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九层塔（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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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如刀、阳光似箭，潭面上的冰雪在不经意间已悄然融化。

淙淙细流重新汇聚成一川瀑布，阳光再次撒满波光粼粼的水面，整座天坑也随之亮晌。

白水和六儿趁乱跑至阳光斑驳的地方。他们发现所谓的高墙，原来还真是一道弧形大坝。

他们拾阶而上，登上八九丈高的坝顶。白水拿光剑扫开遮挡阳光的一帘根茎。

整齐的根茎落入水中，更多的阳光照射进来。一帘飘散成雨的瀑布触手可及。

六儿指着左右两边伸入潭水的太岁根茎说道：

“这一堵太岁根墙也许就是倒淌河的起点……当时雪山崩塌湖水猛涨，我们游到此处被湍急的倒淌河水吸入、最后掉落下来……”

听完六儿讲解，白水不敢相信眼前这些根茎有如此大吸力。他拿光剑轻轻划破一条太岁根茎，刀口处果然喷射出一道强大的水柱。

白水惊叹道：“难怪坝顶没有水溢流出来，原来都是被抽去了‘天上’……”

在飞离天坑之前，白水希望能找回装有送灵儿飞刀的包袱。六儿却迫不及待问白水刚才那些大螃蟹为何打架。

白水愉悦地解释道：

“逃婚、螃蟹逃婚！被我砍断钳子的那只螃蟹、其实它不是来攻击我们的，而是在逃婚。它举着双钳只是要吓唬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可惜却被我一剑砍断！哎……”

六儿瞪大眼睛问：“会这么简单？！”

白水继续拿流传在落草村的一条谚语：‘三月三、螃蟹嫁女一千千’来解说道：

“当然简单！当新娘子断手断脚逃回娘家，它娘家蟹还不火冒三丈去寻仇打架……”

六儿显然相信白水随口改编的故事，她追问道：“那么‘新娘子蟹’为何要逃？他们又为何去追？”

“新娘子蟹很可能是被逼成婚、所以偷偷跑掉……新娘子都跑啦，婆家螃蟹当然要去追啦——所谓生是娘家人、死是婆家鬼嘛！”

“跑了还会追？和你追我一样！不过那只被哥砍断腿的‘新娘子’还真是可怜，哎……”

……

六儿乐开花，白水呵呵大笑。

浸在潭水深处被根茎吸附着的包袱好似一片树叶摇摇摆摆。

白水一跃而下跳入水中。

白水很快取回包袱递到六儿伸来拉他的手上。自己却又猛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里……

六儿不知白水此举为何，想要追问，可白水已潜到深处。

不一会儿，白水再次在六儿面前露出头来，惊奇地说道：

“水下居然还有一处堤坝……”

就在白水取回包袱的时候，他看到潭水更深处有一缝光亮，于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六儿又委屈又生气：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害得人家差点跳水……”

“对不起！我只想快去快回、看清楚再讲给你听。”

“哥看清那是什么了吗？”

“是一道亮着光的缝隙，缝很低、水很急，我没敢深入。”

“难道它里面还别有洞天？莫不是那些怪物躲在里面……”

“我看它很像是一处地下河的入口，只是奇怪为何里面闪着有亮光……”

一番猜测后，六儿提议穿过缝隙激流去一探究竟。她好像对圣山脚下这处神秘洞府萌生出浓厚兴趣。

对于这个冒险的提议，白水迟疑不决。他想：“跳出天坑、翻过雪山、条条大路可回大宋——上天有路何必再下地寻门？何况六儿不善水性此去凶险难测……”

六儿看出白水担忧说道：

“哥还记得博众那头怪物所说‘岳大哥和灵儿在地下等着我们’这句话吗？我怀疑他说此话是不是有所指？哥发现水下还有入口，我想那里是不是他所指的‘地下’？”

“六儿啊六儿！那怪物分明是在咒我们去死……”

白水虽不信博众说辞，却决定满足六儿好奇之心，去‘地下’一探究竟。

下水之前他们打来河虾充饥，边吃边制定探险的细节。

温暖的阳光斜照在他们紧致而轻薄的圣衣上。

入水后六儿双手搭住白水肩膀，白水娴熟地煽动双脚，双手托住六儿双腿。

潭水倒映着湛蓝的天空，他们潜入潭底，似朝着天空游去。

就要抵达那一缝光亮，白水和六儿变换游动的姿势：他们握紧对方的手，两头相对，身体挺成一条直线。任由水流把他们吸进缝隙。

激流消退，他们眼前豁然开阔、明亮。

亮如白昼、阔如原野。

他们朝彼此投去失重射线，他们手拉着手在空中盘旋飘舞、缓缓下降。

白水惊喜喊道：“六儿你猜得还真准‘地下’果然是天堂！应该是地下河水把我们冲出了大山。你看下面牛羊遍地、狮虎成群，骏马欢腾……好一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哥：这里仍然只是一个更大的洞！头上亮如白昼的依然只是倒淌河水……”

如果不是六儿提醒，白水真想大喊一声：“大宋：我们回来啦！”

顺着六儿所指，白水发现‘天空’果然只是宽阔的倒淌河在如丝般流淌，那一片片‘白云’则是聚在水面的浮藻闪着银光，而那一轮‘朝阳’只是一个巨大的三边发光体。

再看地面那些涌动的狮、虎、牛、羊、骏马，他们居然都生着一张奇形怪状的人脸！

见地面上成千上万的兽身人正朝他们围来，白水提醒六儿：

“下面果真都是怪兽！洞大了还真是无奇不有……”

六儿也看清那些怪物的嘴脸，它们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她感到一些恐慌。再看那些嘴大至后颈的狮、虎人面怪兽，它们也许是仰得太突然、太用力，以至嘴巴上端的脑袋翻倒在后背，血盆大口里露出一钉钉歪瓜裂枣似的牙齿，她又感到一阵恶心。

她连连说道：“好恶心的怪物！不要下去、不要下去，飞远些、飞远些；哥我们这就回去、原路回去……”

白水安慰：“别怕！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它们到底是人还是兽！”

六儿继续说道：“它们又大又多，打起架来我们肯定要吃亏！”

白水继续安慰：“别怕！哥有追光剑法，如果一定要打，就拿它们来练剑！”

六儿难为情地说道：“它们太丑、还没穿衣服……”

白水哈哈笑道：“穿了衣服它们会更丑！”

落地后虽然被一众怪物围住，白水却没有立刻拔出光剑。在没有弄清对方是否有敌意之前，他不想再‘乱断蟹脚’。

离他们最近的是人面狮身怪和人面虎身怪，他们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一个个都在努力抽动翻倒在颈背上的脑袋。

狮虎后面站着的是人面牛身和人面象身。它们那占据了半张人脸的眼睛大得有些吓人，还好它们神情安静祥和。

那些身如树桩、眼睛凸出眼眶似擀面杖的高腿直立人面兽，他们在东张西望奔跑过程中细而长的脖子被扭得像麻花。它们鹤立鸡群似的点缀在怪物中间，一个个偏着脑袋好让头回旋得慢些，也许是怕回旋快了会晕倒。

而那些似鸡似鹅似鸭又似鸟的人面禽身怪物，它们有的鼻大如馒头、有的鼻尖如鹰勾。它们脑袋大身体小，三五成群摇摆着身体、缓缓而来。

……

看着兽身人一幕幕放慢了的画面，白水急得心里抓痒，他情不自禁问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