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杨国忠另类的“忍辱负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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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让国土,承认割据,财赋尽失,还要奉上巨额钱粮和女人……这是亡国之约!

是万世唾骂的千古奇耻!

杜弘的血,更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但是,剑门关那冲天烈焰的幻象越来越清晰,张巡朱雀军团铁蹄踏破山河的轰鸣声仿佛就在耳边!

成都城破的惨景,自己和外甥被押上囚车游街,最后被千刀万剐的画面,如同梦魇般死死缠绕着他!

晋岳那可能已经张开的、吐露秘密的嘴,更是他颈上随时收紧的绞索!

“不!我不能死!更不能这样死!只要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有翻盘的希望!南诏?鲜于?不过豺狼!待我缓过这口气,利用他们抵挡住张巡,再慢慢收拾……眼下,只能忍!忍常人所不能忍!”

一股疯狂的赌徒心态彻底占据了他的头脑——输光了所有筹码,也要押上最后仅存的尊严和国运!

他猛地转身,对着御座上魂不附体、几乎瘫软的李玢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响声!

“陛下!!” 杨国忠的声音凄厉绝望,如同杜鹃啼血,“存亡之秋,当断则断!杜公……杜公忠烈,然……然于事无补啊!若不舍此身外之物,则宗庙倾覆只在旦夕!你我君臣,皆死无葬身之地!成都十万军民,亦将玉石俱焚!请陛下……速速决断,应允特使之请!发兵!即刻发兵啊!!”

他抬起头,额头已是一片乌青,眼中布满了血丝,只剩下一种输光一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活下去的疯狂与决绝。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李玢,充满了逼迫与哀求。

李玢看着状若癫狂的杨国忠,看着柱下杜弘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和刺目的鲜血,看着殿中如同两尊魔神般、脸上带着毫不掩饰贪婪与胜利者嘲弄的蒙舍忠和鲜于明,最后扫过满朝文武——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此刻却个个面无人色、眼神躲闪、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忠臣良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漆黑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最后一丝帝王的尊严、反抗的勇气、对未来的幻想,都被这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他仿佛听到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

他瘫在宽大的龙椅上,像一具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剩下本能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卑微渴求。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微弱而颤抖、如同垂死呻吟般的音节,带着无尽的屈辱和彻底的崩溃:

“……准……准……奏……”声音细若蚊呐,却如同丧钟,在这伪朝的金銮殿上,凄厉地敲响。

内侍总管王德顺,一个面白无须、此刻脸色比纸还白的老太监,颤抖着,如同捧着千斤重担,将一个紫檀木托盘捧到李玢面前。

托盘上,黄绫衬底,端放着那方象征着皇权、由和阗美玉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

蟠龙钮在殿内摇曳的烛火下,闪烁着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李玢的手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几次尝试去抓握那玉玺,都因脱力而滑开。

蒙舍忠和鲜于明抱着手臂,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笑,冷眼旁观着这屈辱的一幕。

“等击退裴徽的大军之后,本相一定要弄死鲜于仲通,灭了南诏……”杨国忠心中暗自发狠。

终于,李玢的手指勉强勾住了冰凉的玺身。

在蒙舍忠贪婪淫邪的目光、鲜于明冰冷如刀的注视、杨国忠绝望催促的眼神下,在满殿死寂无声的“见证”中,那方沉重的玉玺,带着一个王朝最后的尊严和伪帝无尽的屈辱与颤抖,被一只软弱无力的手,高高举起,又沉重无比地落下!

“咚!” 第一声闷响,印泥鲜红刺目,狠狠盖在了那份早已拟好的、割让金沙江以南大片国土给南诏的羊皮盟约上。

那红色,如同杜弘撞柱溅出的鲜血,又像是从蜀地母亲躯体上剜下的巨大伤口流出的脓血。

“咚!”第二声闷响,更加沉闷,如同丧钟的最后哀鸣。玉玺盖在了那份承认鲜于仲通为“蜀王”、出卖整个剑南道财赋军权的盟约上。

印泥晕开,像一张贪婪巨口吞噬一切的标记。

随着玉玺的落下,殿外不知何时起风了。

狂风呼啸着卷过宫殿的飞檐翘角,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万千冤魂的悲泣。

几盏悬挂的宫灯被吹得剧烈摇晃,光影凌乱,映照着殿内一张张或绝望、或麻木、或贪婪、或得意的脸,如同群魔乱舞。

一阵穿堂风猛地灌入大殿,吹得烛火明灭不定,几近熄灭。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的阴影之中,只剩下那两份羊皮纸上,鲜红的玉玺印记,如同两只淌血的眼睛,在昏暗中幽幽地亮着,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埋下了未来更大混乱与血火的伏笔。

蒙舍忠发出一声得意的低吼,迫不及待地弯腰,一把抓起属于南诏的那份盟约,手指贪婪地抚摸着那未干的鲜红印泥,仿佛在抚摸即将到手的土地和女人。

鲜于明则沉稳地拿起另一份,仔细检查了印鉴,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满意的弧度,将羊皮卷收入怀中,动作干净利落。

“哈哈哈哈!好!痛快!”蒙舍忠直起身,目光再次扫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宫女,舔了舔嘴唇,旁若无人地对杨国忠道:“相国,那百名宫娥,还有粮草绢帛,可要抓紧!我南诏勇士的刀,可是等不及要饮唐狗的血了!”

他说着,竟伸手在离他最近、吓得几乎晕厥的一个小宫女脸上摸了一把,引来一声压抑的尖叫。

鲜于明则冷冷抱拳:“相国,陛下,军情紧急!一百万两现银,三十万石粮草,十日之内,必须运抵我军大营!逾期不候!末将告退!”

说罢,竟不再看御座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甲叶铿锵作响。

杨国忠依旧跪在地上,听着豺狼离去的脚步声和蛮使的狂笑,看着御座上彻底崩溃、如同行尸走肉的外甥,再瞥见金柱下那滩渐渐凝固的暗红血迹……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宽大的紫袍袖中,双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沁出血丝,而他藏在袖袋深处的一个小瓷瓶——装着剧毒鸩酒的小瓶——似乎也变得更加冰冷沉重了。

金銮殿内,只剩下死寂,以及伪帝李玢压抑不住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在空旷而奢华的大殿中,绝望地回荡。

……

……

秦岭,华夏脊梁,横亘于天地之间,其险峻如鬼斧神工。蜿蜒于绝壁之上的古栈道,此刻正承受着生命极限的挑战。

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正沿着这悬于云端的窄径亡命飞驰。

马是真正的河西骏马,口鼻喷吐着浓稠的白沫,汗水浸透了油亮的皮毛,在晨曦微光中蒸腾起丝丝白气。

马背上的骑士,身披沾满泥泞尘土的驿卒号衣,头盔下的面孔被风霜刻满疲惫,但一双眼睛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是混合着使命必达的决绝与巨大喜讯带来的亢奋。

他正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背负着足以震动帝国中枢的报捷文书。

“驾!驾!”嘶哑的吼声在深谷间回荡,被凛冽的山风撕扯得破碎。

马蹄铁撞击着腐朽的木栈道,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嘚嘚”声,每一次踏下都伴随着栈木痛苦的呻吟和碎石簌簌滚落的声响。

栈道一侧是刀削斧劈般的万丈深渊,云雾在脚下翻涌,深不见底;另一侧是湿滑冰冷的峭壁,嶙峋怪石如恶兽獠牙。

汗水顺着驿卒的鬓角流下,刺痛了干裂的嘴唇,但他紧咬牙关,身体低伏,几乎与马背融为一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把捷报送进长安!

当最后一抹险峻山影被甩在身后,眼前豁然开朗。

广袤的关中平原在初升朝阳的金辉下铺展开来,如一块巨大无垠的金色织锦。

地平线的尽头,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巨城轮廓,巍然矗立。那便是帝国的中枢,万国来朝之地——长安!

驿卒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泪光,他猛地一夹马腹,用尽最后力气嘶吼:“长安——!捷报——!剑门大捷——!”

骏马仿佛也感受到了终点在望的狂喜,发出一声长嘶,四蹄腾空,化作一道离弦的闪电,沿着宽阔平坦的官道,向着那座沐浴在万丈金光中的不朽之城,疾射而去!

马蹄扬起的烟尘,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宣告胜利的轨迹。

……

……

同一时刻,长安城的心脏——大明宫含元殿,正沐浴在一天中最神圣庄严的时刻。

巍峨的宫殿群在晨曦中苏醒,金黄的琉璃瓦反射着朝阳,流光溢彩,宛如天上宫阙。

巨大的殿宇坐落在三层汉白玉台基之上,俯视着整个长安城。

通往大殿的龙尾道漫长而陡峭,两侧侍立的金甲武士如同铜浇铁铸的雕像,纹丝不动,手中的仪仗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殿内,香烟缭绕。

巨大的青铜仙鹤香炉昂首而立,口中徐徐吐出淡雅的瑞烟,与从高耸殿顶天窗斜射而入的金色光柱交织缠绕,营造出一种既肃穆又略带梦幻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名贵沉香的清冽气息,混合着陈年木料、墨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权力核心的独特味道。

正值大朝会。

年轻的皇帝裴徽,端坐于丹陛之上蟠龙金漆的御座。

他头戴十二旒冕冠,白玉珠串垂落,遮挡了部分视线,却更衬得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深不可测。

冕旒下,是一张轮廓分明、俊朗非凡的面孔,皮肤因久居深宫略显白皙,但紧抿的薄唇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掌控一切的意志。

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眼底深处悄然荡漾。

他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御座扶手上那颗冰冷硕大的蓝宝石——那是先帝留下的遗物,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与责任。

御座之下,丹陛两侧,文武百官肃立如林,鸦雀无声。

文官班列之首,是几位当朝宰辅:

颜真卿须发如银,根根似铁,面容刚毅如磐石。

他身姿挺拔如松,即使身着宽大的紫色朝服,也掩盖不住那股由内而外的浩然正气。

浓眉紧锁,目光炯炯,仿佛时刻在审视着世间的真伪与曲直,不怒自威。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部活的“正气歌”。

元载相较于颜真卿的刚硬,他显得气度沉稳,面如冠玉,保养得宜,一双细长的眼睛精光内蕴,仿佛能洞察人心。

嘴角常挂着一丝若有若无、恰到好处的笑意,举止从容不迫,透着久居高位、精于算计的圆融。

他微微垂眸,似乎在养神,但偶尔抬起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自信。

王维气质清雅绝伦,如空谷幽兰。

身着淡青色朝服,面容清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和忧思。他捻着颌下几缕银须,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的穹顶,落在某个遥远而宁静的山水之间。

对于这朝堂之上的权力博弈和可能的兵戈消息,他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丝淡淡的疏离与忧虑。

武将队列最前方,一个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忠嗣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虎目炯炯有神,开阖间精光四射,带着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剽悍杀气。

此刻,他虽静立,看着老迈,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亟待喷发的战意,仿佛一头被强行按捺在朝堂金笼中的猛虎,粗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大殿中隐约可闻。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只有香炉中瑞烟袅袅上升的轨迹,以及殿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越发衬得殿内气氛凝重,仿佛巨大的弓弦被无声地拉满,只待那一声裂帛般的宣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殿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异常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喘息和铠甲碰撞的铿锵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含元殿那两扇厚重的、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入口的朱漆大门。

“报——!!!”

一声拉长了音调、因极度激动而完全变调、近乎尖利的嘶喊,如同锋利的锥子,猛地刺破了殿内的凝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