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那边是什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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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收庄稼的季节，周招娣更忙了，早起给一家人做好饭菜，天蒙蒙亮就背着八妹，领着六妹七妹往地里去。

她才十三岁，牛车已经能轻松驾驭。

出发之前，得把两捆苞谷皮装在车车筐里，车筐是用竹编的，收苞谷的专用器具，它是长方体状的，顶部打空，底部尺寸和牛车内部差不多大，这样正好把车筐放进车里。

又备了午饭给六妹背着，七妹走得慢，让七妹坐牛车上。

“啪”的一声，老黄牛迈步向前，周招娣在旁指挥着。

六妹情绪不高，别人都能上学，她却不能，在家看见周耀辉做作业，她羡慕得不得了。

“还难过？”招娣问。招娣像她们的母亲那样温柔，慈爱，在危险的时候及时站出来用身躯替她们挡狂风暴雨，平时给她们做饭洗衣，教她们家务，给她们梳洗打扮。招娣事事关心，对于妹妹的心思自然是清楚的。

六妹点点头。

“别难过了，明年我跟爹说，让你也上学去。”

“哦！”六妹知道四姐也无法左右周大顺的想法，又不想打击四姐，于是随便回了一个“哦”。

到地里要一个小时，六妹走累了，周招娣就把她放车筐里。

到地里后，六妹带着蹒跚学步的八妹和爱调皮捣蛋的七妹坐树荫底下玩，等她俩玩累了，睡着了，七妹就过去帮招娣扳包谷。

中午一点，妹妹饿得哇哇叫，招娣终于舍得休息一下，过去和妹妹们一起吃午饭。

午饭就是白玉米面和酸菜，她是饿积极了，吃这些也觉得吃到了美味佳肴。

吃完饭她坐着歇息，抬头远远的看去，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就像她的苦难，一场接着一场，好似看不到头。

山那边是什么呢？

她听读过书的说，山那边是海，那海是什么样的？她现在很想亲自去看看，可这地方她从来没有出去过，河湾村就想一张巨大的网锁住了她的翅膀。

可是要逃也不是难事，就是她的妹妹们怎么办？没了她，妹妹怎么活啊！

明亮的眼睛灰暗平静，她默默地拿起镰刀往玉米地去，一刀一刀又一刀的砍倒玉米杆，内心的躁动也慢慢的被她砍消了。

接近四点的时候，周盼弟和周耀辉赶到地里，两人气喘吁吁，喝了一口水就开始帮忙干活。

“你两去做作业吧，我自己能干完。”招娣说。

周耀辉不说话，低着头撕扯苞谷，他去年经过周盼弟和周招娣的培训后，对于收苞谷已经轻松驾驭。

周盼弟四岁就跟着妈妈收苞谷了，早年是四姐背着她，二姐三姐给妈妈帮忙干活，后来二姐三姐出嫁了，就是她和四姐给妈干活。

“那点作业我不要几分钟就做完了！而且爷爷今年种的包谷不多，我们几天就收完了。”

几分钟做完？周耀辉根本就不相信她能这么快，她写的字那么丑，写那么快，能看出来写的什么吗？

周招娣怎么赶两人也赶不走，于是就没有再说话了。

一直弄啊弄，太阳要落山了，几个人才装上苞谷往家走。

到家里的时候，周大顺饿急了，对着周招娣又是一顿骂。

“那点活用得了那么多人？你是多没用，一点点活干半天，想把你老子饿死啊！周盼弟你来干什么？我家没你吃的，别以为帮了一点小忙就能吃我家饭，我可没请你来干活。”

周盼弟实在不想搭理他，但是又不想惹他不高兴，一边帮忙下苞谷一边说：“爹，我这不是想着早点给你把苞谷收完了，卖了钱您好买酒喝嘛！而且我又不吃你的饭，我帮个忙还不行？”

周大顺看她顺眼多了，说：“嗯，这还差不多，那你快忙吧。”

把苞谷从车筐里捡到背篓里，再背到楼上放着晾干，干了之后，过完年就可以脱粒了。脱粒用的脱粒机是手摇的，玉米还得一个一个的放，一般脱粒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摇一个放，摇的人累了就换人。

老式的手摇脱粒机又费力又慢，脱粒通常选择晚上或者下雨天下不了地的时候干。

上楼的楼梯是老木梯，背着背篓上去的时候还要小心，要不然脚一滑，人就得摔了。

周招娣去做饭，周盼弟和周耀辉背玉米，六妹在车筐里捡玉米。三个背篓来回装，装好一个，背一个。

两人都还小，背不了多少，一次只能背半筐。

背了不知道有多久，终于背完，周盼弟累得坐一边休息。周招娣给她送水来。

“她又不是我家的，凭啥喝我家水！”

招娣想说什么，周盼弟拦住她，然后起身往门口去。

周大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好，有骨气，不愧是我周大顺的种，哈哈哈……”

呸，早知道是你周大顺的种还不如在妈肚子里的时候用脐带把自己累死！

周盼弟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咒骂周大顺。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张老头给她留了饭，周盼弟吃完饭去洗洗也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爷爷送她去上学，经过周大顺家的时候，见周家早已经有了烛光，想着应该是四姐起来做饭来了。

等周耀辉出来后，他们才出发。

张老头送完周盼弟，回家后把家里的杂物间收拾出来，又安了一把锁，里面外面到安上，他想着周盼弟慢慢长大，总还是要有自己的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