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阴影浮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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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感官上的黑暗，而是意识层面的绝对虚无和寒冷。无数混乱的、非人的思维碎片像锋利的冰晶，切割着她的自我认知。她看到了宇宙尺度的寂灭，星辰从诞生到衰亡的加速过程，以及一种对“存在”本身的、根深蒂固的憎恶。
这就是“湮灭军团”的意识底色？一种追求终极寂静和虚无的疯狂意志？
周月白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努力回忆着属于“人”的一切：家园星的阳光，森林的气息，何婉卿和船员们的面孔，求生的渴望……这些构成了她意识的“锚点”，让她不至于在这片意识的暴风雪中彻底迷失。
她尝试着像之前一样，将自己的意识频率调整到与这股黑暗潮汐相近，但又保持着一丝微妙的差异。她不是在对抗，也不是在迎合，而是在模仿其“形态”的同时，注入一种“无害”甚至“不存在”的暗示。
这就像在一头嗜血的猛兽面前，不是逃跑或战斗，而是伪装成一块没有生命气息的石头。
过程极其艰难且痛苦。每一次频率的微调，都伴随着意识被撕裂和重组般的剧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体温在下降，现实中的身体恐怕已经出现了生理上的危险征兆。
主控中心，何婉卿紧张地盯着传感器读数。
“那东西……它停下来了！”一名操作员惊呼。
果然，屏幕上显示，那团巨大的阴影在逼近到距离空间站一定范围后，其滑行的速度明显减缓，最终几乎完全静止下来。它表面那些幽暗的光斑不再快速移动，而是仿佛陷入了某种“困惑”或“审视”的状态。针对空间站的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似乎也减弱了一些。
“船长的方法有效？”何婉卿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但丝毫不敢放松，“艾欧尼亚，分析它的状态！”
【未知实体活动性显着降低。其周围空间扭曲程度趋于稳定。能量读数……出现一种罕见的‘停滞’模式。无法判断是暂时性的观察，还是受到了某种干扰。】
“继续保持静默！所有人员，不得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或信号！”何婉卿压低声音命令道，生怕一点动静就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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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时密切关注着能源核心舱室传回的周月白的生命体征数据——心率极低，呼吸微弱，脑波活动却异常剧烈且混乱，显然正处在极大的风险中。
……
意识世界深处，周月白的“伪装”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那股毁灭性的意识洪流在她周围徘徊、冲刷，却未能立刻将她识别为需要清除的“有序存在”。
然而，这种平衡极其脆弱。
突然，一股更加强大、更加集中的意识扫描穿透了她的伪装！仿佛一道冰冷的探照灯，直接照进了她意识的核心！
她被发现了！
不是因为伪装失败，而是因为……她意识中某个东西，引起了对方更大的“兴趣”！
周月白猛地意识到——是那些低语！是她在哨站中一直听到的、属于这个古老文明的“低语”！这些低语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与她的意识融合，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而此刻，“湮灭军团”的意识，正死死地锁定这丝熟悉的、“敌人”的气息！
冰冷的意志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果说刚才还是无差别的毁灭欲望，现在则变成了针对性的、带着刻骨仇恨的追杀意志！
“不——！”周月白在意识深处呐喊，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就像被无数只冰冷的利爪抓住，要将她拖入永恒的黑暗。
现实中的能源核心舱室内，“共鸣器”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眼而不稳定，周月白身体剧烈抽搐，口鼻中涌出的鲜血更多了。
主控中心警报再次响起！
【警告！未知实体活动性急剧升高！能量读数飙升！检测到高强度的定向空间扭曲力场生成！目标锁定——能源核心舱室区域！】
“它要攻击了！”何婉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团阴影的表面，一处黑暗凝聚成了类似“炮口”般的结构，尽管其形态依旧违反几何学，但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让所有传感器瞬间过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周月白在意识被彻底吞噬的前一刻，做出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既然无法隐藏，那就……反击！用她所能理解和控制的力量！
她不再试图模仿或伪装，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连同脑海中那些古老的低语碎片，通过“共鸣器”疯狂地放大、转化！她不再传递“无害”的信号，而是构筑起一道纯粹的精神壁垒，一道蕴含着这个哨站建造者文明印记、对生存和秩序渴望的意志之墙！
同时，她向艾欧尼亚发出了最后一道指令——不是用声音，而是通过“共鸣器”直接传递的意识信号！
【接收指令……理解……启动‘回声协议’……】
空间站深处，某个尘封了无数岁月的古老系统，被这道融合了临时权限、濒死意志和文明印记的指令激活了。
嗡——！
一道与“湮灭军团”那冰冷黑暗截然不同的、微弱却坚韧的、如同古老钟鸣般的波动，以空间站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这道波动并不具备强大的物理破坏力，但它所过之处，那团阴影表面凝聚的毁灭性能量竟然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衰减！其冰冷的意识扫描也像是被强光刺到一般，出现了短暂的“退缩”！
阴影的“攻击”被打断了！
它似乎对这道突如其来的、带着熟悉“敌人”气息的“回声”感到惊讶，甚至……一丝忌惮？
周月白趁着这短暂的间隙，意识几乎涣散地从那片黑暗海洋中挣脱出来，瘫软在“共鸣器”平台上，陷入了深度昏迷。
而外面的巨大阴影，在短暂的停滞和能量紊乱后，并未立刻再次发动攻击。它那庞大的、扭曲的躯体，开始以一种更加缓慢、但更加充满审视意味的方式，围绕着空间站缓缓移动起来，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个看似脆弱、却屡次出乎它意料的目标。
危机并未解除，但最直接的毁灭，暂时延缓了。
空间站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但代价是周月白的生死未卜，以及引来了“湮灭军团”更深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