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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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能否给为师讲解一下你的感悟？”老者说罢，将黑棋点在了白棋星位的三三处。
“因为我们都生于这片天地之下，是这片天地造就了我们。发问为何这方天地是这样，就好比问一头老虎为何是老虎一般，答案只能是因为老虎生来就是老虎。因此，一个看似没有意义的答案就是，为何这方天地是这样——是因为这方天地本就是这样。”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回应老者的点三三。
“不无道理。可是我相信，这么多年来你应该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许你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你问题的初衷似乎不一样了。”老者紧接着微扰三三进行落子。
“什么都瞒不住老师您啊。是的老师，我一开始的问题偏向于质疑是否有某种意识或者某种存在创造了这样的世界，潜意识中认为存在着比仙更强大不知多少倍的存在，可以不生于自然之下而改变自然。而现在我寻到的答案，更倾向于逃避正面回答这一问题。”少年面对老者的进攻，只能相应回击。
“很好，晓飏，看来你已经让自己想明白这一问题了。其实无论任何问题，答案都不见得是最重要的，就想你的发问一般，问题的本身比答案更加重要。因为只有拥有答案的问题才能够指向存在的答案。”老者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一角，继续投入子力。
“可是老师，那这样岂不是任何问题都会变得没有意义，或者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该问怎样的问题。因为如果按照您所说的，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不知道答案，就无法判断它是否真的是一个问题，从而就无法继续发问。而如果一个问题存在答案，那它就能算是一个问题，可是如果问题的答案我们都知道了，那还有发问的必要吗？”少年一边思索着老者的问题，一边应对老者在棋局上的不断进攻。
“嚯嚯嚯，晓飏，你真的很优秀，一直以来，你面对棘手的困难，都能一下子抓住核心然后用尽全力去攻克。”面对少年的回答与棋盘上的回应，老者由衷认可眼前少年的言行。随后老者不再继续进攻棋局的一角，开始巩固自己之前的挂角。
“其实，问题也好，答案也罢，当你无论选择任何一边之时，就已经深陷其中了，因为无论你怎么选择，都已经只是进行相应的回应，而不是真正会当凌绝顶，一下抓住破局的关键。正如这盘棋一样，因为是由我先手，那么你就必须对我的每一步都进行相应的回应，而不能完全做到对整个棋局进行规划。”在等到少年下一步落子的时候，老者继续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您是想告诉我，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亦或是不是所有问题都是问题，是因为这原本就需要清醒的认识。发问也好，回答也罢，甚至是遇到世间各种意想不到之事，保持清醒的思绪，才是一切的通解，亦或是，无解的证明。”面对老者突如其然地落子，以及给出的回答，少年先是一愣，随后豁然开朗地说道，并且大跳了一步。
“是的，晓飏，无论是任何时候，你总是能做到为师意料之外的好。”老者在看到少年大跳一步下自己的棋之后，大飞了一步。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期待着我的回答，关于这世界。而为师能回答的是，为师也不知道这方世界为何是这样。”如果说刚才老者的眼神还是非常深邃，那么现在就是无限的慈祥。
“从第一位证道者开始，探索的欲望就没有停止。时至今日，我们能做到最好的理解，就是现在一切道法的力量都来自于宫阙，这一点与传说中一致。可是还有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当年是否真的进行了惊天一战，导致这一方天地有损，从而让我们有了得道的机会。这一问题到我为止，都没有人敢于去求证。”老者继续说道，眼里又充满了无限的思索。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想问是否真的存在转回诀，而我不想传给逊铧，从而导致如今我们反目成仇。”老者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继续说道：
“我能够无悔地说，的确不存在转回诀。长身不老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抗拒，你师叔也不例外。于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心修行，我不经意间透露出天地间有能与天地同寿的办法，到了他的理解里就成为了转回诀。而他理解的转回诀，就是那虚无缥缈的轮回。”
“花开花落，虽然每一朵花都有凋落的那一天，可是每一粒种子也都有开花的那一天。日升月落，生老病死，没有一种生命没有尽头，但总会诞生新的生命。这何尝不是一种轮回？老师，您是这么理解的吗？”少年见到老者选择大飞一步后，直接走出了出乎意料的一步——天元。
“是啊，晓飏。我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让逊铧相信轮回的存在，可是他执着于实力与永恒，忽略了这最根本的要素。”看到少年下出了天元，老者意识到今天这盘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你应该也明白了，为何我会放任他去宫阙，甚至去那传说的钟。因为我们虽然不知道是否有轮回，但是无论是从欲望还是追求，都想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轮回没有意义显然不能让我们满意。”老者不再落子，只是说道。
“所以为何不大胆地尝试一次？虽然这一决定绝对称不上深思熟虑，但是一次鲁莽的尝试也不会辜负一生的碌碌无为。而如果轮回存在，那么鱼能轮回，鸟能轮回，人能轮回，仙能轮回，乃至——”少年已经完全明白了老者想要传达的意念：
“这方天地，也能轮回。”老者与少年一起说道。
“所以您才放任师叔去敲响那传说中的钟，因为尽管那一战存在，就算这方天地被彻底打破，也能够轮回重现人间。与其说验证轮回是否存在，倒不如说见证到底什么才是轮回。”少年望向老者，再一次流露出由衷的敬佩。
“可是无论轮回是否存在，师叔的做法都是错的。我无法干预师叔的做法，也不想干预，可是他这样是对全天下所有人不负责。毕竟老师您和我或许还能够在那传说中的一战中苟活下来，可是这一方百姓该怎么办？”这一次，少年怎么都想不到答案。
“当你说出，你觉得逊铧的做法是错误的时候，就代表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标准，这一标准叫做善恶。城池中从未出现过任何争论，因为人们都只有一种年头，那就是善。可如果人们心中都是恶，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得而知。”
“之前让你去巡视百姓，就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世间当然不会只存在一种人。划分的标准有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善恶。此时你能明白，城中安居乐业的百姓，与冲动莽撞的逊铧并不是一类人。”老者重新比上了双眼，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东西就要来了。
“可是他们如果本就没有善恶的概念，那么就算去指正也难有意义。而......”
少年与老者下棋之时，男子已经到了宫阙的钟。
“看来传说不假，钟上确有不灭的血。”男子见到血迹后非常兴奋，显然是肯定传说中那一战是存在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再来敲响这钟，让宫阙认为再一次有大动荡，从而让我有机会拿到真正的转回诀。”男子调动所有力量，原本湛蓝的天空不再明亮，所有星辰的光芒都汇聚到了男子身后。地上的海也重新翻涌，叠起了数十万仗的海浪，旋转着与星辰显化在男子身后。而当天空中的所有光芒都消逝之后，那一道撕开苍穹的裂痕也终于显现。只有无尽的黑，总是星辰靠近也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裂缝既然开着，也没见有谁再打入这一界。看来传说中一战后这一界的法则毁灭了所有入侵者，那我只要拿到了力量，不仅可以统治这一界，连裂缝之外的那一界也不在话下。老东西，你就和那小屁孩一起在无知中安眠吧。”
男子说完后，向着那宫阙之钟轰出了最强一击......
“晓飏，能有你这样的弟子，是老师荣幸。”
“老师，能成为您的弟子，也是晓飏最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