月白无法整合这些碎片，她可能会永远迷失，甚至人格分裂。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修复星槎的偃师走了过来。他检查了一下周月白的状态，木质面具看不出表情，但语气略显凝重：“意识过载，灵肉失衡。寻常之法难解。或需引其神入‘静墟’。”
“静墟？”何婉卿疑惑。
“乃星槎核心一处特殊构造，可平复紊乱神思，延缓时空感知，助其梳理杂念。然...”偃师顿了顿，“亦有风险。若其自身意志不足，亦可能沉溺于静墟之静，永不苏醒。且需一意识坚定者同往，为其引路护法。”
“我去。”玄青子毫不犹豫。
“吾亦需一同维持静墟稳定。”偃师道。
方案既定，立刻执行。周月白的身体被安置在生命维持装置中，而她的意识，则在偃师的引导和玄青子坚定意志的陪伴下，被接引进入了星槎最神秘的“静墟”。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白领域，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尽的、温和的虚无。在这里，意识的波动会被无限放大，也会被无限减缓。
周月白那混乱不堪的意识体出现在这里，仿佛一个由无数彩色碎片强行拼凑而成的、随时会碎裂的琉璃娃娃。那些文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试图将她淹没。
玄青子的意识体出现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意识层面的感知），将自身纯粹而坚定的守护剑意传递过去：“月白，稳住！我在这里！引导它们，不要被它们吞噬！你是主体，你是容器！”
周月白迷茫混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在静墟的特殊环境和玄青子的帮助下，她开始艰难地尝试梳理那浩瀚的碎片海洋。
这过程如同经历无数场他人的梦境。她时而化为一个硅基生命，感受着恒星熄灭前的冰冷与绝望；时而成为一个水生智慧生物，在母星海洋被蒸发时发出悲鸣；时而体验一个艺术高度发达的文明，在收割者来临前举办的最后一场绚烂却哀伤的演出...
痛苦、喜悦、爱恋、仇恨、创造、毁灭...无数极端的情感体验几乎要将她撕裂。
但她没有放弃。她想起了自己的轮回，想起了杜云裳在舞台上的绝唱，想起了娜塔莉亚在战火中的歌声，想起了地球上数十亿份祈愿的力量...她自身的千年积累成为了锚点，让她在这意识风暴中勉强保持着一丝自我。
她开始不再抗拒，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共情、去接纳这些碎片。她仿佛成了一个特殊的“史官”，不是用笔记录，而是用灵魂去铭刻这些逝去文明的故事。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奇妙的变化产生了。某些与她自身经历或情感特质较为契合的文明碎片，开始缓缓与她融合，不再是负担，反而成为了她力量和理解的一部分。她对宇宙的认知以惊人的速度拓宽，对能量、对时空、对生命形态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璇玑图在她心口（意识体）的光芒逐渐变得调和、稳定，不再是杂乱的闪光，而是如同有序旋转的星云。
静墟之外，时间过去了数日。当周月白的意识体终于缓缓睁开双眼时，她的金银异瞳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蕴藏了无数世界的倒影。气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依旧温柔，却多了一种历经无尽沧桑后的沉静与睿智。
“青哥...偃师先生...”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清晰而稳定，“我...回来了。”
玄青子欣喜若狂，紧紧抱住她（意识体）。
当他们意识回归身体，周月白缓缓睁开双眼。她成功整合了大部分文明碎片，虽然仍有大量信息需要时间慢慢消化，但已无失控风险。她的精神力甚至因祸得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她苏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林小洛记录。她开始口述，将那些逝去文明的概况、它们的特点、它们的教训...尽可能简洁地记录下来。这是一笔无比宝贵的遗产，来自宇宙的悲鸣。
“它们并非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周月白轻声道，“我们会记住它们。”
就在这时，轩辕本族将军前来拜访，神色复杂。他代表长老会正式提出邀请，希望地球方面（以周月白等人为代表）前往轩辕母星——昆仑星域，共同商议如何应对肃正者以及未来更大的威胁。收割者主力舰虽灭，但其背后的存在依旧令人不安。
与此同时，林小洛也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她在分析周月白带回的文明碎片信息时，发现这些来自不同时空、不同星域的文明，其历史记载中，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极其古老的、被称为“源初之涡”或“万物归一处”的地带。传说那里是宇宙的起点，也可能是一切的终点。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通过对比轩辕古籍、兵主之冢刻文、以及这些文明碎片的信息，她发现“源初之涡”的坐标，似乎与肃正者舰队最后撤退的方向，以及...收割者主力舰最初出现的方向，存在着某种模糊的关联！
难道肃正者和收割者，都源自那个神秘的“源初之涡”？
或者，那里藏着它们共同追求的某种秘密？
一个新的、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谜题，缓缓揭开了面纱。前往轩辕母星，或许能找到答案的线索。
月球方舟开始修复自身，并与轩辕残舰组成新的编队。偃师也表示将一同前往，他的星槎需要昆仑星域的特殊材料才能完全修复。
航向已定，目标：轩辕母星，昆仑星域。
而在启程之前，周月白要求回一趟地球。她有一些事情，必须去了结，也有一些承诺，必须去履行。她感觉到，前方的道路将更加漫长，或许再无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