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锤（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瑟尔德》最新章节。
大家既然成了朋友，再称呼全名就显得生分，石文等人都让萧敬功以小名称呼自己。萧敬功也有个小名，叫做“大锤”。他解释说，在他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听到外面传来大锤砸东西的声音，就给他起了这个小名。
萧敬功和石文等人同龄，他出生的时候，正是第三次人魔大战期间。西沙镇位于云国西侧前线，建造了大量的铁匠铺打造武器，铁锤敲打的声音随处可闻。萧敬功的父亲并非铁匠，却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倒是有趣。
石文将他们来树林的目的说了出来，萧敬功立刻表示想要同行。这树林中的野猪极为凶猛，如果没有驱兽石，他根本不敢进入林中。石文每天都在训练场中狂轰滥炸，他早就钦佩至极。此时听石文说已经击倒了十多头野猪，他便很想见识一下众人在战斗中的风采。同时，他也想在野猪身上踹上两脚，出一下每次见到野猪只能绕着走的怨气。
牛运强和萧敬功在河边洗掉裤腿上的泥浆，几人在水中嬉闹了一会儿。石文提议去河对岸看看，没有人反对。于是，众人趟过河水，走进了对岸的树林。
.
几个小时以后，众人从树林中折返，回到河边。在对岸树林中的收获不错，又抓到了十二头野猪，其中有五头是母的。加上之前的三头，已经抓到了八头母野猪。
言乐乐带来的糕点虽然味道不错，但都是些只有糖果大小的零食，无法填饱肚子。天色已晚，众人都觉得有些饥饿，就决定在河边吃过晚饭后再返回城镇。
野炊是石文擅长的本领，他包中有现成的上好木柴，很快就在河边架起了篝火。
萧敬功将河边的碎石踢开，清理出一块空地，然后拿出附魔棒，蹲在地上画了起来。石文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铭刻法阵，都好奇地聚过来围观。不到十分钟，一个由上百个图形构成的法阵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种‘警戒’法阵，”萧敬功说道：“如果有人或野兽进入距离这个法阵五十米之内，法阵就会发出警报声。现在天黑了，树林那边什么也看不清。”他伸手指向黑漆漆的树林，说道：“有了这个法阵，如果有野兽从树林里跑出来，咱们立刻就会知道。”
石文等人并不担心有野兽出现，经过这半日的磨练，他们几个现在对付野猪已经如同砍瓜切菜。他们看着地上复杂的图案，都感到有些震惊。十分钟，言乐乐只能画出两个黄豆粒儿大小的阵眼，但萧敬功居然画出了一个直径足有三米多的完整法阵！这小子难道是个天才？
“大锤，你是个天才啊！”牛运强心直口快，赞道：“你这画的也太快了！”
看到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萧敬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不算什么，这只是个低阶的最下级法阵，我爸爸能铭刻中阶的高级法阵呢！”
“你爸爸？”石文有些好奇。
“哦，我爸爸是西沙镇的工匠，中阶工匠。”萧敬功答道：“他是西沙镇工匠协会的会长。”
“萧庆泰？”牛运强和李梓铭异口同声。
萧敬功点点头，萧庆泰正是他父亲的名字。
“那萧敬成是……”牛运强急忙问道：“你哥哥？”
萧敬功又点了点头。
“萧敬功……萧敬成……我早该想到的！”牛运强恍然大悟。
李梓铭疑惑道：“可是，萧敬成又瘦又矮，和你完全不一样啊。”
“我从小就比哥哥能吃……”萧敬功憨笑着，从衣襟里拽出一个吊坠，原来他脖颈上戴着一根项链。他按了一下吊坠上的绷簧，吊坠盖弾开，露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其中一个正是萧敬功。
“真的是萧敬成！”牛运强指着照片中的另一个人。
石文疑惑地看向牛运强，问道：“萧敬成是谁……”
“他是个天才！”牛运强迫不及待地给石文解释，说道：“百年不遇的工匠天才！据说，他八岁时就能画出完美的法阵图案，十岁时就能铭刻法阵。去年，云国皇家学院专门派人来接他去云都上学。镇上的鞭炮声从早到晚响了一天，镇长亲自送行，还称他是‘西沙镇之宝’……”
李梓清纠正道：“是‘西沙镇之星’！”
“嗯，都差不多。”牛运强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总之，那阵势，老气派了！据说，他现在已经能铭刻中阶法阵了。大家都认为，他将来很有希望成为大工匠——云国已经有两百年没有大工匠了。”
听到牛运强夸赞萧敬成，萧敬功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自己的哥哥，并以哥哥为荣。
“你哥哥是个天才，”牛运强对萧敬功说道：“你也一定是个天才！”
“不，不。我哥哥是天才，我不是……我是个废物。”萧敬功突然有些失落，说道：“我的魔法天赋太差了，没有足够的法力使用附魔棒。可能……”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说道：“可能这一生都只能铭刻低阶法阵。”
石文等人对萧敬功的话有些不理解，但没有追问，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言乐乐。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儿复杂。”言乐乐说道：“铭刻法阵所用的附魔棒，需要持续注入法力才能使用。附魔棒消耗的法力很少，但能注入多少法力，取决于铭刻者的法力值。铭刻者的法力值越高，能注入附魔棒的法力就越多，画出的附魔线就越细。”
言乐乐把萧敬功手中的附魔棒拿了过来，在地上画了两道竖线，两条附魔线的粗细明显不同。石文这才明白，为什么用一根附魔棒就能画出各种粗细不同的线条。
“这条线，我动用了半数法力；这条线，我动用了全部法力。”言乐乐指着一粗一细的两条附魔线，说道：“不同级别的法阵，需要用不同级别的附魔棒铭刻。高级别的附魔棒，只有注入足够多的法力，才能画出细的附魔线。”
言乐乐将附魔棒交还到萧敬功手中，又从自己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是透明的，似乎是水晶所制。众人看到盒子中整齐的摆放着彩色的短棒——附魔棒。
“大锤手里的是低阶附魔棒，只能用来铭刻初阶和低阶法阵。”言乐乐打开盒盖，取出一支附魔棒，说道：“这是高阶附魔棒，可以铭刻高阶法阵。”
言乐乐捏住附魔棒，在地上缓缓画了一道线。出乎石文的意料之外，这根不及小指粗的附魔棒，画出的附魔线居然有手臂那么粗！
“我尽全力注入法力，也只能画到这个程度。”她将附魔棒递给石文，说道：“石头，你来试试。”
石文接过附魔棒，运转体内法力，引导过去……他感到自己的法力似乎被附魔棒吸收了一点点。他运转的法力少，附魔棒吸收的就少；他运转的法力多，附魔棒吸收的就多。石文没有再犹豫，最大限度地催动法力注入附魔棒，然后在地面上画了下去。
然而，附魔棒在地上划过，却什么也没留下。石文正在奇怪，萧敬功却用手指着地面，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声叫道：“这……我的天啊！石、石头，你太、太……太厉害了！”
言乐乐咯咯轻笑，没有一丝意外，说道：“你们仔细看看。”
石文、牛运强和李梓铭趴到地上，睁大眼睛仔细查看。三个人头挨着头，鼻子都快要贴到地面上。终于，他们看到了一道细线，一道非常非常细、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细线。李梓清也很好奇，她是个女孩子，不好意思趴到地上，但她已经通过萧敬功的表情猜到了地面上有什么。
原来，石文的法力值太高，画出来的附魔线太细。在场众人，只有擅长铭刻法阵的萧敬功才隐约看到了那根附魔线。
牛运强抬起头，说道：“石头这么厉害，那他岂不是可以铭刻高阶法阵？”
“那可不一定。”言乐乐说道：“石头，你画一个圆形。”
石文想了想，大幅减少了向附魔棒注入的法力，然后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圆形。这一次，图案清晰可见，线条约有筷子粗细。圆形的整体结构有些扁，线条上存在大量的轻微歪曲，粗细也不均匀。一个简单的圆形，为什么会画的这么难看？石文心里清楚——控制法力稳定地流向附魔棒并非易事，稍有偏差，画出来的线条轨迹和粗细就会发生改变。不仅是手上的动作，甚至呼吸和心跳都能产生影响。
言乐乐说道：“你们再去看看大锤画的。”
石文向旁边萧敬功刚才铭刻的法阵看去，只见萧敬功画的圆形，可谓是绝对的圆形，不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相同的，而且线条的宽度完全一致。
言乐乐说道：“所以我才说，铭刻法阵是要靠天赋的。没有天赋，你法力再高，也没有用。当然，如果你有天赋，但是法力不够，也是不行的。高级别的法阵，图案非常复杂，需要用极细的附魔线铭刻。如果法力不够，就无法铭刻高级别的法阵。”
言乐乐看了看萧敬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铭刻法阵需要的法力比吟唱魔法需要的法力少很多，但如果想铭刻中阶法阵，至少也需要能发动低阶魔法的法力。”
大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敬功说他“是个废物”、说他“一生都只能铭刻低阶法阵”。
石文一向乐观，此时竟有些伤感。他完全能够体会萧敬功的感受——他自己不也是只能使用初阶魔法？但他又想到，自己依靠辅助魔法，还能算是个半吊子战士。这样看来，自己比萧敬功要强些。
石文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萧敬功的肩膀，想要说几句安慰和鼓励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才是个废物，我连二星魔法都领悟不了。”
“不……你不是废物。”萧敬功摇了摇头，盯着石文，说道：“我的魔法天赋很差，如果不是因为受到了你觉醒四系的激励，我可能连初阶魔法都学不会，早就已经被学院劝退了。我知道，有些人在背后议论你，他们就是在嫉妒你……我觉得，他们全都加在一起，也不如你……你那么努力，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萧敬功的语速很慢，但目光炙热，语气十分坚定。
石文大为感动，用力握住萧敬功的手臂，晃了几晃。
牛运强比石文还要感动，大声嚷道：“你们都不是废物，石头是天才，大锤也是天才！”他转过身，对着言乐乐和梓铭梓清，继续喊道：“乐乐是天才！梓铭是天才！梓清是天才！我……我也是天才！哈哈哈哈！”
萧敬功咧开嘴，想跟着牛运强一起畅怀大笑，但却哽咽住了，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河边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一言不发，默默地分享着这份感动。
突然，牛运强伸出手臂一把勾住萧敬功的脖颈，恶狠狠地喝道：“你不是说你身上连一张纸片都没有了么！”他指了指萧敬功胸前的项链吊坠，问道：“那这个项链是怎么回事？”
萧敬功伸手挠挠头，泪水滑落，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