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想象、幻象与真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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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焰穿透了战舰,却没有烧出任何焦痕,连烟都没有一丝,炽白的烈焰滑过舰首,龙息所到之处,连波纹都没有扩散。

仅仅是将海面点燃,仅仅是轻轻掠过,带着梦幻般的光,描绘出幻彩线条——炫目、真实,存在,但又没什么用。

火与水、幻象与真实在同一片空间共存,却互不相扰,像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幻影,被强行放在同一个梦境里。

巨龙俯冲,嘶吼着张开爪子,试图将战舰撕成两半,可那一刻,他的巨爪穿透了桅杆、穿透了甲板、穿透了那些手忙脚乱的杜鲁奇士兵。

木屑、帆布、士兵、血水翻腾在空中的景象并没有出现,爪子只是划过了一层光,像是撕开了一层幻光的幕布。

片刻之后,那幕布又自己修复、闭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艘船依然在那里,完好如初,桅杆顶端的旗帜仍飘荡着,连旗角的褶皱都没有改变。

一切都那么完美,那么死寂,完美得像假象,死寂得像噩梦。

唯一改变的,是这只金红巨龙带着不可置信的轰鸣与怒吼,径直砸进了海里,水花四溅,浪涛翻卷,整个海面都被掀翻。那声音震得空气都微微扭曲,震得辉煌塔的符文光焰一阵闪烁。

巨龙挣扎着浮出水面,海浪顺着他颈上的鳞片滑落,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碎金般的光,巨翼张开时掀起了滔天的海浪,几乎能将周围的幻象舰影吞没。

他愤怒地嘶吼着,眼眸中闪烁着混乱的火光与疑问,那艘本该化为灰烬的战舰仍旧矗立着、运动着,冷漠地映在他的瞳孔中,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那镜中映出的不是敌,而是他自己被愚弄的怒容。

他怒吼着仰望天空,像是在质问这世界的真实性,质问天与海、火与光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但很快,就像海里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伸出手一样,抓住了他庞大的身躯,一寸寸地将他拖拽下去。那力量冷漠、坚定,无法抗拒。他在浪涛间挣扎,掀起白色的浪壁,海水打在他身上发出如同金属碎裂的声音。

接着,他的身影连同背上的龙王子一同消失在了海面,仿佛他和龙王子从未出现过一样,只剩下海面重新平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风声还在。

一只银白巨龙愤怒地咬向一艘舰船的舰首,却咬空了。獠牙擦过虚无的船舷,带出一串折射的光纹,那光纹在海风中摇曳,就像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的虚影,闪烁着碎裂的幻彩。

他怒吼着,振翅想要再攻,却只听到空气的破裂声,没有实物的阻力。那种咬空的感觉令他发狂,巨翼猛地一拍,掀起惊涛骇浪,但下一刻,他也一头栽进了海里。

没办,他冲的太猛了,体型太大了,拉不起来了,尤其是被那种顿挫感笼罩的情况下。

他的羽翼在海水中挣扎着,拍打着,水浪四散成千百条银线,他试图让自己重新出现在空中。

接着,他发出了吼叫。

然而,这次的吼叫声中没有愤怒,只有惊恐与痛苦。他被攻击了,海面下有东西,那东西冰冷、诡异,攻击的同时,也在用某种扭曲的力量将他往下拽。他挣扎着,扑腾着,但最终,他还是消失在了海面之下,连最后一声怒吼都被水吞没。

更多的巨龙加入战斗,他们从不同方向俯冲而来,天空布满了庞大的身影与火焰的轨迹。吐息、咆哮、拍击海浪的声音交织成混乱的交响。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攻击,战舰都不动如山。烈焰穿透甲板,穿透塔楼,穿透那些如雕像般静止的杜鲁奇士兵;每一次攻击都像是在击打一层薄雾,掀起的只是虚假的波光。

那种诡异的宁静,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惊。

龙法师们不念咒语了,而是惊惶出声,他们的呼吸声、心跳声都乱了节拍。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攻击的舰队只是幻象,仅仅是幻象。

而他们,这些被称为龙法师的施法者,有着第二视、能窥见魔法之风流动的双眼,居然在前一刻没有发现。他们被欺骗了,被愚弄了,被戏耍得连愤怒都变成了恐惧。

随后,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了辉煌塔。

他们知道,舰队是假的,但辉煌塔绝对是真的。那巍峨的塔身在幻象的光影中若隐若现,是唯一的实物,唯一的锚点。

而辉煌塔中,整完活的施法者们或是通过阿萨诺克开启的传送门离开了,或是在巨龙展开俯冲前,从底层跃进了海水中。

他们早就算好了时机。

装了逼就跑的精髓被他们掌握了,掌握得炉火纯青。

“这是幻象……”一道戏谑的咏叹调出现在没有参与攻击的伊姆瑞克脑海中,那声音轻盈得几乎像是从风里传出的嘲笑。

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心跳都在那一刻停止了回响,只剩下回声,空旷、漫长、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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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姆瑞克怔住了,眼中的烈焰开始崩解,一层一层剥落,像风吹散的尘灰。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他想象的一切并没有出现。

杜鲁奇早在他来之前就知道他会来,并为他准备了这一幕,而他就像个白痴一样,径直撞了上去,撞进幻光的陷阱。

此刻,幻象还在。因为辉煌塔的魔法仪式仍在运转,符文的脉动尚未停止,幻影舰队还在海面上游弋,仿佛现实的一部分。而巨龙们或是还在展开攻击,或是试图拉高、拉远。他们的咆哮渐渐混成一片,像风暴在虚空中回荡。

而他懵了,彻底懵了。

那种混乱的感觉就像坠入梦境深处,却发现梦中还有梦,海面上每一片反光都像在冷笑,冷笑他们的愚蠢与迟钝。

“逃吧,逃吧,离开这里吧,承认自己的失败吧。”

那道声音再次出现在伊姆瑞克的脑海中,那声音不高,却像一枚钉子,钉在灵魂深处,语气中没有怒,没有怨,只有一种令人发毛的温柔,那种专属于蔑视者的温柔。仿佛觉得不够,那道声音又补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贴在他耳畔,“卡勒多的子嗣。”

马雷基斯说达克乌斯贱,他又何尝不是?

卡勒多的子嗣,这个词像一道火焰烙印,瞬间点燃了伊姆瑞克体内每一滴血。这不是称呼,而是挑衅,是在撕扯他心底最后一点尊严的嘲笑。

他的瞳孔骤缩,面容在烈光与阴影中扭曲着,像一尊被打碎又强行拼合的雕像。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洛瑟恩上空那翻滚的乌云,云层像怒海般在空中翻腾。

那是天的愤怒,还是他自己内心的倒影?还是……杜鲁奇为他准备的盛宴?

他又看向那犹如两个门牙之间有一道大豁的城防体系,那道豁口像在笑,像在张嘴嘲讽。那不是防线,那是一张露出獠牙的嘴,笑他愚蠢,笑他盲目。

他看向幻象,看向漂浮在海面的龙尸。

龙尸随着海浪的起伏轻轻摇晃,庞大的身躯在血水中沉浮。每一次起伏,海水便被染得更深一层,红得像是流动的耻辱。

那是卡勒多的骄傲在漂浮,是他的尊严在腐烂,是他的荣耀被浪花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碾碎。

这一幕,令本就发狂的伊姆瑞克更加狂躁。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连铠甲都在震动。他想怒吼,却发不出声,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体内撞击的声音——那是心在呐喊,是骄傲在挣扎。

但他的理智,仍在燃烧着最后的微光,他知道,他要做出选择——选择继续进攻,或是离开。

离开?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是理智的选择。

可是……他有的选吗?

他能逃吗?

他能离开这里吗?

他能承认自己的失败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柄锤子,敲在心口。每一个词都化作一道火痕,在他的灵魂上烙印出羞耻与不甘。

他是卡勒多的子嗣!

那不仅是一种血统,更是一种诅咒,一种永远不能低头的宿命。从出生起,他就被教导——卡勒多的血不能退,不能屈,不能在火焰中低下头!

即便火焰要将他焚尽,他也必须站着,哪怕化作灰烬。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已经将他逼到了顶点,那种被推到悬崖尽头、背后是无数双目光的境地。

他只能进,不能退。

退一步,就不是伊姆瑞克,就不是卡勒多的子嗣,而只是一个被幻象玩弄的失败者。他可以退出历史的舞台,但不能这么退。

又过了片刻,由于没有持续的维持,幻象消失了,海面恢复了空寂,天光一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伊姆瑞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他睁开眼时,眼中燃起的不再是愤怒,而是决绝。

他要让这个世界知道,卡勒多的子嗣可以被愚弄,可以被陷害,可以被逼入死局——但永远不会低头!

龙号角的声音响了起来,震慑着天地,撕裂着风浪。

那是召唤,是战的号令,是他血脉深处的回答。